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官道上行走偶爾還會碰上些馬車,經過些村子什麼的,可是走上這種偏僻小道那是真的毫無人煙了。
當得知邱楚平要在森林裡過夜時除了歐陽空和塵世開楚雷和夏子宸都有些傻了。
現在已經是下午申時了,夕陽西斜,遠處的天空略顯昏暗,夜晚將至。
衆人行走在小道上,兩旁的草都及人高了,樹木叢生,遠處的森林已遙遙在望。
當真正來到森林前的那一刻,楚雷感到彷彿他回到了嵐際山上,嵐際村就在山的那邊,那裡有著他的父親。
這片森林枝繁葉茂,非常的大,此刻天即將暗下來,森林裡已是光線昏暗了。
站在這片森林前,邱楚平看著四人,緩緩地說道:“楚雷、夏子宸、塵世開,你們三人聽清楚了,趁著夕陽還沒完全落山,我們現在進入森林,今晚我們在森林裡過夜。記住,進入了森林,要時刻保持小心警惕,就算在白天也一樣,因爲森林裡有很多兇猛的野獸,特別是在林子非常密集的地方。有些是喜歡攻擊人的,一不小心就會被攻擊,所以緊緊跟著我。小空,待會兒我走在前面,你留在後頭保護他們。”
歐陽空點了點頭。
邱楚平看著楚雷三人,最後問道:“你們三人都清楚了嗎?”
楚雷和夏子宸同時應聲,塵世開亦是點了點頭。
於是,在邱楚平的帶領下,幾人跟著進入了森林。
森林內顯得很昏暗,也很平靜。五個人靜靜地走在林子裡,只有腳下踩到樹葉的聲音。
夏子宸是頭一回走進森林內,不禁不住地轉頭觀賞著。
楚雷從小生活在嵐際村,幾乎是天天跑到嵐際山上去玩耍,山上樹木繁盛,和這裡的感覺差不多,倒也沒什麼不習慣。
塵世開依舊是冷著張臉一步一步地走著。
剛開始在森林邊緣的時候倒還好一點,至少有一條明顯的路可以走,可隨著不斷前進,路就越來越難走,樹葉也越來越密,加上天空也慢慢黑下來,森林內明顯的越來越暗。
五個人小心翼翼地走著,走了足有半個時辰,大概離森林邊緣也有三十來丈遠了,來到了一處相對空曠的地方。邱楚平首先停了下來,觀察一下四周,遂環視四人道:“這裡不錯,今晚大家就在這裡過夜吧。”
這是一塊三丈來方的空地,周圍樹木林立,倒確實可以在這休息過夜。
“小空,你去拾些柴火來。”
歐陽空點點頭,於是放下了他的包袱,揹著劍立刻就往森林內走去,很快就被繁茂的枝葉遮去了身影。
塵世開徑直走到了一棵大樹下,坐下來,拿下包袱和指塵劍,從中拿出水袋來喝水。
看著歐陽空消失的背影,楚雷問道:“院長大人,幹嘛不去柳平鎮上過夜而要來這裡呢?”
一旁的夏子宸連忙說道:“我想院長是想要鍛鍊我們的野外生存能力。”
“呵呵,夏子宸說得對。以後你們出外歷練總免不了會露宿野外,所以掌握一些野外生存的本領是必須的。今天夜裡大家在這森林裡休息,先體驗一下露宿野外的感受,明天我將帶你們繼續進入森林。”邱楚平說道,“好了,白天也經歷了一場戰鬥,好好地修煉。”
夏子宸轉身就朝著塵世開相反的方向選了快地方坐下來休息。楚雷也正要走,就被邱楚平叫住了:“楚雷,你跟我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楚雷一愣,不過眼看著邱楚平向一旁走去,他還是跟著走出了空地,來到了三丈開外的一棵大樹旁,這裡已經看不到夏子宸和塵世開他們了。
邱楚平倚在樹幹上,眼眸審視著楚雷,沉吟片刻,便道:“楚雷,知道我找你一人要說什麼嗎?”
楚雷搖了搖頭,並未開口。
邱楚平嘆了口氣,拿下他的流光寶劍,在手中轉了兩下,方纔說道:“楚雷,今天在殺那些盜賊時,你心裡害怕嗎?”
楚雷的身子不自主地顫抖了一下,他緊緊地咬住了嘴脣,依舊沒說話,不過其漆黑的雙眸中卻是泛起一絲冰冷的怯意。
“楚雷,你要知道,作爲一名真正的御劍者,其心志必須要堅定才行!殺人不過頭點地,又何懼之有?”
楚雷低著頭,一言不發。
“楚雷,你不是曾經對我說過你要御劍縱橫嗎?那你的心志必須堅定起來,你要知道,沒有一顆堅強的心是不可能在這個亂世存活下來的,更不要說在這片大地上縱橫了。”
邱楚平的聲音蘊含著強烈的穿透力,直刺楚雷心扉。楚雷猛然間擡起頭,看著邱楚平,眼中有著一層光彩。
邱楚平嘆了口氣,淡然說道:“楚雷,這不是冷血無情,而是懲惡揚善。那些盜賊爲惡,根本是死不足惜,如果我們不殺了他們,那麼他們下次依舊會去作惡。我們能救那些村民一次,可下一次我們還會那麼巧正好經過那個村子嗎?
楚雷,不是說在這亂世不需要同情,那要看在什麼情況下,只有你自己有了足夠的實力以後,你纔有資格去談同情。因爲當你實力弱的時候還去教導人爲善,那會被人當做是愚不可及;而當你實力高強的時候,再去教化世人那你就會被人認作是崇高的強者!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一切的規則都有強者們去制定,他們就是御劍界的規則。
劍,是我們御劍者最重要的東西,你一定知道,劍因執拿而通靈,是寶劍就一定要見血。縱觀古今,沒有哪個實力高強的御劍者不是在戰鬥中,不是在鮮血的洗禮中成長起來的。你現在剛開始踏上這九州大地,你還不完全知曉人心,當你以後實力慢慢成長起來後,如果你還是如此的柔弱,那你一定會被別人踩在腳下,成爲他人的奠基石。沒有哪個強者不是踩著他人的白骨站起來的。所以說,人心險惡,擁有一個可以以命託付的朋友那會是多麼的不易!
說了這麼多,楚雷,你能明白嗎?不要害怕見血,殺人本身並不可怕,可怕的反而是多變詭異的人心。”
楚雷一怔,內心響起了一句話。
“人心——是最可怕的東西,他可以令你一下平步青雲,一下就跌入萬丈深淵!”
楚天昊的話!
“院長大人……謝謝您……”楚雷的眼眶中閃出了淚花。今天在他昏倒後,他的心中就一直有著疙瘩,他在害怕,那些盜賊們死去的身影,鮮血飛濺的場面……交相輝映……
邱楚平一笑,欣然說道:“楚雷,你能明白就好,也不枉我說了這麼多。”
楚雷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他的心性在此刻正經歷著一次蛻變!
是啊,爲了自己的夢想!
凌空御劍,縱橫大地!
我必須成長起來,趕快地成長,向著未來前進!
“院長大人,我想再問你一個問題……”
邱楚平笑著道:“想問什麼,說吧。”
楚雷思量再三,終於開口道:“其實我想問您……就是在半年前,曾經因爲塵世開而退學回家的那個學員……”
邱楚平一臉淡然地看著他,等待著楚雷繼續問下去。
“院長您大人當時是怎麼處理的呢?”楚雷問完期待地看向邱楚平,內心中有著一絲希冀。
邱楚平溫和地一笑,站直身,兩眼看向遠處,沉吟道:“我曾去見過塵世開的父親,既是青州城主,那家人獲得了一千金劍幣的補償。”
頓了一下,邱楚平偏頭目望著楚雷,道:“楚雷,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這是我懇求城主大人後的結果,也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了,否則他們什麼也得不到。你是想問塵世開爲什麼沒得到處罰對吧?其實……我想你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邱楚平轉身往回走去。
“做人要懂得分寸,懲惡揚善也需要限度,只要你有一顆保護朋友和善良人的心,就足夠了。好壞並不需要分得那麼清楚,過度的善心在這片大地上並不適合,那樣只會導致自身的毀滅,可以說我問心無愧!”
楚雷怔怔地看著邱楚平的身影消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邱楚平的話還在耳邊迴響,同時他的腦海中亦浮現出了楚天昊的另外一句話。
“正與邪並不是判斷一切的標準,一切都是以實力爲尊。”
……
父親,院長大人,我明白了!
此刻的楚雷終於在他的成長道路上堅實地跨出了一步,他的心志完成了一次蛻變。
邁步走回去,來到空地上。歐陽空早已經回來了,撿了一堆樹枝,在空地中央已經架起了一個火堆。夏子宸坐在那邊正在吃東西,而歐陽空和塵世開則已經在開始修煉了,身體周圍水元素和土元素很濃郁。
楚雷目光轉向邱楚平,只見他站在空地邊上,對著楚雷微微一笑。楚雷向著他也露出了一個笑容,並且點了點頭,遂走到火堆旁坐下,打開包袱開始吃東西。
這時太陽已經完全地下山了,天地暗了下來。雖說現在已是夏天了,可野外的晚上還是有點冷。坐在火堆旁,火光照得身體暖融融的,楚雷吃完乾糧,也盤膝坐下來開始了修煉。
一夜無事,當天矇矇亮時,楚雷停止了修煉,睜開了眼睛,放眼望望周圍,森林內還暗得很,霧氣朦朧,火堆已經熄滅,其他人也都已起來了。夏子宸在空地一邊揮練劍法與身法,塵世開則是坐在不遠處,而歐陽空則是在看著夏子宸練劍。
看見楚雷起來了,歐陽空笑著走過來問道:“楚雷,晚上修煉得怎麼樣?”
楚雷說道:“還好了,感覺不錯。”
這個時候夏子宸收起劍走了上來,對著楚雷叫道:“楚雷,哈哈,總算比你早起一天了。”
楚雷無奈地笑了笑,轉眼瞥了一眼四周,這時他才發現不見了邱楚平的蹤影。
“院長大人到哪裡去了?”
歐陽空道:“呵呵,邱院長在你們都沒起來之前就對我說要去前方探探路,他往林子裡去了。”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仰頭望天,可以依稀看到天逐漸地亮了起來,但是森林內依舊很昏暗,視線不清晰,楚雷最多看到三丈遠的地方,不過空氣倒是清新得很。
楚雷、夏子宸和歐陽空坐在一起,兩人趁機讓歐陽空給他們說說他在以往出外歷練時見到的有趣的事,而塵世開則是坐在樹下不知在幹什麼。
陡然間,歐陽空面色一變,立刻站起身,注視著周圍,提醒道:“大家注意,好像有什麼東西靠近。”
楚雷和夏子宸神經立刻緊張起來,四下看看,可是他倆什麼也沒看見,四周都模模糊糊的。
“有危險!樹下那位,快過來。”歐陽空叫道。在半路上歐陽空曾經試圖與塵世開再一次地交流,可是塵世開依舊是冷著張臉,拒人於千里之外,對此歐陽空也沒有辦法。
這一回塵世開倒也聽話,快步走了過來,眼神警惕地望著周圍。
四人圍成一個圈站在一起,屏著呼吸,看著三丈外灰濛濛的森林。
空氣瞬間凝固了。
大約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從空地的四周開始出現一雙雙紅色的眼睛,不知是什麼東西。
楚雷睜大了眼睛,緊張地注視著這些紅色的眼睛,空氣中不知不覺地瀰漫上了一股子腥味。
這些紅色的眼睛漸漸地靠近,伴隨著輕微的呼聲。歐陽空的臉色陡然間再次變色,大喝道:“糟了,竟然是狼,一大羣狼!”
楚雷、夏子宸和塵世開的臉色齊齊一變。
狼這種動物可以算是一種兇惡的野獸,大多數都是成羣結隊地活動,沒想到他們這麼倒黴竟然在這大清早碰上了。
“完蛋了,媽的。”夏子宸不由罵道。
“我們被包圍了!”楚雷看著周圍一雙雙紅色的眼睛叫道。
這一刻,唯有塵世開的臉色顯得很陰沉,眉毛下的那對眼睛中閃現出嗜血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