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曌懶得和他在這些小事上糾纏,就命人擡來三頂軟椅,一頂擡著昏了的顧惜玖,一頂擡著帝拂衣,一頂擡著傷重的龍梵。
帝拂衣上了這軟椅後倒是不折騰了,由兩名侍從擡著,他大爺似的隨意瀏覽地宮中的景色,偶爾還會點評幾句。說這裡冰冷有餘,雅緻不足,應該在過道上點綴幾盆盆栽什麼的。
墨曌畢竟做容徹時就和這位左天師有過很多次接觸,知道他的性子很有些奇葩,但那時他是仰望他,左天師那時的眼裡是壓根沒有他的。他和他真實的溝通並不多,只能算是點頭之交。
所以在他心裡這位左天師還是極爲神秘極爲高山仰止的存在,那時左天師偶爾做出點出格的事,他也覺得是高人都有個怪脾氣,稍稍奇葩點也很正常。
那時的奇葩叫情趣,叫神秘。
當時墨曌的心裡就有一種將這位左天師狠狠拉下神壇踩進泥裡的衝動。
他那時深深覺得像帝拂衣這樣的人之所以這麼能裝逼是因爲他身在高位,從來沒有人能威脅到他,也沒有人能真正傷害到他。如果他從神壇上跌落下來,做了階下囚,一樣也是灰頭土臉,一樣也是狼狽不堪,最起碼再不敢裝逼,讓他看著牙癢癢。
但現在這位左天師果然被他抓住了,還傷成這樣,沒想到他還能這麼灑脫,這麼悠閒,不像是階下囚,倒像是前來遊賞的大爺!
墨曌覺得自己心火有點旺……
修煉多年的文雅面具要撐不住,在帝拂衣又指點了他的地宮甬道頂部那種耐火玉排列花型不太協調時,他終於暴走,上前一把扯住帝拂衣的衣領子:“帝拂衣,你再不閉上這張嘴,本尊就割了你的舌頭!”
帝拂衣淡淡地瞧著他:“你想違誓?”
他讓墨曌所發的誓言裡還加了一條,對帝拂衣是可殺不可辱,一旦進行侮辱,他會受到天雷貫頂之禍。
所以墨曌可以插他一刀廢他的靈力功夫,卻不能做出譬如割舌,挖眼等等事來。
墨曌自然是不想違誓的,所以他冷笑一聲,鬆開了他:“看在你是將死之人的份上,本尊不和你計較!”
於是帝拂衣依舊悠閒地倚著軟椅坐著,他手指敲著身下的軟椅靠手:“墨曌,其實本座很納悶一點,你現在怎麼不殺了本座?留著本座過年?或者說,你看在曾經以容徹身份和本座相識一場的份上,還是有那麼一點香火情的?”
墨曌忽然笑了:“你會知道的!”
他命人將帝拂衣關進特製的囚室,這間囚室很特別,四周牆壁自然也都是那種耐火青玉的,但裡面卻很熱,熱的像個蒸籠,帝拂衣被放在一張熱熱的石牀上,然後身上纏了七八道消靈鎖。
這消靈鎖比鎖靈鎖又缺德一步,被鎖靈鎖鎖住只是使不出靈力,但被消靈鎖鎖住則會把靈力削掉。一旦被這種鎖鎖住,本事再大的人也沒咒念,而且被這種鎖鎖住超過十天以上,被鎖之人全身的靈力就會被消個乾淨。
越睡時間越長
就算被放開,身上也再無半分靈力可用。
他這一手可以說十分惡毒,先是傷到他的氣海穴讓他使不出靈力,再用消靈鎖慢慢消掉他的靈力,明顯是想把帝拂衣整成一個徹徹底底的廢人……
墨曌這人做事還是極爲謹慎的,他知道自己帶出去的一百多號人肯定混進了帝拂衣的人,所以那些人回來後,他並沒有讓他們繼續各司其職,而是將他們全部圈在一間大堂裡,這大堂如同監獄,四周渾然一體,連窗戶都沒有,只有一扇小門,可供一人進出。然後他親自一人一人地審查。
因爲他審查得極爲仔細,自然速度就慢了不少,等著一百多號人全部審查完畢,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天。
奇怪的人,他審查了一遍,也沒發現裡面有帝拂衣的人……
他在鬆一口氣之餘,又覺得不對勁,裡面肯定有漏網之魚,於是又安排曾經留守在此的幾名屬下接著再審查一遍。
還讓人弄出了舉報制度,凡是行爲有點古怪的,和他熟悉的人就可以進行舉報,以確保再沒奸細。
他這樣過篩子又過籮的法子雖然保險了一些,但也有弊端,尤其是舉報制度,那些平時不合相互之間有點小仇怨的人會趁機誣陷舉報他人……
其中就有被誤當作奸細給處死的。
這樣的制度自然引起了這些下屬的不滿,尤其是一直被關在那大堂中審查的,心中怨氣更重,他們原本是這地宮中的精英,現在不但時時被懷疑,還被邊緣化了。
地宮裡那些重要部門原本是他們的地盤,現在他們卻連進去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們不滿,但攝於墨曌的威勢,他們不敢表露出來,但在心裡已經開始離心離德……
地宮之中看似平靜,內裡卻已經波濤暗涌。
而龍梵雖然受了傷,好在他本身就是大夫,自己調養了調養,兩天後就已經能開始正常做事。
鑑於上次顧惜玖逃走破壞了攝像頭的教訓,龍梵又在墨曌和自己的房間內安裝了監控室,這樣就算外面的被破壞了,裡面的這兩個監控室也是破壞不了的。
原先龍司夜被關押的時候,那間小牢房裡並沒有安裝攝像頭,這纔給了龍司夜可乘之機,逃了出去。
這次抓住了帝拂衣,自然吸取經驗教訓,在他那間囚室內安裝了四個攝像頭,一角一個,全方位無死角地監視著他。
墨曌每天都會在監控室看幾回帝拂衣,他覺得瞧著這位左天師在那裡受罪比較下飯,他是魂體雖然不用吃東西,但看著帝拂衣那樣他覺得像吃了人蔘果一樣舒爽。
帝拂衣被栓在那裡,雖然一直很淡定,但他的臉色是越來越蒼白了,精神也越來越萎靡。
開始被關時,他在裡面還曾經試探著練功,結果越練功靈力消散的越快,所以後來他就不練了。
一個人總是被困在一個方寸之地,自然很無聊,於是帝拂衣開始睡覺,越睡時間越長,越睡瞌睡越多,當然,越睡也越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