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垂手而立,沒有半分回抱的趨勢,趴在他懷中的南宮離也終於察覺出異常,一般這個時候,男人早就出聲安慰自己,而現(xiàn)在,他卻動也不動,身體僵硬無比。
“桀!”南宮離擡頭,眼角掛著淚痕,就這樣撞進(jìn)男人冰冷探究的眼眸。
南宮離心中一顫,被他如此冰冷的目光注視,理智剎那回籠。
這目光,如此陌生,如此冷徹,眼底的探究狐疑,讓南宮離生出一股強(qiáng)烈的不妙。
似乎,有什麼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徹底變了。
鬼王的氣勢,小王爺?shù)乃{(lán)眸,然而,卻是她陌生而又冰冷的目光,再也不復(fù)往日的熟悉,眼前的男人,看著自己的視線如同看著一個陌生人,如此疏離淡漠,眼底隱隱的不耐煩讓她有種下一秒便會被甩出去的覺悟。
“你是誰?”終於,男人金屬質(zhì)感的嗓音響起,印證了南宮離心中的猜測。
南宮離懸在半空,徹底脫離了男人的懷抱,這一刻,渾身泛涼,心中止不住的寒意。
哈,她是誰,他竟然問她是誰?
脣角揚(yáng)起嘲諷的弧度,南宮離眼底的期待以及見到男人後的愉悅激動徹底消失,恢復(fù)死寂,整張臉都霎時變得暗淡起來。
“你真的不記得我是誰了嗎?”南宮離不知道該如何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根本不曾料到有朝一日,這種狗血的失憶戲碼,竟然會發(fā)生在自己所愛的人身上。
愛的人失憶,然後忘了自己。
呵,天底下,還有比這更打擊人的存在嗎?
下方衆(zhòng)人愕然地看著,而原本沉浸在爺爺離去的悲傷中的金小帥,見到鬼王竟然不認(rèn)識宮兄,心中莫名騰起一股怒火。
本來就心情不好,這樣一來,心情就更加不爽了起來。
他是在開玩笑嗎?
宮兄是誰,他明明記得,在天鳳學(xué)府時,這個男人和宮兄親密無間,如今不過換了一副女子裝扮,連他都認(rèn)得出宮兄,這個男人竟然認(rèn)不出?
還有那語氣中得疏離淡漠,聽得他拳頭握緊,有種想要揍人的衝動。
明明是他在乎的人,他卻如此對待。
而他金小帥在乎的爺爺,卻永遠(yuǎn)地離開了,想要好好孝順爺爺?shù)臋C(jī)會都沒有。
“你到底是誰?”見南宮離不回答,反而沉默,露出一臉自嘲黯然的笑,鬼王瞳孔猛然一縮,忽然覺得心口刺痛,那股煩躁更甚。
上前欺近,冰冷的藍(lán)眸深深地看進(jìn)眼前的女人瞳孔深處,企圖從她眼中看出點(diǎn)什麼。
他明明不記得她,卻見不得她難受,還有她眼角的淚痕,令他煩躁莫名,有種想要血洗一番的衝動。
“我是你妻子,你說過要娶我的,忘了麼?”南宮離靜靜地看著男人,從一開始的打擊中漸漸安靜下來。
不管他有沒有忘記她,她都不會輕言放棄。
這是他的男人,就算忘了,她也要他重新再記起一次,即便記不住,那麼再重新讓他愛上自己。
她南宮離看上的男人,只能是她南宮離的。
妻子?
鬼王眉頭皺得更緊,腦海搜索著,卻空白一片,沒有絲毫關(guān)於這個女人的記憶。
“果然還是忘了,沒關(guān)係,我會讓你記起來的。”南宮離眼底黯淡一閃,接著又釋放出無比的璀璨光芒,看著男人,絕美精緻的面頰閃著自信之光。
既然她能夠令他愛上自己一次,就一定能夠讓他再重新愛上自己第二次,絕對。
“二姐,二姐!”忽然,清脆稚嫩的童音傳來,下一秒,白衣勝雪的宮蕪帶著一襲寶藍(lán)衣衫,精緻可愛的男娃出現(xiàn)在衆(zhòng)人面前,身後跟著紅衣盛裝的花滿盈。
南宮離霍地轉(zhuǎn)身,看著長大的小玄玉以及恢復(fù)過來的宮蕪,鬼王忘記自己的不快瞬間被拋至腦後,面上重新燃起激動與喜色。
“宮蕪,玉兒,你們,你們都來了。”南宮離激動地說道,目光更多地落在宮蕪身上,眼神感激而愧疚。
他終於,醒過來了。
“嗚嗚,二姐……”小玄玉脫離宮蕪,小小的身體一掠,朝著南宮離射去,直接趴在他二姐懷中委屈地哭了起來。
嗚嗚,二姐壞,這麼久都不來看他,害他想得苦。
“乖,二姐不是在這兒嗎,別哭了。”南宮離拍著小傢伙的背,輕聲安撫,想到通天塔內(nèi)早已失去生命跡象的爺爺,眼神瞬間變得暗淡了起來。
“鬼王也醒了。”花滿盈目光朝著南宮離身後看去,意外地看到了鬼王的身影,不由鬆了一口氣。
醒了也好,有他在,離兒妹妹的擔(dān)子也輕一些,天知道離兒妹妹這段時間是怎麼煎熬過來的。
宮蕪的目光落在鬼王身上,見他神色不耐,眼底隱忍著怒氣不滿,心中一驚,立刻便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
“他就是鬼王?”圍觀衆(zhòng)人驚呼,滿臉意外地看著天空中的鬼王。
傳說中嗜血?dú)埧幔溲獰o情的鬼王,原來就是長得這個樣子。
也確實(shí),很冷酷,渾身散發(fā)的氣場,很強(qiáng)大。
“咦,姐夫。”聽到花姐姐喚鬼王,小玄玉從二姐的懷中擡起頭,朝著後面看去,正好迎上姐夫那雙冰凍冷漠的雙眼。
小玄玉一個激靈,被姐夫眼中的冰寒震懾到了,這種眼神,姐夫一般只會用在敵人身上,可他是敵人嗎?
“別怕,你姐夫已經(jīng)不記得我們了。”南宮離安慰,心中也很無奈。
萬萬沒有料到醒來以後的鬼王會忘記她。
她發(fā)誓,等這個男人恢復(fù)記憶,一定饒不了他。
“哦。”小玄玉瞭然,這下輪到他不喜了。
忘了任何人都可以,卻偏偏不能忘記二姐,他決定以後都不跟姐夫熟了,既然能夠輕易忘了二姐,說明他一點(diǎn)也不把二姐放在心上。
小傢伙忽然表現(xiàn)出來的疏離平淡,看得南宮離微微心驚。
這個小子,性子已經(jīng)在她不知不覺的情況變得這麼多麼。
小小年紀(jì)如此陰晴不定,也不知道是好是壞,只希望不要影響他的正常生活。
“放開她!”鬼王盯著女人看了半天,終於忍受不住,湊近南宮離,看著趴在女人懷中極其刺眼的小屁孩,寒聲道。
南宮離正在和小玄玉聊天,忽然聽到這麼道聲音從身側(cè)響起,覺得莫名其妙,詫異地朝著男人看去。
卻見男人冰冷藍(lán)眸盯著小玄玉,神色頗爲(wèi)不滿,緊蹙的眉峰顯示了其不喜和隱忍。
南宮離僵住,趴在她懷中的小玄玉更覺寒氣撲面,卻依舊倔強(qiáng)地同鬼王對視,死死盯著他。
憑什麼,以爲(wèi)自己失憶了就能隨便欺負(fù)人麼?
他就是要抱著二姐,不對,就是要二姐抱著自己,就是要,氣死他。
誰讓他忘了二姐。
旁邊看熱鬧的衆(zhòng)人滿臉迷茫,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麼,眼前的鬼王閣下,貌似很生氣的樣子。
不過,盯著人家一個小孩什麼意思,剛剛要是沒看錯,鬼王閣下這是在威脅人家小孩子吧?
身爲(wèi)強(qiáng)者的魄力呢,尊嚴(yán)呢,威脅小孩,貌似很掉氣場吧。
花滿盈一個趔趄,懸在半空的身體差點(diǎn)沒被鬼王驚得直接掉下去。
所以說,鬼王閣下即便失憶,也還是改變不了對離兒妹妹的,額,獨(dú)佔(zhàn)欲?
瞧瞧那口氣,明顯就是吃味了。
想及此,花滿盈不由爲(wèi)南宮離表示深深的憂傷,得,這輩子都逃不過鬼王這個坑,等著被霸佔(zhàn)吧。
南宮離反應(yīng)過來也是滿臉黑線,比起一開始知道這個男人忘記自己的失落和沮喪,此時此刻,心情意外的好,精緻脣角也不由揚(yáng)起大大的弧度。
哼哼,敢忘記她,等著接招吧。
既然他下意識對自己有這種霸佔(zhàn)的慾望,說明這個男人靈魂深處根本就沒有忘記自己,這樣的話,一切都好辦,她纔不信他真敢對自己動粗。
“這是我弟弟,你敢兇他?”南宮離抱著小玄玉,不滿地吼了回去。
忘了她還有理了,再敢兇小傢伙,她就抱著他遠(yuǎn)走高飛,讓他找不到人去。
南宮離帶著霸氣驕傲的一吼,整個天空顫一顫,圍觀的人羣集體傻眼,不少人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個女人接下來不要太慘。
敢兇鬼王閣下,真心不要命了。
就算自稱是鬼王的妻子又如何,人家鬼王那樣,根本就不認(rèn)她好吧。
鬼王瞳孔收縮,被南宮離一吼,目光霎時凌厲了起來。
花滿盈心有餘悸,依舊有些不放心,雖說鬼王之前對離兒妹妹確實(shí)很寵,寵到那種連她都有種看不下去的節(jié)奏。
那個時候,就算離兒妹妹對鬼王大吼大叫也不爲(wèi)過,可現(xiàn)在畢竟失憶了,難免不會一個生氣,就對離兒妹妹下重手什麼。
作爲(wèi)一個對鬼王實(shí)力深深忌憚的旁觀者,她是真的對離兒妹妹當(dāng)下的處境很心憂啊。
事實(shí)證明,花滿盈的擔(dān)心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有宮蕪在,即便鬼王真的動手,宮蕪也不會讓他傷到南宮離一分。
當(dāng)然,人家鬼王僅僅只是將眉頭擰得更緊一分,完全沒有出手得跡象,冷色的幽眸死死盯著南宮離,眼底閃著困惑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