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他每次在這裡泡時都能很快靜下心來，這次心緒卻亂的厲害，體內激盪的熱血好半晌還不能平復下來。

頭頂一勾彎月，纖纖如畫。

她現在做什麼？不會還和龍司夜在一起吧？

她那傷需要再靜養一天，今天上午她跑出來找龍司夜，兩個人坐在樹下吹笛唱歌，以她現在的體質，應該累了，這個時候應該是在院內歇著。

那個背後之人應該還沒發現顧惜玖真正的身份，應該不會對她有太多的想法。她應該是安全的。

那背後之人的目光只怕是盯在了雲清羅這個天授弟子身上……

沒有絕對的把握那背後之人應該也不會輕易下手。

他微微閉了眼睛，原先他只覺得這一場無涯的人生太長太長，現在忽然又覺得短了……

思慮過多，一時氣入岔道，讓他再次嗆咳幾聲。

好不容易止了咳，他半浮在水面上，閉目思索，他在這裡似乎也無法靜心，不如先回院中看她一眼再去打坐？

他再打坐一夜應該就能恢復一些，明日爲她主持個及笄禮應該沒問題。

忽然他似察覺到了什麼，猛然擡頭，略頓了一頓，眼睛微微瞇起。

不遠處顧惜玖和龍司夜並肩行來，龍司夜不知道和她低語了什麼，讓她忍不住一笑莞爾。

她的俏臉還有些蒼白，走路的時候腳步也略略有些沉重，但月光下，她的小嘴淺淺勾著，像極了天上那輪彎月。

龍司夜和她十指交扣，緩緩行來。

“惜玖，前世我們走一起遛彎的時間也不多，現在倒是難得，我很開心。你呢？”

“開心啊。”顧惜玖答的簡單，眉心卻微微皺了皺。

“怎麼了？傷口疼？”龍司夜再次扣她脈門，想要爲她診脈。

顧惜玖搖頭：“沒事，傷口已經不疼了。”她就是有點疲憊。

龍司夜輕嘆了一口氣：“幸好你體質好。”

顧惜玖微笑：“是你的藥好，你那七品斂肌丹真心不錯，我吃了一顆後，傷口就好的飛快，現在我自我感覺身體內部已經癒合的差不多了，就剩外傷了。”

龍司夜一愣：“七品斂肌丹？”

“是啊，那藥不是你讓小狐貍送過來的嗎？”

龍司夜一頓：“我沒有……”他正想解釋什麼，忽似察覺到了什麼，擡頭向左前方看去。

顧惜玖察覺到了他身子片刻的僵硬，也詫異擡頭，然後足下頓住了。

飛瀑激得深潭中水花四濺，而在潭水中央，半浮半沉著一名男子。

長髮如簾幕，披散在潭水之中，紅衣如蓮華，浮蕩在他身周，月色清冷，在他的面具上泛著淡淡的光，那光遮了他眸子裡的光，讓人看不到他的神情。

左天師——帝拂衣。

顧惜玖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他，四目相對，她看不清他眸色，心卻本能跳了一跳，但隨即鎮定，微微一笑向他打了個招呼：“左天師大人，好巧。”

龍司夜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這個時候他不想碰到外人，當然，更不想碰到帝拂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