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張臉果真是不錯呢。”女子的指甲頓了頓,淡淡說著:“你說,若是給毀了,還拿什麼去勾引男人?”
蕭嫵打了個哆嗦,突然就明白了她要幹什麼。嚇的一聲尖叫死命的往後面縮著身子,試圖離著那奇怪的女人遠一些。可是,那女子的手指卻鐵鉗一般,任她如何的折騰始終都不能離開她分毫。
“呵呵。”
許是她的掙扎和恐懼叫女子覺得很有趣,竟然抖動著雙肩笑的很是歡暢:“你和唐韻那個賤人還真是不同呢。”
蕭嫵身子一頓,怎的提到了大姐姐?
“可是,卻是一樣的不要臉!”
女子的聲音抖的一尖,手指突然用力,指甲一下子便刺破了蕭嫵的面頰。蕭嫵疼的悶哼了一聲。
“她倒是聰明的緊,知道給自己找個了牢靠的靠山。可是,她既然已經(jīng)有了男人,憑什麼還要指使你來勾引三殿下!”
蕭嫵一愣,敏感的抓住了女子話語中的重點。她今日被人給抓了來,竟是因爲宗政璃?
“我……我沒有勾引三表哥。”
“三表哥?!”女子聲音一寒,周身的戾氣似乎一下子便重了幾分。擡手便狠狠給了蕭嫵一耳光。
“你這賤人有什麼資格做他的表妹,還不是爲了唐韻那個賤人!我雖然動她不得,還動不得你麼?”
眼看著女子緩緩直起了身子,而她身後的護衛(wèi)們則慢慢靠了過來。蕭嫵的心底再次被恐懼佔據(jù)。
“你……你要幹什麼。”
“不是我要幹什麼。”女子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似乎對上頭沾著的鮮血很是滿意。聲音便也奇異的柔和了幾分:“而是,他們要幹什麼。”
她朝著身後擡了擡手:“交給你們了,不要太快得給弄死。”
“是!”護衛(wèi)們響亮的答應了一聲,狼一般迅速朝著縮在牆角的蕭嫵撲了過去。
女子轉過身,眼底閃過一抹暢快,轉身出了牢房。
身後,傳出女子一聲尖叫和哭喊。接下來,便是男人們的獰笑和女子細碎的低吟……
亂葬崗在西城外十里處,並不是個什麼好地方。
楚京東貴西賤,西城住著的是城裡頭的貧民。那裡的百姓死了之後基本上連買一口棺材都成問題,又哪裡買的起一塊像樣的墓地?
所以,大多數(shù)人便選擇將人給葬在了亂葬崗。好一些的還能有個淺淺的薄皮棺材住著,大多數(shù)人則都是拿席子隨便一裹便給隨手扔了。
那樣一個地方,自來便不受歡迎。
傳說中,那地方陰氣太重。若是八字輕的人極容易招惹邪祟,曾經(jīng)好些人晚上經(jīng)過亂葬崗的時候都莫名其妙的失了蹤。有人說,那些人都成了惡鬼的盤中餐,所以纔會……屍骨無存!
即便是白日裡也很少有人往那裡去,何況是深更半夜?
如今,月上中天,原本天地間該是有那麼一絲明亮。薄薄的月光便如溫柔一帶的銀紗批在了大地上,叫哪裡看上去都靜謐而安詳。
天邊卻突兀的有一抹烏雲(yún)飄了來,明明瞧著離的那銀盤一般的圓月遠得很。卻不過眨眼之間便將月亮給遮了個嚴嚴實實,天上地下再度給籠罩在了一片詭異的黑暗當中。
那一片黑暗卻也不過一閃而逝便抖的化作了一個個人形,以圓月爲襯,迅速的落了地。
之後,便悄無聲息潮水一般涌向了亂葬崗邊上一架奢華而奪目的十八人擡的四爪金龍步攆邊上,齊齊下跪。
“主上!”
整齊的一聲斷喝,聲振寰宇。
眼瞧著亂葬崗裡頭亂七八糟種著的大樹上淅淅瀝瀝的樹葉都給震得掉了下來。然而,四下裡仍舊一片詭異的寂靜。
怎麼可能會寂靜?
即便亂葬崗裡頭沒有人,但是烏鴉怎麼都不可能會少的了。自己的領地驟然間來了這麼些人,早就該驚的四下裡亂飛。可如今,這裡卻只有寂靜。
一隻完美修長而骨節(jié)均勻的手指落在步攆外的扶手上頭,手指的骨節(jié)微微彎曲,一下下緩緩敲擊著。他手上帶著的奢華的寶石戒指便在冷月下劃過一片璀璨的流光。而那嘟嘟的聲音,便也成了天地間唯一的聲音,單調(diào)中叫人覺的異常的沉悶。
樂正容休陰魅的眸子中沒有半絲喜怒,酒色的瞳仁凝視著幾步之遙的亂葬崗,誰也瞧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金魂,木魂,土魂和火魂離著他最近,這會子卻也同樣的沒有一個人說話。
他們身後跪著的一大羣便動也不動,雕像一般老老實實的跪著。並沒有一個人覺的自己這麼一直跪著有什麼不合適的地方。
“主子。”土魂嚥了咽口水,終是有些按捺不住。
他一向不是個急性子的人,可唐韻是在他手裡頭給弄丟的。連他都沒有想到那麼不起眼的一個亂葬崗居然……莫名其妙就成了只在傳說中出現(xiàn)過的四合陣。
四合陣,取陰陽平衡天地四合之意。陰陽穩(wěn)則天地平和,若是一旦失衡那麼……面臨的將是天地崩塌異象橫生。那時候陷在陣中的人便只能是一個死!
什麼是陰陽?
自古,男爲陽女爲陰。進入陣中男女人數(shù)必須相同,否則四合陣立刻就會變陣。這便也是白羽隨著唐韻入了陣以後,土魂明知危險卻跟本不敢進入的原因。
樂正容休顯然知道四合陣的威力,這會子居然將整個五魂衛(wèi)留在京裡的精銳都給調(diào)了來。甚至出動了四大統(tǒng)領,他該是很爲郡主擔心的吧。
可是,眼看著都已經(jīng)守在陣口這麼久了,怎麼就動也不動呢?
主子可以不動,他卻不能不主動啊。總的有人打頭陣不是?
樂正容休自然聽見了土魂的聲音,酒色的瞳仁卻只在他臉上微微一掃。猩紅的脣瓣動了一動,便是冷入骨髓的一個字。
“等。”
這下子所有人都愣了。主子守在這裡這麼久,就爲了這麼一個字?他……等什麼呢?
“噠噠噠。”清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的跑了過來。
土魂神色一凜,主子今夜來了這裡是極秘密的事情。這會子居然……有人找來?
那人騎著的顯然是一匹好馬,速度快極了,不過才聽見了馬蹄的聲音,便瞧見了他的臉。
是小安子!
土魂悄然鬆了口氣。金魂的手指也緩緩自按著的劍柄上滑了下去。火魂纖長手指上豔紅的蔻丹居然詭異的變做了一片晶瑩的粉潤。也唯有木魂巍然不動,平靜的眼眸深處一如既往的平和。連手裡頭的鵝毛扇子搖晃的頻率都沒有亂上半分。
“大人。”小安子並不知道自己方纔已經(jīng)在鬼門關裡走了一遭。翻身下馬,滿面都是焦急,朝著樂正容休迅速跑了過去。
樂正容休直到了這個時候方纔擡了擡眼:“說。”
“太子殿下和三殿下一先一後偷偷離了宮。”
良久,方纔聽到步攆上男子柔糜的嗓音發(fā)出淡淡一個:“恩”。
衆(zhòng)人眼中頗有些疑惑,恩是……什麼意思?那兩個突然出了宮又是什麼情況?
小安子眸色一動,神色間頗有些哦躊躇。
“還有事?”
“那個……。”小安子嚥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看了眼樂正容休:“太子殿下在一個時辰前……進了四合陣。”
“哦?”
這一聲便如絕美的琴音,只消一個字便能勾動了人的心魂。可是,對著那個人誰能生出半分旖旎的心思來?
小安子知道,主子顯然對這個事情很有些興趣。他若是沒有興趣的事情,哪裡會出了聲音。
“陪著太子殿下進去的府裡頭的……。”他聲音頓了頓擡頭看了眼高高在上的樂正容休:“金染姑娘。”
“誰?”
樂正容休一直徐徐搭在椅背上的手指猛的收緊,衆(zhòng)人敏感的覺出四下裡的溫度奇蹟般的低了下去。
小安子便再度狠狠嚥了咽口水:“的確是……金染姑娘。”
“安公公,您看錯了吧。”土魂偷偷捅了捅身側的小安子,壓低了聲音說道:“金染怎麼可能跟太子在一起?”
小安子聽他這麼說,眸中便浮起一絲不悅:“太子殿下動用了東宮密令硬闖了國師府,東宮的禁衛(wèi)軍壓著金染出的門。雜家再也不可能會看錯。”
土魂噎了噎,狠狠瞪了小安子一眼。這人腦子裡是有包麼?他怎麼可能是真的懷疑他看錯了?
只不過是因著金染的身份特殊,若是她真的跟太子攪和在了一起,不是在告訴所有人她已經(jīng)背叛了主子?主子心裡只怕……
撒個謊有多難?
“金染麼?”頭頂上飄來男子柔糜的嗓音,極其的悅耳:“真是好的很。”
土魂暗暗嘆了口氣,主子到底還是動了怒。他自來不是個掩飾自己殘暴的人,如今卻這麼的平靜,只能說是……氣的狠了。
“請主子責罰。”那一頭金魂突然噗通一聲重重跪在了地上。
他的動作太過突然,用的力氣也大的驚人。在亂葬崗冷硬的地面之上發(fā)出咚一聲悶響,聽著便叫人覺得牙疼。
“滾起來。”步攆上只傳來淡淡一聲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