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桃的思維雖不及李青成熟,但到底讀了一年多的聖賢書,對大魏的律法還是略知一二的。正所謂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可況阿姐無權(quán)無勢,又是證據(jù)確鑿的罪名。不過這二人都不願意見阿姐擔(dān)憂他們,便還是點點頭,乖巧的答應(yīng)了。
李清歡心中嘆氣,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過這一劫。只惱恨自己平時大意,竟讓人又鑽了空子。
老李家此刻也正氣氛凝重。沈氏躺在牀榻上病兮焉焉,沒有什麼精神。她近日來孕吐的厲害,又聽聞李清歡出了這檔子事,心中一急便病倒了。
她如今之所以能有機會當(dāng)母親,那全都是李清歡的功勞。
沈氏這人雖說不上是什麼大好人,但也知恩圖報。只是李清歡這件事令她心頭不由奇怪,爲(wèi)何自己懷孕才說要去感謝李清歡,李清歡學(xué)醫(yī)的事便暴露了出去?雖然這件事與她並無損失,但也與她脫不開關(guān)係,故此她心中一直鬱鬱寡歡。
李長德見妻子病倒,心中也是十分擔(dān)憂。好生勸道:“菊兒,這事也怨不得你,你又何必自責(zé),往自個心裡去呢!”
沈氏搖頭。“她要不是爲(wèi)我們治病,也不能被人知曉揭發(fā),怎會怪不到我們頭上。若那丫頭真出了什麼事,我”
李長德聽聞,也不由嘆氣。不過在他心裡,妻子和孩子纔是最重要的,哪裡還管的了侄女的死活。況且這事既然已經(jīng)出了,他也沒那個能力幫襯什麼,便也只能遠遠觀望了。
“你呀!就別瞎想了。出不出事,那也都與我們無關(guān)。要怪只能怪二丫頭平時太過強悍,做事向來不給人不留餘地,纔會惹得仇家多,親者少。再者,這事我們想管也管不著,反正又不是我們害她,你何苦爲(wèi)難自己和孩子。”
一旁的錢婆子聽聞,贊同道:“長德說的不錯,那丫頭早就不是我們老李家的人了,她是死是活,你管她任多做甚?有那個心,還不如養(yǎng)好自己身子,也好來年給我們老李家添個大胖孫子。”
沈氏看著這一對母子兩,心頭無奈。也終於知道李清歡當(dāng)初爲(wèi)何寧願冒著餓死的風(fēng)險,也要帶著弟妹自己出去討生活了。
他們?nèi)暨€在這個家,只怕不被欺負(fù)死,也毫無活路。因爲(wèi)這家人就是典型的沒心沒肺,與他們談感情,還不如施捨一條狗,也難怪李清歡當(dāng)初能說出那般絕情的話。
錢婆子見沈氏不語,還一臉嫌棄的模樣,心頭便又不痛快了。正欲訓(xùn)斥,便聞院外傳來了鬼哭狼嚎般的大罵聲。
“錢婆子,你個老不死的。你今日再不出來給我個交代,看我不砸爛你這草棚。”
錢婆子聽聞這話,眉頭一皺,怒氣騰騰。只見她兩手叉腰道:“這短死的楊寡婦,老孃一再忍讓著她,她到是蹬鼻子上臉了,真以爲(wèi)老孃好欺負(fù)啊!”
周氏忙在一旁煽風(fēng)點火道:“娘,這還不是李清歡惹的禍?zhǔn)拢F(xiàn)在倒好,平白找我們的茬了。”
錢婆子氣的冷哼一聲。“掃把星!幸好趕出去的早,否則就該連累我們一家人被砍頭了。”聽著院外還在繼續(xù)的叫罵聲,錢婆子冷眉一豎的吆喝周氏道:“走,都一起出去看看。老孃倒想看看她楊寡婦怎麼造反!”
周氏聽聞,自然屁顛屁顛的跟在身後。不過李長德腳步還未跨出,便被一旁躺著沈氏給拉住了,用眼神告訴李長德不準(zhǔn)前去瞎摻和。
李長德見此,果然留了下來,反正他也不愛參與這些事,依他娘和嫂子的能耐,他也不擔(dān)心她們會吃虧。再說,還有李來福和老漢呢!
院外很快就傳來了打罵聲,那場面,像極了兩個炸藥包碰到了一起,一點即燃,就差摔盆子砸碗了。
沈氏不愛聽,用被子將耳朵捂住,還不忘告誡李長德別學(xué)他孃的那一套撒潑無賴。
院外的打罵聲還在繼續(xù),也聚集很多圍觀看熱鬧的村民,卻無一人上前相勸。
其實這也奇怪,楊寡婦和錢婆子都是李家村出了名的厲害,一言不合就能打上,即便是罵,那也是恨不能將對方祖宗十八代都給罵的壓不住棺材蓋。誰要是去摻和,那就是吃飽了沒事幹。
不過楊寡婦到底是人單力薄,罵自然罵不過錢婆子一家?guī)讖埨欤虮愀挥谜f了。之前好歹還有個李美麗幫襯著,現(xiàn)在要是動起手來,自然不是錢婆子的對手。雖說這樣,但楊寡婦還是在老李家鬧了大半日的功夫。最後還是里正前來,才終於將兩家人勸退。
楊寡婦心有不甘,表示只要她兒子和媳婦一日不出來,她便每日都要來鬧。
錢婆子也同樣不甘示弱。冷哼道:“有本事你今日便鬧個夠,老孃倒要看看你能如何?再說了,是你自個那短命兒媳命不好,管我們老李家啥事?我看你就是想敲詐老孃!不過老孃可沒這麼笨,哼哼!”
楊寡婦本就氣還未消,這會子聽聞對方這話,頓時炸毛了般再次撲了上去,也不管里正是否在一旁看著。
“你個老不死!要不是你家出的害人精,我那命苦的兒能遭了這罪嗎?你還敢說風(fēng)涼話,看我今日不撕爛了你這張臭嘴!”
錢婆子仗著人多,臉上毫無懼色。“你以爲(wèi)老孃怕你不成,你個剋夫婆娘。今日老孃也要讓你長長記性,否則你還以爲(wèi)老孃好欺負(fù)!”
兩人很快便扭打在了一起,一旁的周氏見此,正欲帶著兒子加入作戰(zhàn)行列,便被裡正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錢婆子一個人自然打不過又高又壯的楊寡婦,急的大罵:“你們是死了麼?還不過來幫忙。”
里正見二人打的一幅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樣子,只好怒道:“你們?nèi)粼俨蛔∈郑冶銕湍銈儓蠊俸昧耍瑢脮r一塊去大牢裡坐坐,總該消停了。”
那二人一聽聞坐牢,果然都放了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雙方受了點輕傷,也不好追究什麼。不過里正也警告了二人,在李清華學(xué)醫(yī)一事還未定論之前,他們都不準(zhǔn)再生事端,否則便遷出村子去。
這遷出村子的事可不是鬧著玩的,二人聽聞,雖然心中不服,但還是老實了下來。
待衆(zhòng)人散去後,錢婆子回了屋裡,心中依然憤憤不平。特別是觸碰到手背處被楊寡婦摳傷的傷口時,心中再次燃?xì)饬嘶鹧妗?
周氏跟在身後,不動聲色。她方纔雖然也動了手,不過卻沒受什麼傷。每次楊寡婦撲過來時,她都故意躲在了錢婆子身後。
“哼!楊寡婦這個潑婦,仗著自個身高體闊便敢欺負(fù)老孃。下回要再敢來,看老孃不揭了她的皮!哼哼,活該家裡都是些短命鬼!”錢婆子狠狠咒罵道。
周氏應(yīng)和道:“可不是。我剛剛都差點被她絆了一腳呢!”
錢婆子瞪天她。“你也是個沒用的,抓個胳膊都抓不住,平時吃的飯都白瞎了。”
周氏感到無語。雖然她當(dāng)時確實有意放鬆手讓楊寡婦撓了錢婆子,但楊寡婦那牛勁確實是大,她一時抓不住,這能怪她嗎?
周氏心知錢婆子氣不過會責(zé)怪她,便偷偷的給一旁的兒子使眼色。
然李來福卻用手勢偷偷的告訴周氏,晚上要給他偷雞蛋吃,他纔給她解圍。
周氏無法,比起被錢婆子罵好幾天,她更願意冒險去偷雞蛋給兒子解解嘴饞,便點頭答應(yīng)了。
李來福見此,這才咧嘴一笑,對錢婆子道:“奶,這次的事,要我說也不全怪我娘。你看今日小叔和嬸嬸都在家,要是他們能一塊幫著出去看看,憑我們家這麼多人,那楊寡婦還敢動手嗎?”
錢婆子聽聞這話,覺得孫子說的倒也有些道理。她本來就看不慣沈氏那嬌柔做作的樣子,這會子又在氣頭上,再聽孫子這麼一說,頓時便將火氣轉(zhuǎn)移到了沈氏頭上,以及自己那不爭氣的小兒子。
李來福又道:“嬸嬸也就算了,畢竟好不容易懷上孩子,身子嬌貴。可小叔他沒啥事,也整天在房裡陪著,這不招惹閒話纔怪。現(xiàn)在村子裡誰不笑話我們老李家出了個怕媳婦的?害的孫兒走出去都沒面子。”
錢婆子聽聞這話,火氣果然一下衝到了頭頂。“什麼身子嬌貴?不就懷個孩子嗎?這女人生孩子,那就跟母雞下蛋一樣,有啥不得了了?我今日倒要去看看,這兩口子整日裡不幹活,是想幹啥?”
錢婆子說罷,便又衝進了小兒子房中。周氏給兒子投去一個讚賞的眼神,笑呵呵的跟在了身後,決定趁機看看熱鬧。
錢婆子剛一進屋,便見沈氏依舊斜躺在炕上,兒子李長德則在一旁細(xì)心的幫忙揉著肚子,兩人一幅你儂我儂的樣子。
她在心裡暗罵了一聲狐媚子,又朝兒子狠狠的瞪了一眼。
李長德面色一紅,這畢竟是青天白日,自己的手放在媳婦的肚子上揉來揉去,是有不妥,更何況還被家裡人看著。可他的手還未來得及縮回去,沈氏便伸手拉住了丈夫的手,硬放在自個肚子上繼續(xù)揉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