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文化中,‘去死’兩個字相當嚴重,基本可以等同於‘八嘎雅鹿’,要是在親人或者朋友之間說這種話,其性質就相當於要絕交。
所以源玉子說出來就後悔了。
她只是想表達「伏見君不積極治療就只能等死」的意思,相當於二選一選了最差的那個選項,而不是想要詛咒伏見君趕緊去死。
回房間後,源玉子趴在牀上,把自己蒙進被子裡,腦袋亂糟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伏見鹿倒覺得沒什麼,他上一世和普通朋友開玩笑都會說‘去死’,在他過往的語境中,說‘去死’的嚴重程度,大概就相當於‘笨蛋’。
他只當源玉子在鬧彆扭,並未放在心上,主動敲了敲門,大聲說道:“你要是承認是你先說喜歡我,那我也不是不能考慮再搶救一下……”
門內傳來源玉子的喊聲:“這還重要嗎!”
“很重要啊,”伏見鹿見她不開門,乾脆打開冰箱去覓食,順嘴說道:“因爲我剛纔靈光一閃,想到了一條解毒的線索,如果能解開鵺毒的話,以後總要掰扯清楚到底是誰先喜歡對方的吧?”
聞言,源玉子猛地推開房門,衝進客廳,追問伏見鹿到底是什麼線索。後者死皮賴臉,非要讓源玉子先承認,他纔會說。
“豈可休,你這傢伙,把自己的命當成什麼了?!”
源玉子掄起王八拳,怒錘伏見鹿。後者悠哉遊哉擰開一瓶牛奶,打算用牛奶配小麪包對付一頓早餐,隨口說道:“這不就說明,你喜歡我這件事,比我的性命更加重要嗎?”
源玉子雙手一頓,她瞪大了眼睛,緊繃著嘴脣,整個人都卡殼了,小臉飛速漲紅,像是燒開的泡泡茶壺,頭頂呆毛疑似要冒煙。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呀……”
“我、我也沒有那麼喜歡你啦……”
“真是的……這種話,你說出來……不覺得羞恥嗎?”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捏著衣角忸怩不安。
“所以你是承認了?”伏見鹿顧不上喝奶,他小跑回房間,取出錄音機,讓源玉子對著錄音機重複一遍,並威脅道:“你要不說,我就死給你看。”
“……”
源玉子耳根火辣辣的發燙,心臟撲通撲通劇烈跳動著。她站在茶幾邊,盯著錄音機,只覺得全世界的聚光燈都照在了她的身上。
怎、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說嗎?
要是伏見君以後到處宣揚怎麼辦?
源玉子以前讀高中和讀大學的時候,經常會看到班上的男生炫耀說‘xxx喜歡我欸’、‘她愛我愛的死去活來啦’、‘哪有開心,很煩的好嗎’……她對於這種行爲深惡痛絕,同時也擔心未來伴侶會做同樣的事情。
要是她讓伏見君錄下了這段羞恥的錄音,就相當於讓伏見君捏住了致命的把柄,這盤錄音帶很有可能會保存數十年乃至上百年。
她都能想象得到,等到兩人年邁體衰之時,伏見君和她倚靠在輪椅上,兒女們帶著孩子來看望他們,孫子或者孫女無意間詢問說‘爺爺和奶奶是怎麼在一起的呀’,伏見君就會取出這盤錄音帶,桀桀桀怪笑著說‘當初是你奶奶先喜歡我的,她主動向我告白,我可是頭疼得很呢,糾結了很長一段時間要不要答應’……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源玉子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在她的腦海裡,這件事就好比裸貸,一旦失足就將是萬劫不復。
她猶豫許久,‘哼’了一聲,嘟囔道:“明明是你先說喜歡我的,我纔不會撒謊!”
見狀,伏見鹿嘆了口氣,將錄音機挪到一邊,擺上小麪包和牛奶,說道:“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也不勉強你,先吃早餐再說吧。”
源玉子肚子適時咕嚕作響,她昨晚沒吃晚飯,今早沒吃早餐,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要不是因爲這兩天情緒波動太大,她早就抱著冰箱啃啃啃了。
她順勢在茶幾邊坐下,拿起一片小麪包,塗上果醬,邊吃邊含糊不清的說道:“到底是什麼線索呀?你先說嘛!其它事情之後再談……”
話音未落,伏見鹿突然捂住胸口,雙眼泛白,全身不斷抽搐,癱在沙發上撲騰。
源玉子大驚失色,隨手甩掉小麪包,抱著伏見君的頭,連聲詢問他怎麼了。後者氣息奄奄,伸手顫巍巍的說道:“是……是鵺毒發作了……疼……我好疼??!”
“你、你撐住!我這就去買止痛藥!”
源玉子正要走,伏見鹿一把拽住了她,一副命不久矣交代遺言的架勢:“別……止痛藥沒用……我試過了……”
“那、那怎麼辦?”
源玉子慌了神,她知道遲早有一天伏見君會死,但她萬萬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
“我……我只想聽你承認……是你先喜歡我的……”
說著,伏見鹿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出了一大口近乎黑色的濃稠血液。
源玉子攥著他的手,剛纔體驗的那一點小甜蜜消失無蹤,她眼淚汪汪,哭著說道:“我、我喜歡你……是我先喜歡你的……求你、求你了……”
她趴在伏見鹿胸口:“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
“好啊?!?
伏見鹿擦了擦嘴角,若無其事地坐起身,伸手摁下錄音機按鈕。
源玉子足足怔愣了五秒,小腦瓜子一時間轉不過來。她嘴巴邊緣沾了點伏見鹿的‘黑血’,下意識伸舌頭舔了舔。
是果醬。
“你、你——”
源玉子怒髮衝冠,呆毛都豎起來了,氣得可謂是七竅生煙,抓起靠枕就是一招龍捲風摧毀停車場,狠狠地毆打裝死的伏見君。
伏見鹿皮糙肉厚,讓枕頭打兩下,根本不疼不癢。他恬不知恥地將磁帶倒帶,開始播放剛纔的錄音。
“……既然你不願意,那我也不勉強你,先吃早餐再說吧?!?
“到底是什麼線索呀?你先說嘛!其它事情之後再談……”
……
源玉子一個縱躍,翻身跨坐在伏見鹿身上,上手用拳頭左右開弓,暴揍伏見鹿的胸口,恨不得把他三歲吃的奶都打出來。
“你還敢放——你竟然還敢外放!!我打死你個大騙子??!”
這下伏見鹿就覺得有點疼了,連連伸手抵擋,辯解道:“這不得聽一下錄音清不清晰嗎?萬一沒錄上呢?”
“你還有臉說!”源玉子怒上加怒,可謂是怒火中燒,小肚子都要氣飽了。
正好,錄音播放到最後一段,音質十分清晰:
“我、我喜歡你……是我先喜歡你的……求你、求你了……”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
親耳聽自己說這些話實在太過羞恥,源玉子恨不得自戳雙耳。她起身一個虎撲,試圖搶奪磁帶。
但伏見鹿預判了她的反應,單手拽住了她的呆毛,讓她一時間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伏見鹿將磁帶收進口袋。
“這下鐵證如山了?!?
伏見鹿拍了拍口袋,繼續吃麪包片:“唔,好糾結啊,到底要不要答應呢?”
源玉子攥著小拳頭,陰沉著臉,盯著伏見鹿,那神態活像豬豬俠表情包。她咬牙切齒的說道:“那種錄音不算!大家都能聽得出來,是因爲你想聽,我纔會說的!”
“對哦!”
伏見鹿一拍額頭,笑著用手指頭輕點源玉子:“你提醒我了,要把前面的內容消磁?!?
源玉子忍無可忍,大叫一聲,撲過去試圖打腫這張賤臉。
伏見鹿又拽住了她的呆毛,伸著胳膊保持一定距離,她的臂展沒有伏見鹿長,雙手死亡大風車根本輪不到伏見鹿。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源玉子氣哭了:“你、你就知道欺負我……嗚嗚嗚……”
她這幾天情緒大起大落,整個人都有些神經衰弱了。
伏見鹿連忙安慰了幾句,他用餐巾紙擦了擦嘴,一副資本家大發慈悲的嘴臉,假裝正兒八經說道:“好了好了,我答應你還不行嗎?唉,有時候魅力太強也很讓人煩惱啊……”
見源玉子還在哭,他用麪包片賭住源玉子的嘴,說道:“趕緊吃,吃完咱們還得辦正事呢?!?
源玉子一驚,叼著麪包片,掙脫伏見君的罪惡之手,連連後退幾步,縮在沙發角落,臉上掛著淚珠,驚慌失措道:“這、這就要辦正事了?是不是太快了?我還沒有準備好……不對,我不是那麼隨便的女人!”
“我說的是治病的事情?!?
伏見鹿三兩口解決麪包,舔了舔手指,噸噸噸喝完牛奶,起身反問道:“你以爲是什麼?”
“呃,沒什麼……”
源玉子趕緊低頭吃麪包,假裝無事發生。伏見鹿回房間換衣服,現在他對於生死之事,不像以往那麼佛繫了。按照佐竹玄的話來說,就是他有了軟肋,但有軟肋也有好處,至少對這世界多了幾分眷戀。
畢竟,沒有軟肋的人,往往會走向自我毀滅。
他不再磨磨蹭蹭,三五分鐘換好了衣服,回客廳催源玉子抓緊時間。
源玉子剛吃完麪包,有點噎嗓子,正在喝牛奶順一順。見伏見鹿幾分鐘就出來了,還在不斷催促她趕緊換衣服,看樣子是要主動帶著她去‘辦正事’,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她忍不住懷疑其中又有什麼陰謀,沒準伏見君會像上次那樣,借查案之名,行約會之事……想想都有點小期待呢!
“到底要辦什麼正事啊?是去找解毒的辦法嗎?”源玉子邊問邊回房間換衣服。
“沒錯?!?
伏見鹿感覺腰間空蕩蕩的,好像缺了點什麼,忽然想起自己沒帶警槍,便回房間打開牀頭櫃抽屜,翻找片刻,發現警槍又不見了。
“嘖,櫻子呢?”他出房間詢問源玉子。
“她出門和朋友去玩了,我把手機借給她了,你不用擔心。”源玉子換好了衣服,照例是白襯衫加黑西褲,她有好幾件同樣版型的「工作服」,日本打工族出門辦正事都穿這麼一套。
難怪警槍不見了。
伏見鹿嘆了口氣,懶得追究,領著源玉子匆匆出門。
源玉子跟在他身後,邊走邊問到底要去幹嘛;伏見鹿搪塞其詞,又賣起了關子,不論源玉子問他什麼,他都是那句話:“你到了就知道了?!?
兩人坐電梯下樓,伏見鹿招手,打出租車,跟司機報了地址。
目的地是國立精神神經醫療研究中心病院。
源玉子當即聯想到剛纔流進家裡的母猩猩(她已經在心裡給對方定性了),追問伏見鹿,解毒的線索是不是跟那個女人有關。
“我就知道,你們之間肯定有什麼!”
她瞇起眼睛,坐在出租車後座,雙手抱胸,質問伏見鹿:“不然她怎麼偏偏會來我們家?怎麼偏偏就進了你的房間?你肯定有事瞞著我!”
伏見鹿知道她老毛病發作,肯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乾脆說道:“其實你也見過她?!?
“嗯?什麼時候?”
源玉子依照關鍵詞,咬著大拇指,不斷檢索回憶。
漂亮女人、公主切髮型、曾經溺水、我和伏見君都見過……
源玉子一愣,她想到了某個全部特徵都符合的女人,包括那雙眼睛——雖然眼神完全不一樣,但眼睛的輪廓很像!
“是、是貓島的那個……”
她壓低了聲音,忍不住向伏見鹿求證。後者豎起手指,瞥了司機一眼,小聲道:“噓,去醫院了再說。”
源玉子滿腹狐疑,心想那傢伙不是已經死了嗎?
如果沒猜錯的話,那女人就是貓島的總設計師,曾經跟伏見君在水下博弈。她親眼看著那個女人溺水而亡,屍體浮在水中一動不動……那傢伙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難道是事後搶救回來了嗎?
疑惑源源不斷冒了出來,源玉子想要知道,那女人到底有什麼目的,爲什麼會回來,腦子受傷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他們離開後貓島上又發生了什麼……
可司機還在前面,源玉子知道輕重,這種事最好不要當著外人的面聊。她心裡像是有一百隻小貓在撓,想要開口卻又只能硬生生地憋著。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車,等伏見君結完車費,她迫不及待地拽住伏見鹿,鬼鬼祟祟躲在馬路邊,蹲在綠化帶後面,小聲問道:“你確定是她嗎?”
“大概吧。”
伏見鹿記得,貓島總設計師的名字就叫上杉紫苑,但當時她的罪犯指數並不是1%,而是57%,已經突破50%的大關,放在小說裡都算是有立場有理想的超級大反派。
但他早上看到的上杉紫苑,真有點像是三歲小孩,戰鬥力甚至還不如平櫻子。
按理說罪犯指數是會上下浮動的,伏見鹿以前也遇見過這種情況??缮仙甲显非搬岵罹鄬嵲谔螅屗冀K疑心並不是同一個人。
“你是怎麼認出來的?”源玉子隨手撿起一根樹枝戳螞蟻:“你對她印象很深嗎?”
“我差點被她弄死,印象能不深嗎?”伏見鹿沒好氣的說道:“我見過她的臉,自然就能認出來了?!?
“這倒也是?!痹从褡佑X得有道理,她想起伏見君曾經闖入過廣播室,大概兩人是在那時候見過一面。
她在螞蟻周圍的泥巴上畫了個圈,繼續問道:“那你來找她幹什麼?不是說要想辦法解毒嗎?”
“你忘了麼?貓島上養殖了不少鵺茶,她身爲貓島總設計師,肯定了解鵺茶吧?這綠化帶種花都有講究呢,她要不瞭解鵺茶習性,怎麼規劃種植地點?”
說著,伏見鹿雙手擋住額頭,遮住陽光:“就算她不知道該怎麼解毒,至少知道貓島在哪吧?”
夏天到了,東京熱得出奇,天上的太陽要烤死人。出租車上有空調,伏見鹿還不覺得熱,一下車之後,他感覺整個人都要化掉了。
源玉子心中瞭然,她知道貓島上有實驗室,專門研究鵺茶,只要找到那羣研究人員,有很大概率能找到解毒辦法。
當然,要是那個自稱總設計師的傢伙知道解毒之法就更好了。
“萬一她什麼都不記得了怎麼辦?”源玉子很擔心:“她能當上貓島設計師,家境應該也不錯吧?早上還有兩個保鏢來找人呢!而且,你不好奇她是怎麼活下來的嗎?不好奇她爲什麼要離開貓島嗎?還有,她今天早上爲什麼會找上門來……”
“先問了再說。”伏見鹿打斷道。
他感覺全身都在發燙,整個人都要曬成人幹了。沒想到東京今年的夏天這麼熱,要是繼續在室外待一會,他非得中暑不可。
說完,他不管源玉子作何反應,徑直走進醫院。
冷氣吹到了臉上,伏見鹿享受得瞇起了眼睛,解開風衣釦子,來回扇風扇熱,活像個變態暴露狂。
源玉子連忙跟上,小聲問道:“那你知道她在哪件病房嗎?我們總不能一間一間地找吧……”
伏見鹿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蛋,都說女人戀愛後智商會嚴重下滑,淪爲被情緒掌控的笨蛋,本以爲是謠傳,現在看來好像有幾分道理。
“你這什麼眼神?”源玉子很不爽,她覺得自己被小看了。
伏見鹿沒回話,他攔住一名護士,詢問護士站在哪,後者貼心指路。伏見鹿快步前往護士站,找到了護士長,出示警徽,聲稱自己是巢鴨警署刑警,要找一名叫‘上杉紫苑’的病人訊問。
“她在A-203……”
護士長不疑有他,甚至願意主動帶路,小心翼翼地詢問伏見鹿出了什麼事情。
“抱歉,涉及刑事案件,不方便對外透露?!?
伏見鹿轉身欲走,被源玉子給拽住了。她把伏見鹿拉到走道拐角,壓低聲音問道:“你這不是濫用職權嗎?怎麼能利用職務打探保密隱私呢?”
“什麼濫用職權,”伏見鹿一臉莫名其妙:“你難道不打算查貓島嗎?”
源玉子忘了這茬,但她還是據理力爭:“當然要查,但是要先立案……”
“依據《日本刑事訴訟法》,檢察官、檢察事務官或司法警察職員,在有充分理由足以懷疑被疑人已犯符合於死刑、無期或最高刑期爲3年以上的懲役或監禁之罪,而由於情況緊急來不及請求法官簽發逮捕證時,可以在告知理由後將被疑人逮捕……”
說著,伏見鹿聳聳肩:“我現在懷疑嫌犯預備逃跑,所以行使此職權。如果你覺得理由不夠充分的話,依據《警察職務執行法》,警察擁有對可疑人員進行初步調查的權力。今天早上她闖入我家,我有權依法對她進行調查。”
“……”
源玉子心想又來了,伏見君的訟棍嘴臉又出現了。
自他們從貓島回來之後,伏見君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普法’了,以至於源玉子一度認爲伏見君已經改邪歸正。
現在看來,狗改不了吃屎。
源玉子覺得,她身爲伏見君的戀人、兼搭檔、兼同事、兼知交、兼摯友,有義務糾正伏見君這種鑽法律漏洞的惡習——以往她只會傻乎乎的覺得伏見君說得很有道理,但現在她想明白了,伏見君就是在利用法律漏洞!
但現在還不是時候,伏見君生死未卜,先想辦法解毒,再考慮實行「伏見鹿改造計劃」。
源玉子心中暗下決定,表面不露聲色,打哈哈說:“好吧好吧,既然你在依法辦事,那我也管不了你。”
伏見鹿懶得跟她掰扯,他按照牆上小地圖,找到了上杉紫苑的病房。
他正要進門,源玉子又想起一茬,詢問伏見鹿是怎麼知道她的名字的。後者只好隨口扯了個謊,說是當時兩人互相自我介紹過,引得源玉子又吃了個小醋。
“打擾了?!?
伏見鹿推門而入,只見病房裡一左一右坐著倆保鏢,正在低頭看報紙。上杉紫苑躺在病牀,準確的來說是被困在牀上,全身上下綁滿了捆縛帶,乍一看就像是女版漢尼拔。
他再次出示警官證,要求兩名保鏢迴避。
但這一次不好使了,保鏢們站起身,一人擋在兩人面前,另一人掏出對講機,小聲叫人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