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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問清了姜榕的生辰八字之後,花渡匆匆回了陰間。

陪引商在陽世閒逛的日子還有許多,但是百年之中,陰間只有中元這一日的守備是比尋常鬆懈的,如果想要偷偷溜進石館,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

書閣是陰間存放卷宗的地方,石館則是專門用來存放枉死城亡魂卷宗的地方,只因後者是用巨石堆砌而成,便被稱作石館。

花渡從未單獨來過石館,也沒有權力來此。可是站在遠處遙遙一望,便心知自己現在想做的事情很難成功。石館之所以被稱作石館,不僅是因爲它從裡到外都是由巨石堆砌而成,同樣也是形容它如磐石般堅不可摧,無縫可入。據說那石壁足有二十尺之厚,縱有再深的道行都無法擊穿它。

想要偷偷溜進去,太難。

花渡是在陽世做事的陰差,可也知道陰間各處的陰差們如何行事。在石館的陰差總共只有百人,但是這百人之間彼此都是相識,絕不會認錯自己的同伴,再加上石館門外還豎立著一面鏡子,能夠照破所有法術的僞裝。而這鏡子的能力還遠不僅於此,如果有人想要硬闖石館而被發現,在場的十個守衛中總有一個能夠及時觸碰到鏡面,這樣的話,石館的門便會徹底封閉,任是九重天上的尊神來了也無法打開,直到北帝親至才能解了這鎖。

花渡之前也聽說過,這石館之所以看守得如此之嚴,全因爲陰間曾發生過叛亂之時,叛亂者還闖入石館之中毀去了枉死城諸多亡魂的卷宗,致使枉死城大亂,讓那些滿腹冤屈的枉死厲鬼們也加入了叛亂之列。前車之鑑,這一任北帝不得不防。

但是守備再嚴的地方也總有稍稍鬆懈的一日,今天是中元節,也是諸多陰差能夠放下公務盡情享樂的一天。石館的守衛不如往日多,只有幾個人輪番看守,每三個時辰換一次崗。

花渡知道自己這一次需要偷偷溜進去的地方是陰間看守最嚴的幾個地方之一,但是隻有一件事可以稱得上萬幸,那便是他與其中一個守衛有過一面之緣。

爆竹聲“噼裡啪啦”的仍是響個不停,爲了趁著換崗的時間溜進去,他在忘川河畔徘徊了許久,只爲等到那個趕去石館的守衛。一刻鐘過去,估摸著時間快要到了,他在河畔坐下開始解自己臉上纏著的麻布。忘川水渾濁不堪,映不出他的模樣,但是當跑來此處嬉耍的孩子問他要不要一起玩的時候,他從對方的眼睛裡隱隱約約看到了自己那張臉。

因著臉上那道墨痕,他已經足有幾百年沒有再好好看過自己這副臉孔,幾乎就快忘了自己到底長成什麼模樣。

就這樣盯了須臾,他的目光終於往下挪了挪,落在了那孩子手裡的煙花上,笑道,“好啊。”

徐釗從忘川河畔經過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就在自己的必經之路上,一個年輕的男子正陪著一個孩童放煙花。那男子生了一副好相貌,一張臉就像是用筆勾畫出來的一樣,又不會像女子那般過於陰柔,唯有豔麗二字可以形容。若是非要挑出什麼缺憾來,大概只有左眼眶之下那道墨痕,似乎是黥刑留下的印記,雖然被髮絲遮擋住了一些,但是也隱約可以看清。

到底是怎樣狠心的官差,竟然會在這樣一個美人的臉上留下這入骨的疤痕?

徐釗本是急著去石館看守的,突然見到這樣一個人,哪怕對方是個男人,他的腳步也忍不住滯了一瞬。而就在這個時候,那個人突然扭過頭,像是很吃驚見到他一樣,“徐大哥!”

一聽到這聲音,徐釗幾乎是在瞬間便認出了對方,“花渡?”

雖說他與花渡也只有一面之緣罷了,但是對方那聲音冷得嚇人又成日遮擋著面容,他不想記住都難,只是從未想過自己也有見到對方真面目的一天,而且還是在這樣的情形下。

花渡在他喊出自己名字之後就裝出了一副如夢初醒般的表情,然後慌慌張張的想要遮住自己的臉。徐釗下意識的攔著他,“別!別……”

他怔怔的看著對方。

那魁梧的漢子果然有些不自然的撓撓頭,“那個……你……你這樣挺好看的,以後也別擋著了。”

徐釗也知道自己這樣說有些唐突了,可是事實就是如此,他也想不出別的話來,乾脆就實話實說勸對方一句。雖說對方是個男人吧,但是偶爾能見到的話,好歹也是養眼啊。

讓他沒想到的是,聽了他這話,對方竟然真的把手放下了,剛好那孩童玩膩了煙花跑去別處玩了,河畔只有花渡一個人坐在那裡,似是遲疑了一下才撥弄了一下臉頰邊的髮絲,苦笑道,“徐大哥,你也不是沒看到我這……這……”

剩下的話,就實在是說不出口了。

徐釗也知道對方是枉死城出來的,本就抱著一分惋惜,如今看他這個樣子,更是添了幾分同情,情不自禁的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別想那些了,這都是生前事了,咱們當陰差的都是死過那一回的人,哪還計較什麼生前事。”

花渡卻仍是苦笑,只把目光停留了自己身前這個人的臉上,不知望了多久纔將手探向對方的臉頰。徐釗當了這麼久的陰差,早就練就了一身的本事,見他伸手,本能的便擡起胳膊一擋,可是硬氣的擋完了才發現眼前的人根本沒還手。

“我只是知道平整的一張臉是什麼感覺。”花渡的神情未變,只是看著自己的手,略覺得有些遺憾。

對方根本沒惡意,自己還這樣失禮,徐釗訕笑了一下,連忙把臉湊過去,“沒,沒事,你想看隨便看。”

平白無故被一個男人觸碰定是件很讓人作嘔的事情,可是眼前這個人不一樣啊,徐釗不想說對方不像男子,可是對方那模樣只能讓他想到“美人”二字。

美人嘛,分什麼男女。

花渡早就聽聞過徐釗的好美人的傳聞,雖然自己也是逼不得已才試了一次,原本根本沒指望著讓自己卑微羞愧了幾百年的這張臉還能有用,可是如此輕易就成功了反倒讓他覺得胸口一陣噁心,幾欲作嘔。可這徐釗的本事在整個地府之中都是數一數二的,正面起了衝突,他不見得會在引來別的陰差之前取勝,也就只能從弱處下手了。

他將手輕輕探上對方的面頰,自左眼眶之下開始用手指輕輕劃過,最後停留在對方眉心處,以指心一點。

這個動作實在是奇怪,徐釗怔了一怔,很快便反應過來不對,可是這一瞬間的遲疑就已經晚了,未等他擡眸看向面前的人,花渡已經以手肘向著他後頸用力一擊,緊接著便鉗住他的腦袋向這石階撞去。徐釗的本事自然是大,可是比不過自己的脈門一開始就是捏在對方手裡的,花渡搭在他臉上的那隻手始終扣在他眼眶之上,隨時便可以挖了他這雙眼睛。其實他也忘了一點,陰間的陰差這麼多,花渡卻脫穎而出去守了最重要的長安城,不是因爲別的,只因爲所有陰差之中,花渡下手是最狠的。

“噗通!”不過三兩招的工夫,徐釗那魁梧的身軀已經跌入了旁邊的忘川河。

忘川,忘川,徐釗掉下去的時候本已經有些不清醒了,花渡很確信對方再被撈上來的時候一定會忘記今日發生的一切。

看了看手中屬於徐釗的腰牌,他把剛剛輕點了對方額間的手覆在了自己的臉上,眨眼間便化作了那副魁梧粗獷的模樣。

用了這法子,即便是照妖鏡也照不出他本來的模樣,可是這本事是別人教給他的,他只是學了些皮毛,能撐到什麼時候自己也說不準。

匆匆趕到石館之後,等著換崗的那個守衛已經有些等不及了,在鏡中看了一眼他的模樣,再看看那腰牌,確認無誤之後便離開去參加中元祭典,只剩他和另一個守衛守在門口。

另一個陰差不是愛多言的性子,兩人默默的站了一會兒,花渡再心裡默默數著數,直至數到第一百下的時候,石館附近的水岸突然發出了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噼裡啪啦”的爆竹之聲。

這附近算是個禁地,突然有炮竹聲響起絕非常事。看了一眼身邊面露緊張之色的陰差,花渡沉聲開口,“你去看看,我守在這裡。”

那陰差也是如此想的,聽他這樣說,連忙拿起手中兵刃朝那邊走去了。花渡眼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水岸邊,在心中感謝了一下那個提前離開幫自己放炮竹的孩子,便轉身進了石館。

今日是中元祭,每日在石館中做事的鬼吏們都去外面遊玩了,這石館中本不該有人的。可是當他閃身進了門之後,卻見門口小石桌邊端端正正坐著個少年。

那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起碼看外表是這樣,額前的頭髮幾乎遮住了眼睛,身上裡三層外三層的裹著厚重的毛皮衣服,下身卻只穿了薄薄的一條中褲,到了腳上乾脆只穿了個木屐再無其他。

也不知他是冷是熱。

花渡沒有多少慌亂,只是睇了眼對方手上的印記,左手一個谷字,右手一個雨字,正是陰間二十四鬼吏之中的穀雨。

見他進來,穀雨好半天才擡起頭,倒也沒什麼別的反應,只是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卷宗太多,你翻不到的。”

在這石館裡放置的卷宗至少有千萬之多,而在這石館之中又無法動用法術,只能一個櫃子挨著一個櫃子的翻過去,什麼時候翻到什麼時候算。每到這個時候,就需要在石館之中做事的鬼吏們來幫忙。諸如眼前這個穀雨,他便能記住這石館之中上千萬只櫃子架子的每一格每一行都有誰的卷宗。

花渡打量了對方片刻,希望這個少年的眼中看出些什麼來,可是不要說他看不到對方的眼睛了,就算看得到也是無法從那無波無瀾的眼神中探究出什麼來。

須臾,他選擇直接開口,“姜榕,庚寅年,癸亥月,丁未日,戊申時。”

“豎起第一千三百七十六排,第……”幾乎就在他話音剛落的時候,穀雨已經有了答案。

可是這話還沒有說完,“咣”的一聲巨響幾乎震破天際。花渡一愣,未等扭頭去看身邊的石門,便聽穀雨悠悠說了一句,“你完了。”

那呆板而不帶絲毫情緒的語氣彷彿在哀悼他的死亡,花渡的目光也跟著落在那道石門上,然後心下一沉。

門鎖了。

石門一旦封閉,就再無開啓之可能,除非北帝親臨。

一想到這一點,花渡就心知自己已經沒有一絲一毫逃脫的可能性。和他共同守著這裡的陰差到底多久能回來,他算得清楚,可是這石門卻關閉的如此之快。

是他沒有算計清楚嗎?不是。

只是因爲有人比他更早的摸透了他的想法而已。

想到這兒,他又看向穀雨,“第一千三百七十六排,第幾列?”

穀雨似是很驚訝他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找東西,不過這情緒到底還是沒表現在臉上,只是如實告知了他位置。

花渡循著那位置找過去。他想得很簡單,既然已經被關在這裡了,那不如在責難來臨之前先達成自己的目的。那個櫃子的位置不難找,找的過程中,他能察覺到自己臉上的那一層臉皮已經脫落,唯有加緊速度按照穀雨所說的位置摸到了第六十四個盒子抽出其中卷宗,可是任他如何翻找都沒有找到自己想看的東西,翻到最後才驚覺這卷宗竟然並不是屬於姜榕的……

石門開啓的聲響比起關閉時要小得多,他將手中卷宗放回櫃子再轉過身的時候,穀雨已經不知在何時偷偷溜出了石館,而在他身處的兩排書架之間,他的面前站著一個陌生的男子。

百鳥的羽毛即使是在稍顯昏暗的地方也絲毫不減光彩,華鳶撥弄了一下耳廓上的銅環,打量了一眼面前這個人,最後彎了彎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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