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霧清院裡,三姨娘狠狠打了許慧一個(gè)耳光。
“許錦言的婚事你也敢插一腳,你瘋了不成!”三姨娘怒罵許慧。
三姨娘用了力氣,許慧被三姨娘這一巴掌打的半邊臉幾乎都紅了,許慧捂著臉,眼淚汪汪道:“娘,我也只是想給自己爭個(gè)前程。”
“沒說不讓你爭前程,但是許錦言的男人你怎麼敢搶。你沒看許茗玉和許晶現(xiàn)在是個(gè)什麼下場,和許錦言作對的人能有幾個(gè)脫了身的?”三姨娘氣憤道。
三姨娘想起貼身丫鬟悄悄告訴自己的話就害怕,自己那不爭氣的女兒嫉妒許錦言的婚事,居然精心打扮了一番,在門口等著那位京城第一公子。
一想到這裡,三姨娘怒氣更甚,直接怒罵出口道:“你怎麼那麼不知廉恥!簡直丟盡了人!”
這要是被許錦言知道了……後果三姨娘連想都不敢想。
許慧被自己親孃罵這樣的話,委屈的眼淚流了下來道:“娘,人家張大人也沒說什麼。若是以後我也能嫁給張大人,大人肯定會保護(hù)我的。大姐姐那麼兇,肯定不得大人的喜歡?!?
許慧回憶著剛纔的一幕,那驚世風(fēng)華的第一公子自正廳退出,精心打扮的她急忙裝作崴了腳,想表現(xiàn)出柔弱和楚楚可憐的樣子,許慧明白自己姿容並非許茗玉那樣的頂級美人,所以她要從別的地方取勝。
比如柔弱,能激起男人保護(hù)欲的柔弱,就是她最好的武器。
她裝作崴了腳,想讓張正扶一下她,雖然張正最後沒有扶她,但是卻對她溫言安慰了幾句。
張大人的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那風(fēng)華驚世的男子立如松柏寒竹,輪廓清豔絕美,在陽光下泛著奪目的光芒。
他對她道:“許三小姐無須多憂,美人的腳是不會有事的。”
無論是話語還是面容,都是一副令人如沐春風(fēng)的模樣,許慧瞬間便被迷了眼睛??伤挲g還太小,沒有看清那雙漂亮至極的鳳眸裡實(shí)際藏的寒霜冷冰,似千年未化,徹骨的冷。雖然許慧回來的路上摔了一跤,這回真的崴了腳,但是許慧滿心都是愉快。
他誇她是美人呢……許慧覺得自己起碼成功了一半,她就知道,自己的柔弱對於每一個(gè)男人來說都是最有力的武器。張正,也絕不會逃過。
許錦言那種兇悍的女人怎麼配的上張大人的那樣的男子,雖然陛下賜了婚,許錦言肯定是要和張大人成親,但是自古一夫多妻,許錦言能嫁張正,她也能。
許慧暗暗下了決心,她一定要把張正抓到手,進(jìn)了張正的門。
三姨娘何嘗不知道許慧的心思,她重重的嘆了口氣道:“女兒,你聽娘一句勸。千萬不要和許錦言作對,這府裡的教訓(xùn)還不夠多麼?”
三姨娘一向存在感極低,在府裡和隱形人一樣。但是三姨娘覺得自己這樣也算是明哲保身的一個(gè)好選擇。那大夫人,從前耀武揚(yáng)威的跟什麼似的,現(xiàn)在呢,兒子背了那樣大的罪名,這輩子都入不了仕。女兒那麼好的一張容貌,最後卻落得遺臭萬年的名聲,只能做了人家的侍妾。
二姨娘也是風(fēng)光過的,可現(xiàn)在人都不見了,剩下個(gè)女兒許晶,半瘋不瘋,也算是徹底沒指望了。
這些事情,三姨娘看的明明白白的,別說和許錦言沒關(guān)係。如果和許錦言沒有關(guān)係,那憑什麼許府的人一個(gè)個(gè)敗落,只她一個(gè)風(fēng)光,又是寧安郡主又是賜婚大理寺卿。
都是高門深院的女人,誰不知道誰了。
如今這許府裡面,也就她這一院算是完整。三姨娘很清楚自己得以保全的原因,因爲(wèi)她從來沒有和許錦言爲(wèi)敵過,所以才能在許府人全部慢慢凋敝的情況下保全自己和許慧。
她只許慧這一個(gè)女兒,許慧可千萬不敢出什麼幺蛾子。眼看著許錦言就要出嫁走了,這個(gè)節(jié)骨眼上許慧絕不能亂來。許慧卻對三姨娘的說法不以爲(wèi)然,她不覺得許錦言有多可怕。說白了,一年前還是個(gè)蠢貨的人現(xiàn)在能厲害到哪兒去。
許慧覺得只要她能嫁的進(jìn)張正的府內(nèi),她肯定能贏得過許錦言。不管三姨娘怎麼苦口婆心,許慧的心思也沒有動搖。但是許慧明白三姨娘,若是今天從自己這兒得不來一個(gè)滿意的答案,肯定是不會放過自己。
許慧裝作順從的樣子,暫時(shí)騙取了三姨娘的安心。不過許慧活泛的心思可是一點(diǎn)兒都沒有消退。
——
桂念院裡,白意容和周衍坐了一會兒便起身要走。白意容沒有將嫁妝的事情告訴許錦言,這些髒事告訴外甥女,容易影響外甥女新嫁娘的心情,反正將軍府會出全部的嫁妝,錦言只需要?dú)g歡喜喜的等待那場風(fēng)光大嫁就好了,其他的有小舅舅和小舅母操心呢。
走之前,白意容先讓周衍出去,她還有一些話想要問許錦言,但是這些話算是女人家的私房話,被周衍這個(gè)大老爺們聽到並不太合適。
周衍也很有眼色,白意容一催,二話沒說他就先出去了。
內(nèi)室便只剩下了許錦言和白意容兩個(gè)人。
白意容輕輕牽起許錦言的左手道:“錦言,舅母有一句話想問你。”
“舅母但說無妨。錦言能回答的,一定回答?!痹S錦言笑道。
“陛下親賜的這門婚事是否合了你的心意,而那位張大人你……心儀麼?”白意容問的有些小心翼翼,誠然這話是有些問出格了,可她怕錦言迫於陛下的賜婚聖旨,不得不嫁給一個(gè)不喜歡的人,毀了終身幸福。所以即使現(xiàn)在木已成舟,白意容還是免不得多問一句。
許錦言又如何不明白白意容的心思,她將右手搭上白意容的握著她的那隻手,“舅母,你放心。我滿意這樁婚事,非常滿意?!?
“至於大人…。我不知道我是否心儀於他,但是我知道另一件事,能嫁給他是我這一生最幸運(yùn)的事。”
白意容看著那雙琉璃眼眸裡堅(jiān)定的光芒,心裡便有些明白了,她點(diǎn)頭,微微一笑。
小外甥女啊,你可真遲鈍。還說不心儀,你看看你提起他的時(shí)候眼睛裡放的亮光。
若這不算心儀,那什麼纔算?
白意容和周衍離開了桂念院,兩人同時(shí)婉拒了許錦言的相送,許錦言看他們?nèi)绱艘恢碌耐窬鼙阋矝]有堅(jiān)持。
但許錦言從窗外探頭,盯著他們的白意容和周衍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每看一秒,許錦言的慶幸就加重一分,今生幸虧是保下了這兩個(gè)人,不然得是多麼大的遺憾。
許錦言正暗自感嘆,身後突然有一個(gè)人輕柔的環(huán)了上了她的身子,將下巴擱在了她的頸窩裡,細(xì)細(xì)的嗅著她髮絲的清香。
許錦言不用回頭就知道是誰。
“你不是走了麼?”許錦言問他。
“這幾日都沒見到你,不將你好好的抱上一抱,我怎麼捨得走?!睆堈p笑,誘惑的聲線順著她的耳朵直接流進(jìn)了她的心裡。
她忍耐著心裡突然而起的癢意,咳了咳對他說:“你給那樣多的聘禮就不怕我爹惦記麼?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爹是個(gè)怎樣的人。”
他閉著眼睛,用臉頰蹭著她的青絲道:“無妨,只要你能安安寧寧的嫁給我,別的都不重要?!?
“錢很重要,我一點(diǎn)也不希望你的錢被我爹拿走。”她對身後的人正了色。
張正感覺到了她的正經(jīng),半睜開了眼睛道:“既然你不願(yuàn)意,那就看緊點(diǎn)好了。放心吧,爲(wèi)夫辦事,什麼時(shí)候讓你失望過。”
她一頓,沒有反駁他這個(gè)爲(wèi)夫的自稱。張正眼眸一轉(zhuǎn),忽然想起了一事,他低聲在她耳邊道:“對了,今日你三妹妹的腳崴了,非要我扶她回院子?!?
許錦言額頭的青筋瞬間跳了一跳,許慧?她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上輩子就使了小心思嫁給了趙斐,這輩子又盯上了張正?她還有完沒完了,怎麼她的夫君許慧就這麼感興趣。
許錦言回頭看張正道:“所以你扶她了麼?”
鳳眸裡有了笑意,他咳了咳道:“扶了,而且她當(dāng)時(shí)一直喊痛,說怕以後落下病根,我便安慰她美人的腳是不會有事的?!?
許錦言不可思議的看向那雙漂亮至極的眼眸,一個(gè)字一個(gè)字的質(zhì)問他道:“你說什麼?”
張正眨了眨鳳眸,像是沒聽明白許錦言的意思。
許錦言冷笑了一下,很好,張正,你乾的漂亮。
她氣的手都發(fā)了抖,什麼心裡全是我,什麼無價(jià)之寶,根本都是騙人的。
許慧那明明就是裝的,他那般狡詐怎麼會看不出來,他看出來了卻還是鑽了許慧的圈套,不僅扶了她,居然還誇她是美人。
“你放開我。”她在他懷裡拼命的掙扎了起來。
你去抱許慧啊,你抱我?guī)质颤N。你若是和上輩子的趙斐一樣看中了許慧,那我給你騰地就是了,我絕不會像上輩子一樣不識相,礙你們的眼。
張正本來臉上掛了一絲偷笑,但等他察覺了懷中之人的哭意,偷笑瞬間便收了起來,心一下就慌了,他伸手將懷中人的臉龐擡了起來,她雖然有意躲避不讓他看,可怎敵他的力量,他強(qiáng)硬的迫使她擡了頭,琉璃眼眸黑白分明,但就是不去看他。
果真是惹哭了,眼眶紅的和兔子一樣。
他一下心疼的不得了,立刻將人緊緊納入懷中,不給她掙扎的機(jī)會,焦急而溫柔的對她道:“好了好了,都是騙你的,怎麼生了這樣大的氣。以爲(wèi)你是多聰明的人,居然這種謊話都入了你的耳。你難道還不清楚我的心意麼,我只是想看你在意我的樣子才說了那種話,若是你不喜歡,我以後絕不再說了。”
他愛憐的吻上她發(fā)紅的眼角,他說那番話只是想看看她會不會嫉妒,會不會在意他,卻沒想到惹了她哭。他懊惱不已,恨不能打自己兩下。
明明知道她心思細(xì)膩,感情遲鈍,卻還用這種方法試她。他到底剛纔是腦子進(jìn)了多少水纔將那些話說了出來。
懷中的人慢慢不再掙扎,她猶豫半天對他道:“那你沒有扶她,也沒有說她是美人?”
張正暗叫不好,扶肯定是沒扶,但是美人……。
“我當(dāng)然沒有扶她了,不過美人那句話的確是說了。”他立刻將懷中又要開始掙扎的人控制住道:“我說美人的腳不會有事,可沒說她是美人。她不是裝腳崴麼,回去的路上她的腳就真崴了。她若是美人怎麼會真的崴腳?”
許錦言掙扎的身子一頓,“你設(shè)計(jì)她崴腳?”
張正冷笑了一下道:“她既然要裝,就讓她裝個(gè)痛快。”
張正從來就算不上什麼好人,既然許慧敢亂來,那就要有膽子接受相應(yīng)的懲罰。崴腳只是個(gè)小事情,下一回許慧若是敢再犯,那就別怪他下手沒輕重。許錦言想了想,終是沒有再掙扎。
他見她似乎還有生氣的樣子,便將她抱的更緊了一點(diǎn),語氣極溫柔道:“只有你纔算是我的美人。其他的人,便是美若天仙,也不能算?!?
看著她臉上總算是有了笑意,他的心這下才鬆了一點(diǎn),終於是把人哄好了。
雖然知道這樣招惹她很難將她哄好,可是如果說讓他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他可能不太能忍得住,他心裡清楚,她的眼眶通紅是因爲(wèi)在意他,她這般生氣也是因爲(wèi)在意他。
看她那副招人憐愛的模樣,方纔還那般生氣,不停的掙扎。如今哄好了,便乖順的如幼貓兒一般窩在他的懷裡,似乎還將他抓的更緊了一些,眼眶和臉頰還泛著未褪去的紅暈。
實(shí)在是令人疼惜的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