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拂衣一愣，擡眸看著她，半晌笑了：“惜玖，沒想到你有這樣的覺悟，那麼我問你，假如有一天你坐在我這位置上，你的親人你的朋友甚至你的靈寵如果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你會如何做？”

顧惜玖一窒。

大義滅親是個好詞，但有幾個當權者確實能做到這一點？

帝拂衣瞧著她，也不催她。

顧惜玖在腦海中角色代入了一下，然後道：“或許我做不到像包青天那樣公正廉明，但我會盡量約束我身邊的人，讓他們不犯大惡。”

“如果約束不住呢？你也知道權力這種東西是膨脹無極限的，總有人禁受不住誘惑去做錯事。如果普通人做錯事也就罷了，但如果你掌管的是天道，你偏頗太厲害的話，就有可能招來天罰，讓這世界徹底傾覆……如果到了那時，你是爲了救你家人和這世界同歸於盡，還是大義滅親讓這世界正常運轉呢？”

顧惜玖沉默半晌，然後擡頭看他：“你的位置……已經高到這種地步了嗎？你說的這些，好像是聖尊那個位置纔有可能發生的事。你是聖尊嗎？”

帝拂衣沒想到她會想到了這裡，微微一頓，搖頭：“我不是他……”

再笑一笑：“他身上擔的責任太多，太重，太累……”

他輕嘆了一口氣：“神，註定是孤獨的，他不能有太在意的東西，太在意的人，因爲那些會成爲他的軟肋……成爲惡人對付他或者戰勝他的砝碼……這或許是他一降臨這個世間就帶來的命運，最高高在上也最孤獨……”

顧惜玖腦海中閃過聖尊的影子，這個人要守護的是天下蒼生，如果他稍稍偏頗一些就招來天罰，讓這個世界陷入水深火熱，那他確實不適合有太親近太在意的人……

如果她到了他的那個位置——

顧惜玖琢磨半晌。

切，她幹嘛要去搶那個位置啊？她又不是神！

神的位置又不是皇帝的位置，靠搶就能搶到呀？

顧惜玖發覺自己思維被帝拂衣給帶偏了，忍不住瞪他一眼，卻發現他在烤魚……

“喂，你不是說沒魚了嗎？”顧惜玖看了看他的魚簍，那裡面還有好幾條魚在裡面蹦躂。

“本座是說沒它們幾個要吃的魚了。”帝拂衣回答的慢條斯理，他還有些氣怒：“那隻該死的蚌，本座烤的魚它還敢嫌棄！”

顧惜玖瞧著他，忽然覺得有些好笑，她忽然發現左天師大人褪去某些光環，其實他偶爾還有些孩子氣的。

這個人大概是高高在上慣了，沒怎麼碰到過挫折，所以他其實挺傲嬌的。

“哎，對了，帝拂衣，我們的身體到底啥時候能換啊？”顧惜玖又把話題拉回來。

帝拂衣挑眉看著她：“真不稀罕我這位子啊？”

顧惜玖覺得自己和他說話簡直就像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說不清。

所以她很乾脆的回答：“不稀罕！白送我也不要！”

帝拂衣低嘆：“這隻怕由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