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巫昊不知從哪把烈戰(zhàn)找回來的時候,大夫已經(jīng)爲(wèi)我把好脈,開了藥方,命莫鳶前去抓藥,月娘滿臉愁雲(yún)的坐在我身邊,一會兒擦汗,一會兒喂水,大夫在一旁不緊不慢的收拾藥箱。
“大夫,她是怎麼回事?”烈戰(zhàn)粗暴的抓住大夫的手腕,人家乃是年過六旬的老人,哪裡受得起他這一抓,“哎呦,哎呦,公子快請放手,快請放手啊,老夫年歲已高,骨脆皮薄,可是萬萬禁不起你這般折騰吶。”
烈戰(zhàn)悻悻然的放開手,但還是緊張不已,“那你倒是快說啊。”
“哦,說是可以,可能否在老夫說之前,公子先於老夫道明您與這位姑娘的關(guān)係?”老大夫捋捋花白的鬍子,一臉正經(jīng)的說道,烈戰(zhàn)愣了愣,臉色暗沉下來,老大夫一看情況不對,故意挺直了腰板,與他對上了,“公子若是不說,那便是殺了老夫,老夫也不會透露半個字。”
好狡猾的大夫,我心底暗自偷笑,表面卻很配合的咳嗽兩聲,烈戰(zhàn)關(guān)切的目光投過來,猶豫再三,轉(zhuǎn)身對巫昊一揮手道:“拉出去砍了,再給我請個禁得起我折騰的大夫來。”
“啊?你,你,你……好狠的心腸,難怪這好端端的姑娘會病入膏肓,”好精明的傢伙,一句話即可化解自己的危機(jī),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精了,我半瞇起眼睛看好戲,烈戰(zhàn)一蹙眉,擡手指著老大夫惡狠狠地警告道:“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病入膏肓?”
“呃……沒想到公子看似文質(zhì)彬彬,卻連漢學(xué)中基本的成語都無法解析,老夫?qū)嵲谂宸^病入膏肓就是指一個人的病已經(jīng)達(dá)到了瀕死階段,藥石無醫(yī),回天乏術(shù)。”老大夫說到這停了片刻,轉(zhuǎn)念一想,“哦,不好意思,公子是否知曉藥石無醫(yī),回天乏術(shù)的意思?老夫魯莽,總是忘記公子缺陷,這藥石無醫(yī)……”
“嗖!”還沒等老大夫說完,烈戰(zhàn)額角青筋暴徒,懷中的匕首瞬間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月牙狀的閃痕,直逼老大夫要害,眼看就要血濺當(dāng)場,月娘嚇得驚呼一聲,巫昊這護(hù)花使者趕緊擋到她面前,趁這個空蕩,我將那老大夫偷偷塞給我的藥丸扔到嘴裡,皺著眉,閉著眼睛,嚼吧兩下嚥了。
“咦?”怎麼不是苦的?還有點(diǎn)微微的甘甜之味,回想剛纔所發(fā)生的事,覺得尚有蹊蹺可言,那會兒我看著莫鳶請來的老大夫,一眼就認(rèn)出他是董金浩易容而成的,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得知我的情況,但聽他說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我便安了心,定是凌瑾峰脫了險,與他一起來找我了。
心頭暖暖的,無力的感覺也消去大半,其實(shí)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這些天夜夜要提防烈戰(zhàn)偷襲,白天還得注意他的一舉一動,休息不好,再加上沒有什麼食慾,氣血鬱結(jié)在胸,久而久之就變成了這幅模樣,根本不用請大夫,只需要好好休息,調(diào)理兩天就能恢復(fù)。
“勞煩姑娘去打一盆熱水來,病人手腳冰涼,需要用熱毛巾捂一下。”月娘被我這副樣子嚇壞了,二話不說就出門去,她走了,巫昊自然跟了離開,支開了他們兩個,董金浩又對莫鳶道:“不好意思,麻煩你幫我把藥箱提上來好嗎?剛纔跑得急,上樓之前把藥箱仍在下面了。”
莫鳶半信半疑的看著他,不想離開,我衝她使了個眼色,她才萬般不願的小跑著出了門。
“你又在玩什麼花樣?”我盯著董金浩,伸手揪了揪他的小鬍子。
“別鬧了,你真的病得很重,氣血虧虛的厲害,怎麼回事啊?他欺負(fù)你?”
我臉色一暗,思量半響道:“沒有,你怎麼知道我這兒的情況,凌瑾峰呢?他在哪?”
“凌少他……”董金浩眨眨眼,撇撇嘴,轉(zhuǎn)而一笑:“他在養(yǎng)傷,暫時不能過來,我不放心你,就易容成大夫的樣子上來看看。”
“沒想到你還懂些醫(yī)術(shù),說說吧,下面還有什麼人?”我換了個姿勢躺著,半閉著眼睛,像個老佛爺,而他就成了老太醫(yī)。
“恩?你怎麼這麼問?”他心虛的移開視線,一隻手伸進(jìn)懷裡探索。
“莫鳶辦事效率很高,遇上我病急,她不會去找個大夫還去那麼長時間,去了那麼長時間把你帶回來,想必是有人掩護(hù),將煙雨樓附近的大夫都調(diào)走了,才讓你得了先機(jī),本來我以爲(wèi)那個掩護(hù)你的人是凌瑾峰,但現(xiàn)在看來是另有其人吧。”
他的兩道眉很滑稽的扭到一起,緩緩舒展,又挑動兩下,“好啦,知道你聰明,時間不多,你拿著這個,待會我會跟烈戰(zhàn)說你病入膏肓,趁他心亂再把你救出去,你找機(jī)會把這個吃了,可能會有點(diǎn)苦,吃了之後你會暫時昏迷,呼吸微弱,不過你放心,不會真的有生命危險的。”
我接過他手中的藥丸,放在鼻下聞了聞,果然苦澀難當(dāng),皺著眉,我強(qiáng)顏歡笑,“沒關(guān)係,我吃就是了。”凌瑾峰沒事就好,我不論死活都不會跟他再見面了吧。
“叮,桄榔……”我從思緒中驚醒,眼瞅著董金浩從腰間抽出一把細(xì)軟如絲般的長劍,巧妙地?fù)蹰_了烈戰(zhàn)突如其來的攻擊,我詫異盎然的盯著那把劍,整顆心顫慄不已。
那是凌瑾峰的劍,我不會認(rèn)錯的,天底下這樣的劍少之極少,董金浩劍術(shù)略顯笨拙,一看就知道是剛剛?cè)腴T,他不是說凌瑾峰在養(yǎng)傷嗎?怎麼這把他從不離身的寶劍會在我眼前出現(xiàn)?
他出事了,他一定是出事了,心急如焚,我掙扎著坐起來,向前一撲,整個人從牀上滾下來,“哎呀,你這是幹什麼啊?”月娘趕緊扶住我,經(jīng)過這一動一摔,我突然感覺腹中疼痛難當(dāng),如有千萬只螞蟻啃噬,又如萬馬奔騰兇狠的從我身上踩過,“啊!……”我尖叫一聲,雙手捂住腹部,大片的冷汗涌泄而出,很快便浸溼了我的衣衫,眼球的光芒渙散開,董金浩靈活亂跳的身影逐漸模糊,只有那把銀閃閃的劍晃動不停。
“你怎麼了?錦繡你怎麼了?你別嚇我啊……”我一把抓住月娘的衣衫,張口說話,無奈發(fā)出來的聲音卻是那般微弱,顫顫巍巍的擡起手,勉強(qiáng)的指著董金浩,“抓住……抓住他……”
話還沒有說完,我痛苦的揪成一團(tuán),手捂著胸口,感覺似針扎一般疼痛,而且這種不明而來的疼痛還在蔓延,一直向上,直到我的喉嚨處,猛地一陣收縮,“噗!”一口鮮血涌了出來,我這才覺得心頭暢快了許多,同時身體也更加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