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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在見到傅予琛的一瞬間,徐燦燦立刻忘記了心裡所有的疑問和傷心,猛地起身,眼巴巴看著傅予琛。

傅予琛臉色蒼白,臉頰和身上的金甲都濺上了密集的血點,腰間懸的長刀上一滴血正往下滴,眼睛只是看著徐燦燦。

徐燦燦的心立刻沉了下去,忙撲了上去,聲音顫抖:“傅予琛,你受傷了?”到了此刻,她才真正確定這不是一件爭風吃醋引起的桃色事件,而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政治鬥爭。

傅予琛伸手打算抱她,卻在看到自己手上的血跡時,縮回了手,眼睛盯著徐燦燦,低聲道:“我沒有受傷,我只是擔心你。現(xiàn)在外面情況複雜,我讓人守在了徐府外面,你就在這裡等我接你!”

說罷,他轉(zhuǎn)身便要出去,徐燦燦忙跟了出去,一直跟到了儀門外。

碧雲(yún)帶著兩個丫鬟也跟了過去。

到了外面,徐燦燦再次呆住了。

玉明、傅柳以及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水寒和十幾個侍衛(wèi)牽著馬立在院子裡,都是一身血,正立在院子裡等著傅予琛。

見到徐燦燦出來,玉明笑嘻嘻地拱手行禮:“玉明見過王妃!”

徐燦燦看著玉明臉上的那道猙獰的傷口,藏在衣袖裡的手攥成了拳頭——原來情勢真的嚴重到了這種地步!

她爲自己的幼稚感到羞愧,只能盡力補救。

徐燦燦端端正正地向傅柳等人屈膝行禮:“王爺就拜託你們了!”

玉明、傅柳和水寒等人大受鼓舞,當即回禮:“王妃放心,標下誓死保護王爺!”

這時候徐宜鵬帶了一羣拿著刀槍的家丁跑了過來,大聲道:“請讓我隨王爺剷除奸臣!”

傅予琛當即道:“大哥守好家園,便是對傅某最大的支持!”

徐宜鵬胸膛起伏,眼睛閃亮看著傅予琛。他和所有人一樣,沒想到這場桃色事件居然會發(fā)展成一場兵變,舒連雲(yún)居然會傻到帶著四千人馬先圍攻定國公府,再圍攻皇城,被傅予琛指揮著禁軍打散後居然開始全城流竄開始殺戮!

傅予琛回頭看了徐燦燦一眼,這才便上了馬。

衆(zhòng)人隨著他騎馬穿過徐府院子疾馳而去。

徐燦燦挺直背脊立在那裡,看著傅予琛諸人消失在雨雪之中。

碧雲(yún)上前,攙扶著她,卻沒有說話。

徐宜鵬走上前,向徐燦燦拱了拱手,轉(zhuǎn)身帶著拿著武器的家丁往大門方向跑去。

在事件剛開始時,看到默默流淚的徐燦燦,他心中也有些恓惶——這樣一個嬌弱普通的女孩子,能成爲大梁未來的一國之母?

如今的徐燦燦,在見了傅予琛之後,一下子沒有了眼淚,挺起了脊樑,冷靜地送丈夫奔赴險地,令他又有了信心——燦燦是能夠成長的!徐氏一族是有希望的!

這時候徐韓氏、徐王氏和崔氏也過來了。

徐燦燦腦海一片清明,她看向徐韓氏,道:“大娘,今日的女客們都安置好沒有?”

徐韓氏忙屈膝道:“稟王妃,妾身已把女眷分別安置在清心院、春暉院和蓮香院中,由秦嬤嬤帶著人來回照管!”

徐燦燦看了看緊跟自己的董嬤嬤和尹嬤嬤,然後吩咐道:“讓秦嬤嬤專門照顧清心院的女眷,蓮香院由尹嬤嬤帶四個丫鬟去照看,春暉院由董嬤嬤帶四個丫鬟去照看!”

董嬤嬤和尹嬤嬤站了出來,各自挑選了四個丫鬟,向徐燦燦行了個禮,便去了各自負責的院子。

徐燦燦看向徐韓氏,道:“內(nèi)院廚房就由大娘派人安置了,端茶、倒水、送飯都得跟上;母親去照管老太太,咱們起碼不能讓內(nèi)院亂了!”

徐韓氏和徐王氏答了聲“是”,帶著幾個丫鬟去安置了。

徐燦燦佈置完畢,這才發(fā)現(xiàn)崔氏也跟著自己,忙道:“大嫂隨我進去歇歇吧!”

碧雲(yún)帶著粉衣、灰慧、紅綾和崔氏的丫鬟玉秋跟著徐燦燦和崔氏,一行人往春暉院而去。

徐燦燦同崔氏進了春暉院堂屋,安撫崔氏在榻上坐了下來,讓碧雲(yún)給崔氏和在臥室內(nèi)陪老太太的母親送兩杯溫開水,自己要了一杯清茶,想著喝點茶鎮(zhèn)靜下來。

碧雲(yún)把杯子奉給崔氏,可是崔氏雙手顫抖,杯子差點落在了地上,幸虧碧雲(yún)眼疾手快接住了,只是杯子裡的水撒了大半。

崔氏臉色蒼白,倚在徐燦燦懷裡微微發(fā)抖。原本她還安慰徐燦燦的,可是事件急轉(zhuǎn)直下,她也恐懼起來,低聲問徐燦燦:“若是舒氏奪取了京城,咱們會不會都要——”

徐燦燦知崔氏緊張,便伸手握住她的手,柔聲撫慰道:“大嫂不用急,有我家阿……王爺在,一定會沒事的!”

崔氏見她小小年紀卻如此鎮(zhèn)定,便想徐燦燦一定是從清親王那裡得了好的消息,慢慢也鎮(zhèn)定了下來。

安撫了崔氏之後,徐燦燦接過茶盞安坐在坐榻上慢慢喝著茶。她知道傅予琛在城內(nèi)城外都有軍隊,城裡是玉明和傅柳帶回來的士兵,城外是原屬卓杉部的禁軍,早晚一定會平定舒連雲(yún)叛亂的。

因此雖然傅予琛性格詭譎,她不知道傅予琛的心思,可是徐燦燦就是堅信傅予琛一定會贏。

對她來說,傅予琛只要沒出軌,無論做什麼她都會支持!

如今京中大變,無論如何,既然她在徐府,那她就得鎮(zhèn)住場面。

徐老太太原本聽人說是孫女婿做了什麼不成器的事,覺得丟人便藉口頭暈回臥室躺下了,後來得知京城兵變,更是躺在臥室裡不肯出來了。

聽到徐燦燦在外面安撫崔氏,徐老太太便躺在臥室的牀上大聲道:“都是你這死丫頭連累了我們?nèi)遥∧阕甙桑∽甙桑 ?

徐王氏勸說她,徐老太太連徐王氏都罵了起來。

崔氏見老太太如此不曉事,正要起身去勸誡安撫,卻被徐燦燦拉住了。

徐燦燦微微一笑:“些許小事,讓碧雲(yún)去處理吧!”她發(fā)現(xiàn)碧雲(yún)在處理女眷這方面,好像很有天賦。

碧雲(yún)聞言心中一喜,屈膝答了聲“是”,便進了徐老太太的臥室。她原本很怕王妃經(jīng)此一事之後不再信任自己,見她還倚重自己,心中不由歡喜。

沒過多久碧雲(yún)便出來了,向徐燦燦回報道:“稟王妃,老太太有些累了,奴婢給她按了幾下,老太太便睡著了。”

徐燦燦明白碧雲(yún)是把老太太像徐宜蓮一樣給按暈了,微微頷首,表示滿意。

此時的一身是血的舒連雲(yún)和大約二百多個殘兵敗將被堵在了徐府東邊的一個巷子裡,玉明帶著士兵堵住了巷子的東端,傅柳和水寒帶著侍衛(wèi)堵在了巷子的西端。

舒連雲(yún)已成困獸之鬥。

他騎在馬上,拖著長刀,還在想自己怎麼會在一天之內(nèi)落到這種地步。

舒連雲(yún)記得事情的起因是跟蘊之的小廝跑了回來,說清親王打死了蘊之,而他在憤怒傷心之時,忽然有了一個想法——趁機殺死圍住大相國寺,殺死傅予琛。

可是,大相國寺裡面沒有傅予琛。

圍攻定國公府,卻被傅雲(yún)章帶侍衛(wèi)阻住了。

這時候,他想到了挾天子以令諸侯——皇宮的侍衛(wèi)不過幾百人,他要趁亂攻進西華門,生擒永安帝!

因此,舒連雲(yún)帶著全副武裝的家丁抄近路攻打西華門。

舒氏之亂就此拉開了序幕。

他怎麼也沒想到,傅予琛會帶著人馬出現(xiàn)在西華門內(nèi)。

接下來便是一路打一路逃,終於逃到了這裡,被傅予琛的人給圍住了。

舒連雲(yún)拔出長劍橫在了自己脖子上,閉上了眼睛。

他想到了百年門閥舒氏因爲自己的愚蠢隕落,想到了府裡的母親和妻子,想到了困守宮中的皇后……

舒氏雖然武將出身,可是舒連雲(yún)已經(jīng)沒了武將的氣魄——他捨不得死!

這時候傅柳和水寒帶著人馬衝了上來,而玉明所在的東端也開始騷動,慘叫聲不絕於耳。

舒連雲(yún)睜開眼睛,盯著近在咫尺的水寒,眼中閃過一絲亮光,下意識舉起手中長劍,剛要開口,一道白光閃過,他的喉嚨出現(xiàn)了一道紅線。

然後,舒連雲(yún)的人頭落到了地上。

傅柳盯著水寒看了一眼,便帶著侍衛(wèi)向舒氏餘寇發(fā)起了最後衝鋒——王爺說了,最好不要留下活口!

巷子裡只剩下死人之後,水寒提出要回徐府保護王妃,玉明帶領(lǐng)人馬離開,圍住了舒府。

而傅柳隨著傅予琛由西華門進宮覲見永安帝。

這時候夜已經(jīng)深了。

病中的永安帝反倒處變不驚,他由黃瑯和徐順和陪著坐在崇政殿上,等待著傅予琛平定舒氏之亂的好消息傳來。

永安帝相信傅予琛一定會平定舒氏之亂的。

城內(nèi)禁軍早被傅予琛掌握,城外東大營駐軍也是傅予琛部,永安帝真的想不明白舒連雲(yún)爲什麼要造反。

至少他可以作證,傅予琛一上午都在宮裡陪著他,不可能有□□之術(shù)跑到大相國寺爭風殺人!

傅予琛一步步走到崇政殿,在永安帝御塌前單膝跪了下來,聲音疲憊:“皇伯父,侄兒不辱使命!”

永安帝看著傅予琛。

傅予琛臉白手白,所以上面的血跡更加的明顯,他沒有帶武器,可是那殺氣撲面而來。

永安帝垂下眼簾,道:“你早已是我的嗣子,怎麼還叫我皇伯父?”

傅予琛從善如流,擡頭看著永安帝,鳳眼中滿是慕孺之情,聲音顫抖:“父皇!”

永安帝牽起嘴角笑了,招手讓傅予琛過去:“阿琛,過來吧!”

新誕生的父子二人坐在御塌上低聲交流。

最終的結(jié)果是幽禁舒皇后,舒家滿門抄斬。

夜間子時,東大營禁軍出現(xiàn)在開封府的大街小巷,運走了所有的屍體;開封府府尹楊世浩指揮著衙役,步步盤查,衝去了路上各處的血跡。

天亮之後,老百姓見到的是一個乾乾淨淨的京城。

這一天註定是要記在大梁歷史上的一天——舒氏造反,清親王平叛。

而第二天早朝即將結(jié)束,永安帝令黃瑯宣讀詔書:“東宮虛位日久,朕以爲憂。太子不立,禍孰大焉。清親王傅予琛,爲宗室獨嗣,天意所屬,茲恪遵初詔,載稽典禮,俯順輿情,謹告天地,宗廟,社稷,授以冊寶,立爲皇太子,正位東宮,以承萬年之統(tǒng)。朕疾患固久,思一日萬機不可久曠,茲命皇太子持璽升大慶殿,分理庶政,撫軍監(jiān)國。百司所奏之事,皆啓皇太子決之。”

宣佈立清親王傅予琛爲皇太子,擇吉日舉行冊立太子儀式。

百官沉默片刻,山呼萬歲。

玉明便接到傅柳傳的傅予琛的諭令——去徐府接王妃回國公府。

帶著母親回到竹聲院之後,徐燦燦才知道昨日京城大亂,六位傅姑娘都攜家?guī)Э诨貒茈y了。

徐燦燦先安頓好母親在起居室歇息,便命人去稟了公公傅雲(yún)章,自己開始處理國公府的家務(wù),安頓過來避難的親朋。

等國公府一切妥當,已經(jīng)快中午了,而這時候聽雨帶回了好消息。

徐燦燦愣住了:傅予琛是皇太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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