陸叮嚀默默的聽著,似乎打算聽她繼續說下去。
朝行將自己身上的一件披風,披在了她的身上,繼續說,“你知道當年,我在紐約,是怎麼度過的嗎?剛去的那個時候,我一邊學習,一邊去中國餐廳洗盤子,有的時候,我甚至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了,但我咬咬牙,還是沒有跟家裡人說,但是我每一次,在走投無路的時候,我想的人,就是你。”
恩?
陸叮嚀轉過眸子看著他,有些好奇。
然而朝行嘴角突然浮上一抹十分明豔的笑,眼神中,充滿了憧憬。
他說,“我只要一想到,你大四的時候,也會出國來紐約,我就鼓勵自己,一定要努力努力再努力,將所有的苦全部都嚥下去,因爲想著你一定會過來,那份信念,讓我撐過了一次又一次,我希望三年後,我能闖出一片天地,這樣,等你過來的時候,你就不會像我這樣辛苦。”
聽到那樣的話,陸叮嚀的眼睛立馬就紅了,那雙冰冷的手,死死的拽著自己身上那件大衣。
而此刻,也在朝行的話語中,陸叮嚀心中的那份愧疚,越來越深。
當年的三年之約,都泡湯了。
“對不起,朝行學長,我失約了。”
是的,她失約了,當年爲了蔣遠舟,她放棄了出國深造的機會,放棄了當年那個青澀的約定。
朝行則是微微一笑,眼眸中閃過一絲釋然。
他握住陸叮嚀那雙冰冷的手,搖搖頭,“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我能理解你,我也知道,其實當時,你已經跟蔣先生在一起了,我承認,我真的失望過,甚至在那一段時間裡,覺得整個人生都失去了光彩,沒有信念,沒有了方向,你知道嗎?我甚至想過放棄紐約的一切,然後回國去找你。”
“朝行學長……”
“在所有的念頭全部都涌上來的那一刻,我竟然一下就想明白了,你的人生,終究還是你的,你有你自己的決定,你自己的決定,我不能干涉,也不能牆皮你,雖然,那段時間真的很難熬,但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熬過來了。”
說道這裡,朝行笑了笑。
陸叮嚀的眼眶溼潤,也抿嘴,微微一笑。
朝行沉了一口氣,更加用力的拉住她的手,認真的說,“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照顧你,好不好?”
那樣的話,不應該是翟岐山說出來的嗎?
對於現在的陸叮嚀來說,在感動之餘,又是無限的諷刺。
她吸了吸鼻子,有些嗔住了。
那雙放在自己身上如此認真,而且深情的眼神,讓她不知,如何是好了!
……
中海市
時康集團的簽約儀式結束後,算是起死回生了!
翟岐山面色凝重的坐在會議室中,而對面,就是餘威。
在進行一系列的入股流程安排之後,基本內容算是敲定下來了。
餘威很高興,靠在椅子上,微微轉動,看著對面的翟岐山。
說,“岐山,現在公司的危機算是解決了,你也不要讓我失望,畢竟,我還是很看好你的。”
像是一道無形的壓力。
說的好聽
點,餘威入股時康集團,讓翟岐山保住了公司。
但說的難聽點,這也是一場交易啊!
他用自己的婚姻,得到了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
半響,翟岐山起身,“謝謝你餘先生,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那就好,那接下來的時候,我就插手了,現在,我找個老人家,也該清閒清閒那麼一回。”餘威笑了笑,帶著自己公司的人,準備離開。
他走到翟岐山的身旁時,腳步停了下來,壓低聲音說道,“岐山,你既然已經跟白淺結婚了,我就會把你當成是自己人,在不讓我失望的前提下,希望你你也不要做出什麼讓我餘家蒙羞的事情來。”
這話,聽上去是的提醒,卻是十足的威脅。
偏偏,翟岐山最不喜歡的,就是被人威脅了。
他薄冷的一勾,湊到餘威的耳邊,也壓低聲音說,“餘先生,謝謝你的提醒,但我不喜歡你的方式,你希望下一次,你能換一種方式。”
“有趣,不過,你應該和白淺一樣,叫我一聲爸。”
說完這番話,餘威便帶著自己的人,離開了會議室。
最後,整個會議室,就只剩下了翟岐山一個人。
他坐了很久,將手機拿了出來,手機的屏幕上,竟然是自己和陸叮嚀的結婚照。
他嘴角微微浮上了一個弧度,卻有些難過!
而此時此刻,他還並不知道,陸叮嚀,已經離開了。
咚咚!
趙安樂敲了敲會議室的門,進來,說,“翟總,祖先生在你的辦公室等你。”
祖天養?
翟岐山將手機收好,起身,出了會議室,到了自己辦公室裡。
一進去,就看到祖天養站在那扇落地窗前,雙手插在褲兜裡。
翟岐山將辦公室的門輕輕關上,走了過去,立在他身旁。
兩人就這樣站在落地窗前,目光俯視著外面的高樓大廈!
許久,祖天養笑了笑,問他,“翟先生,如今你站在這個位置,高興嗎?”
翟岐山一嗔!
“你想說什麼?”他問。
祖天養只說,“你爲了爸生前的遺願,放棄了叮嚀,放棄了你自己的婚姻,得到了你現在得到的一切,你開心嗎?”
他開心嗎?他當然不開心!
“天養,我知道你在怨恨我。”
“不,我沒有怨恨你,我只是太心疼叮嚀了。”
是的,他真的太心疼了!
祖天養笑了笑,深呼了一口氣,“你現在終於滿足了,你也終於贏了,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保住了公司,保住了你董事長的位置。”
“天養……”
“翟先生,你還是不要叫我,希望你能叫祖先生。”祖天養態度十分的堅定。
在看到陸叮嚀一次次被自己的親生哥哥傷害,弄得遍體鱗傷,最後,還被“逼”得離開了中海。
那已經不是怨恨了,而是失望和絕望!
當兩者並存的同時,祖天養的心,也冷到了極致。
看著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翟岐山,他面對的,不是親人,而是自己的敵人。
翟岐山對於他說的那一句“祖先生”,心情萬分沉重。
翟岐山說,“我對不起叮嚀,是我傷害了她,也許離開我,對她來說,也是一種解脫吧。”
“從一開始,你就在騙她。”
不用猜,翟岐山也明白他的意思,眉頭一皺,“我和蔣太太的轉走蔣遠舟那四億的事情,應該,是你告訴叮嚀的吧。”
“是,是我告訴她的。”祖天養冷冷一笑,“我本來,想把這件事一直瞞著,永遠都不要告訴她,但當她自殺躺在牀上的時候,醫生跟我說,如果她沒有求生意識,她可能就真的死了,所以,我只能把這件事告訴她,事實證明,是有效果的,她活過來的,就算她心裡千瘡百孔,可她還是活過來了。”
是啊,陸叮嚀活過來了。
翟岐山的心,被揪的一陣陣的疼。
那種感覺,就像是千萬只螞蟻在他的身上不停的咬,咬得他何嘗不是千瘡百孔?
內疚的眼神微微一顫,翟岐山說,“我承認,我的方式方法,都很過分,甚至是用了不擇手段的方式得到了她,弄成今天這樣的局面,所有的結果,我都一個人承擔。”
“翟先生,這不是你的生意,叮嚀也不是你的投資,大概對你來說,放開她,就是對她好,那種的邏輯,我沒有辦法理解,如果換做是我,我會拼命拼命的留住她,就算是放棄現在的一切,地位也好,權利也好,我都可以不用,甚至是爸生前的遺願,我都已經不理。”
是的,祖天養這些都可以不理會。
但是翟岐山不行!
他甚至現在都還沒有告訴祖天養,父親寫的那本日記上,關於母親的最終遺願。
俯視著窗外的高樓大廈,翟岐山那雙如鷹的雙眸漸漸一沉,“天養,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有些事情,你可以做到,但不代表,我也可以做到。”
這話,對於現在的祖天養來說,是完全不會明白的。
側身,他對向翟岐山,笑了笑,“你說的這些,我都不明白,翟岐山,我重新介紹我一下,我目前,已經任職東昇集團的國內總經理的位置,希望今後,與貴公司,多多合作。”
東昇集團,樑友生的公司!
翟岐山十分詫異,“你去了樑友生那裡?天養,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沒錯,樑友生是一隻老狐貍,但那隻老狐貍跟你不一樣,至少,他有人性,你我以後,不再是親人,而是敵人。”說完,他又笑了笑,“今天過來,就是跟你大聲招呼,現在該說的,我也都說了,時間不早,我就先走了,翟先生,以後,我們就生意場上見吧。”
說完後,他哼了一聲,繞過翟岐山,準備離開。
走了幾步後,祖天養又停了下來,側目看著翟岐山 ,說,“忘了告訴你一件事,叮嚀離開了。”
“什麼?”翟岐山驚訝,幾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臂,“你說什麼?什麼叫做離開了?”
祖天養則冷冷的將他推開,“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你滿意了,她帶著所有的傷離開了這裡,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回來了。”
苦笑一聲,祖天養拉開門,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