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遊,心境是完全不同。與上官睿鴻的喜悅相比,安沁玥的心思顯得有些複雜。緩緩地穿梭在樹林之間,安沁玥靜靜地望著遠處。雨後的郊外,空氣十分清晰。
這裡,似乎也是安沁玥與君莫奕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那個時候,她以爲,君莫奕是個登徒浪子,與那些壞人是一夥的,本想著將他解決。而後來,卻又將他當做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現在想想,當時的想法真是有些天真了。現在想起那些事情,彷彿已經過去許久許久。
上官睿鴻牽著安沁玥的手,感慨地說道:“娘子,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哪裡嗎?”
聞言,安沁玥側過頭望著上官睿鴻,隨後說道:“嗯,記得。將軍府裡,我以爲你是採花賊。不過話說回來,爲什麼你半夜要出現在我的院子裡?該不會那個時候,你想對我不利吧。”
笑出聲音,瞇著眼睛,上官睿鴻如實地說道:“其實不是,那個時候皇兄想要替我指婚,那個時候,他本來是要我娶安翎兒的。結果我走錯方向,去到你的院子裡。那個時候我覺得你很有趣,所以後來纔會去那裡找你。”
聽到他的解釋,安沁玥這才瞭然。如果到時沒他的那份有趣,或許她早就已經因爲中了魅藥無法治療而被……百毒不侵的體質,但卻無法抵禦魅藥。或許是因爲,那魅藥並不算在毒藥這個行列吧。“或許緣分,冥冥之中已經註定。”安沁玥如是地說道。那與她有緣的究竟是誰,上官睿鴻,還是君莫奕?
來到一個空曠的位置,上官睿鴻停住腳步,忽然說道:“娘子,這裡風景正好。要不然,咱們在這裡休憩下,如何?”
深綠色的草地上,伴隨著片片落葉紛紛地落下。仰起頭,注視著高大的樹木上,變得蕭索。點了點頭,安沁玥便與上官睿鴻一塊坐在地上。眼看著兩年的期限就要到,安沁玥明白,她與上官睿鴻相處的時間,也會越來越短暫。如今她相信,那一則的預言,會實現。萬般皆是命,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有了定數。
上官睿鴻伸出手,用袖口爲她擦去面頰上的絲絲塵埃。擡起眼,落入瞳孔中的依舊是那帶著溫柔的眸光。有那一瞬間,安沁玥的心中閃過疼痛。但奈何,她是個固執的女人。一旦決定,便不會輕易放棄。就算是錯,也會一錯到底。“娘子,這裡的風景可真美。等下一個春天,你我再攜手來這同遊,好嗎?”
下一個春天……恐怕,已經沒有那個機會了。只是這句話,她不會說出口。“好。”安沁玥如是地說道。像是想起什麼,安沁玥看著碧婷,說道,“去將我的琴取來。”
“是,王妃。”碧婷恭敬地福了福身,隨後便朝著馬車走了過去。等再次出現的時候,手中多了一把古琴。
安沁玥緩緩地走到古琴的面前,張開袖子,款款地落座。望著上官睿鴻,安沁玥淺笑地說道:“相公,讓妾身爲相公撫琴,好嗎?”離別在即,她似乎不曾爲他撫琴。長久相處,安沁玥並非無情。
坐在他的對面,上官睿鴻笑著說道:“自然甚好。”
淺淺一笑,安沁玥低下頭,開始撥動著琴絃。不一會兒,柔和的曲調慢慢地從她的指尖傾瀉而下。帶著憂傷的曲子,在山林間迴響著。上官睿鴻閉上眼睛,感受著略帶傷感的曲音,心中不由被影響著。安沁玥沒有說話,只是讓自己沉浸在曲譜之中。一旦到了那個時候,她與上官睿鴻之間的恩怨,也該要結束。
一曲終了,上官睿鴻卻沒有發出聲音。注視著她,上官睿鴻疑惑地說道:“娘子可是心中有事?”
神情平靜地注視著他,安沁玥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只是覺得……世事多變,誰都不會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事情,心裡有些感傷,感慨罷了。”
走到她的面前,將她的手掌放在胸口,上官睿鴻認真地說道:“無論世事如何變,本王對玥兒的心不變。玥兒,其實我不願做高高在上的皇上。若是玥兒願意,本王願意與玥兒浪跡天涯,執手相看雲卷與舒,做一對快活的神仙眷侶。”
多麼美好的未來,安沁玥何嘗不願。只是她的心中,有太多的事情無法割捨。張開雙手環住他的腰,將耳朵貼在他的胸口,安沁玥低低地說道:“如果有那一天的話,好。”但恐怕,要是下輩子了。
回抱著她,上官睿鴻的眼中浮現出絲絲的疑惑。最近,安沁玥總是會一人出神,亦或是心事重重的模樣。見她如此,他自然是擔心著。就在以爲美好的氛圍會繼續下去的時候,一個聲音忽然打斷了這一切:“看到王爺待三妹如此,我也可以放心了。”
三妹?聽到這個稱呼,安沁玥驚愕地擡起頭,當她看見身穿白袍的男子時,不由一笑。放開上官睿鴻,安沁玥快步地朝著安成傑走去:“二哥。”
抱住安沁玥,安成傑的面上帶著明顯的笑意,說道:“三妹,許久不見,這些年在青國過得好嗎?看你的氣色比以前好了許多,想必王爺對你很好吧。”
從他的懷中離開,安沁玥點了點頭,言道:“是啊,相公對我很好。三哥你呢,在嵐國如何?聽說你成親了,一直都沒來得急恭喜你。”對於安成傑的消息,安沁玥偶爾的時候能夠從若虎若豹那裡聽到。聽說,安成傑的妻子已經爲他生下一個兒子。如今,也算是人生圓滿了。
瞧著上官睿鴻,安成傑笑著回答:“沒事沒事,情況特殊。三妹,怎麼都不介紹介紹。”
聞言,上官睿鴻主動走上前,來到安沁玥的身邊。雙手抱拳,上官睿鴻朝著安成傑行禮,笑著說道:“在下上官睿鴻,是玥兒的夫婿。安將軍,以前可真沒想到,我們還能成爲這種關係。”
朝著他行禮,安成傑同樣感慨地說道:“是啊,我不曾想過,三妹能夠嫁給逍遙王爲妻。之前還擔心王爺會爲難捨妹,如今看來,真是我多心了。玥兒的氣色看起來很不錯,剛剛那曲子之中,更透著一抹感情。三妹,看來你心中已經有了牽掛。”尤其是剛剛聽到安沁玥自然地喚著那一聲相公,想必這個稱呼,已經成爲一種習慣。
摟著安沁玥的腰,上官睿鴻微低下頭,調侃地說道:“玥兒可是本王的心頭至寶,本王疼惜還來不及,哪敢欺負。若真要說欺負,那也都是玥兒欺負本王。安將軍瞧瞧,玥兒這些日子是否變得圓潤了?”
上下打量著安沁玥,安成傑贊同地回答:“好像是有豐滿了不少。”
聽到兩人對她的打趣,安沁玥直接給了上官睿鴻一拳,嬌嗔地說道:“好啊相公,如今你都要嫌棄我了?既然如此,大不了我走就是……”尾音還未落下,便被上官睿鴻從身後抱住。
腦袋擱在她的頸窩處,上官睿鴻連忙討好地說道:“娘子別生氣嘛,爲夫只是說娘子變得圓潤,可並沒說爲夫不喜歡圓潤的。爲夫要讓娘子變得越來越胖,那到時候就沒人覬覦娘子的美色。到時,娘子便是爲夫一個人的。”
安成傑在場,他對她依舊有著如此親密的舉動。面頰泛紅,安沁玥低聲地說道:“快放開,也不擔心三哥笑話。”
聽話地放開安沁玥的腰,改爲反握著她的手掌。眉眼彎彎地看著她,上官睿鴻笑著迴應:“沒事,安將軍會慢慢習慣的。不知道這一次,安將軍來青國,所謂何事?”如今,安成傑已經是嵐國的將領。
並沒有直接回答,安成傑反問說道:“王爺不擔心,我是嵐國派來刺探情況的嗎?如今,我已經投靠了嵐國。”
注視著安沁玥,上官睿鴻微笑地回答:“不擔心,如今在本王看來,你不是安將軍,只是本王娘子的哥哥。既然大家都還是一家人,又何必心中懷揣著擔心與猜忌。若真是那樣,那我們之間又如何能夠做得了親戚。安將軍,你說是不?”
從他的隻言片語之間,安成傑感覺得到,上官睿鴻對安沁玥的喜愛之情。也能夠阿卡年初,他對安沁玥的寵愛。而安沁玥的反應,更是讓他有些擔心。安沁玥對上官睿鴻的感情,已經發生改變了嗎?“自然自然,這次我來青國,也是爲了看望三妹。剛剛去了逍遙王府,聽聞說王爺與三妹出外郊遊。於是我便想著,現在也就這裡風景最好。沒想到,歪打正著,正好被我給遇上了。”
不知道他來這裡的目的是什麼,但既然見面了,自然也要相處下。思及此,安沁玥微笑地說道:“三哥好不容易來一趟,要不然去我們王府裡做客,如何?相公是好客之人,想必是不會推遲的。相公,你說呢?”
捏了下她的鼻子,上官睿鴻疼愛地說道:“那是自然,安將軍是娘子的哥哥,本王自然好好地招待招待。安將軍要是不介意,就在寒舍裡住幾天,也好讓本王盡下地主之誼。”
雙手抱拳,彎著腰,安成傑並未推遲,溫和地說道:“恭敬不如從命,在下叨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