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過，相對於高富帥，小一些。”

謝朗堅決表明自己沒有歧視的意思，更何況，這個世道，高富帥畢竟還是屈指可數(shù)的，之所以受追捧，還不是物以稀爲貴，要是像大白菜，大蘿蔔似的，滿地都是，看誰還稀罕。

莫驕陽低頭，再度審視了一眼自己有些慘不忍睹的穿著，想了想，聲音平緩的說道：“幫我拍個照。”

謝朗大概已經(jīng)猜到了莫書記的意思，堅決執(zhí)行任務，從西褲兜裡拿出手機調(diào)到了照相功能，想說莫書記擺個POSS，不過又覺得像莫驕陽這樣的男人，任何一個姿勢，都是標準的模特範兒。

咔嚓，咔嚓。

兩張照片，兩個角度，謝郎甚至來不及自己品評一下，手機就被莫驕陽奪了過去。

一個好秘書這會兒應該做什麼，不聞不問，轉(zhuǎn)身就走，不過時間有限，還是提醒道：“莫書記，還有十分鐘，飯菜在桌上。”

話音落，謝朗就關上了門，立在了門口，左手輕擡，看著袖口明顯蓋過虎口的襯衫，一時間有些無奈，自己身上這件襯衫是剛剛莫書記換下來的，比起莫書記穿他衣服的擁擠，自己這件到是寬綽了不少，至少見人是沒有問題的。

腕上的手錶秒鐘正嘀嗒的轉(zhuǎn)著，分針每逢秒針轉(zhuǎn)到十二的時候就動一下，謝朗精確的計算著時間，從樓上到樓下，大概三分鐘左右，那麼只能再給莫書記六分鐘。

莫驕陽左手拿著電話，右手按到了短信發(fā)送一欄，快速輸入了一個號碼，直到屏幕上顯示短信發(fā)送成功，也不過兩、三秒的時間。

隨後又把手機裡的信息快速的刪除，包括那兩張照片也被刪掉了，拿過自己的手機，編了一條短信發(fā)了出去，做完這些事兒，莫驕陽才瞧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時間上怕是來不及了，索性重新拽了拽袖口，身上的肌肉壓根就不敢使力，生怕一個勁兒用的大了，衣服再被撐爆，明明是這樣的不搭調(diào)，可是某個男人在看到手機裡面那個女人回覆的信息時，禁不住扯開了嘴角，上揚的弧度竟然越來越大。

“莫書記，時間到了。”

推門之際，謝朗再一次看到冰山融化的笑容，心裡深深的感慨，被愛情滋潤的男人竟然也可以笑的這麼——聖潔。

從來沒想過這個詞能與莫驕陽聯(lián)繫到一塊，不過這樣的情形，讓謝朗腦了裡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的，就只有這麼一個詞。

“嗯，走吧。”莫驕陽把手機放到了辦公桌上，擡步就往外面走去，一路上任何詫異的目光都被他那張臉上冷硬的表情給抵禦回去，所以，即便大家心裡各種評判，也沒有人敢把這話光明正大的說到莫書記面前去。

莫家大院，中午十一點五十，本市午間新聞的時間，莫偉天一手拿著搖控器提前兩分鐘調(diào)好了臺，另一隻手上拿著李嫂新沏的熱茶，慢慢的吹著，一邊淺口的飲著。

固定的新聞開頭音樂響起，老爺子悠閒的飲了一小口，水量極少，將將能把牙齒潤到，不過溫度卻降了一些，不算燙，下一口可以大一點喝。

莫偉天把茶杯拿開了一些，就看到午間新聞播報的兩名主持人正坐在直播間裡有序的說著開場白，裡面果然也提到了關於今天早上報紙，雜誌娛樂版佔據(jù)頭條的新聞，因爲照片裡的女子身份爲政/府人員，一時間引起社會各界的廣泛關注。

莫偉天聽著主持人已經(jīng)在跟外景主持人切換屏幕了，便又把茶杯送的近一些，感覺嗓子有些幹，這口就飲的大一點。

身子靠仰在身後的大靠背真皮沙發(fā)上，莫偉天二郎腿悠閒的蹺著，這樣的事情，對那小子也是個考驗，這種時候也是最收民心的時候，作爲家裡的大家長，對於自己親手帶過的孩子，早早又送到部隊培養(yǎng)的孩子，他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信心的，不過能接到莫驕陽那通電話，也更讓他多吃了一顆定心丸，所以這會兒，心態(tài)頗有幾分悠哉遊哉的意思了。

茶水入嘴，莫偉天習慣讓茶葉的幽香在嘴裡漫延一會兒，然後才往下嚥，正當那份綿延的茶香還在被味蕾慢慢的消化時，屏幕裡的女主持人正好把話筒遞到了今天中午準備發(fā)言的男人身上，只一眼，莫偉天嘴裡的茶水一下子就嗆到了喉管。

“咳，咳咳，咳咳……”

“老爺子，你怎麼了？”李嫂還在廚房收拾，聽到老爺子難受的咳嗽，嚇的連忙跑了過來。

“老爺子，你這是讓水嗆了吧？好端端的，怎麼嗆的這麼厲害。”

李嫂還是頭一次看到莫偉天被茶水嗆成這樣，整個人的身子都弓了下去，一隻手按著沙發(fā)的扶手，一聽手一下一下捶打著前胸，整張臉都憋紅了，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帶著水滴的手時重時輕的順著莫偉天的後背，一邊擔心的問道：“老爺子，要不給夫人打個電話，讓夫人回來看看吧，或者去醫(yī)院也行，您老這歲數(shù)不小了，以前還沒發(fā)生過這樣的事兒呢，這嗆的，也太厲害了？”

莫偉天這會兒壓根說不出話來，原本半弓的身子好容易坐了起來，身體又靠回到沙發(fā)上，然後一隻手指著茶水，一隻手握成空拳敲擊著自己的前胸。

李嫂會意，連忙又倒了杯新茶放到了老爺子的手裡，“老爺子，你慢點喝，緩緩氣，要是再緩不過來，我就給夫人打電話了。”

莫偉天點了點頭，呷了口茶，才感覺胸腔裡好受一些，揮了揮手，聲音裡多了一點力氣，“你去忙吧，我就是嗆了一下，沒什麼大不了的。”

李嫂有些擔心的看著莫偉天，雖然年年都有體檢，可是人上了年歲，哪裡能光看那些數(shù)據(jù)，大院裡一個老政委，走起路來比年輕人還威風，可是前兒突然摔了一跤，站起來的時候還以爲自己沒事兒，誰知到了家，沒用上兩小時，人就去了，送到醫(yī)院的時候，都沒查出是什麼病因。

“老爺子，要不，今年的體檢提前吧？”

莫偉天瞧著李嫂是真被嚇到了，擺了擺手，安撫道：“沒事兒，不用大驚小怪的，我還等著抱重孫子呢。”

李嫂瞧著莫偉天這會兒緩過來的面色，有些紅潤，嗯，瞧著也不像是說謊，“那我先去廚房忙了，您要是有事兒，可千萬得喊我一聲。”

“行，沒事兒，你去吧。”

莫偉天等李嫂走了才接著看電視，瞧瞧電視裡那小子臨危不亂，有理有據(jù)的樣子，老爺子真想打電話問問，現(xiàn)在政/府福利有這麼差嗎，連件衣服也不給配，就算是政/府不給配，可莫家還不至於連件像樣的衣服也穿不起吧。

莫偉天忍不住擡手按了按額頭，接下來都可以想像，那些老傢伙再見到他的時候，得怎麼跟他調(diào)侃，哎——

長長的嘆息一聲，眼睛雖然盯在了屏幕上，腦子裡卻想著自己手裡的那些錢要不就提前給孫子一些，反正家裡的孩子不多，自己也都有本事兒，那些東西總不能帶到棺材裡，早分早輕鬆，搖了搖頭，扶穩(wěn)沙發(fā)的扶手站了起來，打一場漂亮的仗，只看這開頭就可覷見結(jié)尾，莫偉天實在不忍心看著自己孫子連件像樣的衣服都穿不起的打扮，挺直了腰板慢慢上著臺階，一邊算計著得尋個什麼藉口給這小子添點零花錢。

杜若本來還以爲莫驕陽是跟她開玩笑的，所以就嬉笑的回了一條短信，可是當手機屏幕上出現(xiàn)的視頻直播裡，男人果真就穿了那件衣服，尤其那件褲子還褶皺的慘不忍睹的樣子，杜若真不知道是該給這個男人褒獎，還是痛斥一下男人有損市容的行爲了。

羅大夫人奇怪的瞧著杜若盯著手機變化多端的表情，忍不住起了身繞了過去，及至看到手機屏幕上出現(xiàn)的男人身影時，一時間忍不住笑抽了嘴角，“杜醫(yī)生，這……這……”

杜若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效果，可她總不能說男人穿成這樣是因爲她的一句話，那她得承受多大的罪名啊？

“呵呵，可能是工作太忙了。”

這理由，真是弱到爆了。

羅大夫撫了撫額，假裝沒看到杜若心虛的表情，“那個，杜醫(yī)生，其實他這個打扮，還是很節(jié)約布料的。”

杜若頭一次發(fā)現(xiàn)，羅大夫人的幽默是這樣的恰如其分，可不就是節(jié)約布料嗎！

“不過，杜醫(yī)生，聽說現(xiàn)在商場打折挺厲害的，下了班，我陪你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杜若嘴角一抽，連忙擺手，“不用，你女兒不是回來了嗎？你還是早點回家陪她吧。”

羅大夫翻了個白眼，就知道杜醫(yī)生心思單純，坐回椅子上，聲音壓的低了些，可一字一字的，到是清晰的把自己的意思傳達出去了。

“杜醫(yī)生，其實這個社會上也沒人規(guī)定，女人就一定花男人的錢，有的時候，女人給男人花點錢，就算是不多，也能暖心。

男人其實在外面一忙起來，像這種細節(jié)上的事兒，還真是顧不上，像我老公，我要是不說讓他換衣服，他就能在大夏天把一件短袖穿兩三天，哪怕有味也不在意。”

“羅大夫，其實——”

“杜醫(yī)生，我知道，你們小夫妻，情濃，不在意這些小細節(jié)，可畢竟你老公身份特殊，這些事兒其實就算是你不打理，他秘書應該也能打理的，不過那畢竟性質(zhì)不一樣，你就看咱們單位的小劉，去年交個男朋友，一個身嬌肉貴的女孩，愣是在大冬天的起早貪黑學著織圍巾，說是什麼愛心牌的，當時我還說呢，這丫頭未必能堅持下來，可沒想到，這丫頭還真就把這圍巾織成了。”

“羅大夫，小劉那條圍巾織的時候，跟送的時候，不是一個男人。”杜若剛纔就被截了話，這會兒終於能說出口了，其實這個事兒，真是讓她們誤會了，可是這個誤會，她又沒法解釋，就只能拿別人的事兒當個轉(zhuǎn)移話題的目標了。

“不是同一個男人？”羅大夫明顯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杜若總算看到點曙光，連忙把這裡面的細節(jié)又解釋了一遍，無非就是小劉交第一個男朋友的時候，熊心壯志要織個圍巾，不都說送男人圍巾意義不同嗎？

只是感情的事兒，風雲(yún)莫測，圍巾還沒織完呢，小劉前一個男朋友就分手了，這圍巾也沒必要了，不過拆又捨不得，便扔到了一邊，過了兩個月，小劉又交了一個男朋友，正好趕到二月份天冷，小劉一時心血來潮，又把之前織了一半的圍巾拿了出來，貪黑起早的織完了另一半，終於送出去了，可是天都過了五一了，到現(xiàn)在那個男人還沒戴上呢，這事兒，已經(jīng)在醫(yī)院成了個笑談了。

羅大夫五十來歲的人了，接受這樣的事兒，還是忍不住唏噓兩聲，不過剛纔與杜若說的話題算是打住了。

杜若悄悄的舒了口氣，拿起手機，在桌子底下編了條短信發(fā)了出去，“我要被你害死了。”

晚上下班的時候，杜若也沒等來莫驕陽的電話，想來晚上還有直播，索性又發(fā)了條短信，“我晚上回大院去了，你忙完了打電話吧。”

看著屏幕上顯示發(fā)送成功，杜若就拿著包站了起來，鎖好了辦公室的門，正好與從辦公室出來的賈美雲(yún)碰到了一處。

賈美雲(yún)看著杜若有些欲言又止，那表情，像是糾結(jié)，又像是爲難。

“媽，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啊？”杜若頭一個字的聲音壓的極小，賈美雲(yún)要不是離的她近，壓根就聽不到。

“那個，自打你有了身子，我還沒給你買過一件像樣的東西，這張卡，你拿著，回頭喜歡什麼，自己買。”

賈美雲(yún)從包裡拿出一張現(xiàn)金卡，遞到杜若手裡的時候，才道：“密碼是驕陽的生日。”

杜若幾乎在看到銀行卡的時候就明白了賈美雲(yún)的意思，完全是中午那件衣服的後續(xù)反應啊。

哭笑不得的把卡推了回去，“媽，我們兩不用花家裡錢的，我工資還有驕陽的工資，完全可以應付生活開銷的。”

其實她們倆的花銷真不大，莫驕陽的應酬壓根就不用花錢，她也就偶爾跟同學碰一塊吃飯的時候，會花一些，可也不多。

“你這孩子，媽給你，你就接著，裡面沒多少，十幾萬，你們倆回頭買兩件衣服。”

賈美雲(yún)知道杜若這孩子品性好，花錢也有分寸，從來不大手大腳的，這樣的品格，與莫家人的品質(zhì)很像，只是這女人也好，男人也好，在裝點門面的事兒上，是絕不能算計的，尤其自己兒子還是那樣的位子，今天這一身衣服，那些看了新聞的老百姓還不知道怎麼議論呢，就是那些八卦記者，要是不打招呼，還不定就把人寫成什麼樣呢。

搖了搖頭，賈美元直接把卡就塞到了杜若的包裡，語氣裡完全的不容置喙，“杜若，媽知道你們兩懂事兒，只是有些錢，絕不是可以用來省的，這次的事兒，就當是買個教訓，以後果要是錢真不夠用了，就跟媽說。”

“媽——”杜若真想喊冤，可是這會兒被賈美雲(yún)按住的手又讓她沒辦法把卡退回去，再說這會兒還沒出醫(yī)院呢，她也不好跟賈美雲(yún)再拉扯。

只能妥協(xié)道：“好了，媽，我知道了，謝謝媽。”

賈美雲(yún)這才點了頭，“嗯，雖然你懷了孕，不過現(xiàn)在孕婦不也流行拍個什麼影集的給自己留個紀念，要是喜歡，哪天讓依嵐給你約個攝影師，她在這方面的朋友多。”

“不用，媽，我不喜歡這些，要是想拍，用手機照兩張，回頭存電腦裡就行了。”杜若笑著搖了搖頭，她對這些本就不熱衷。

賈美雲(yún)扶著杜若的胳膊一路下到了一樓，心裡琢磨了半晌，才道：“若若啊，你看，你們倆的婚事？”

如今這肚子裡孩子都有了，賈美雲(yún)這事兒也琢磨了一些日子了，要是再不辦婚禮，只怕就要再等一年了，可是她私下與莫建軍提了一次，明顯感覺現(xiàn)在時機還是不對，只能往後再壓一壓，可是作爲女人，還是委屈了杜若。

杜若笑著搖了搖頭，“媽，你看我現(xiàn)在也沒辦法舉辦婚禮，再說驕陽現(xiàn)在的工作也挺忙的，我想著再等等吧，過兩年也不要緊，反正我爸媽也說了，只要把證領了，那些儀式什麼時候辦都成的。”

賈美雲(yún)滿臉的歉意，卻又覺得兒媳婦這麼大方，親家又這麼知禮，實在讓人欣慰，“要不，哪天把你爸媽接來吧，你看，你都有身孕了，我們兩邊的親家還沒見過面呢，要是說出雲(yún)，估計都得被人笑話了。”

杜若微彎著眉眼笑的連連點頭，“好，媽，回頭我問問，趕著天沒冷的時候，接他們過來玩幾天。”

“嗯，行，這事兒，你問，問完了告訴我一聲，我來安排去哪兒玩。”賈美雲(yún)對於接待親家的事兒，頗有積極性。

婆媳兩個剛上了車，杜若的電話就響了，看著上面跳動著男人兩個字，不禁失笑起來，“忙完了？”

“滿意嗎？”幾乎是同時開口，男人的聲音低沉的暗啞，淬含著使人沉醉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