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聊什麼呢？也不叫上我們。”趙韻娘和凌麗珍從花架下走過來笑著說道。

趙韻娘看著桌上的酒杯，又看到柳仲文滿臉的沉重，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妥，說：“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

“仲文，不介意吧？”凌世祺徵求柳仲文的意見，介不介意讓這兩個人知道。

柳仲文說：“都坐下吧，沒有什麼不爲(wèi)人所知的事情，相信杞子也不會介意的，我說出來，也希望大家能更深的瞭解杞子這個人。”

凌麗珍莫名其妙的聽到了杞子的名字，臉上有些不好看了，說：“原來再說她呀，我不想聽，你們說吧，我走了。”

趙韻娘拉她坐下道：“來都來了，聽聽又何防。”

凌麗珍不情願的坐下說：“好吧，看在你快要成爲(wèi)我嫂子的份上，就聽你一次，我到要看看仲文哥能說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柳仲文又喝了一杯酒說：“杞子和母親被趕出家門後，幾番週轉(zhuǎn)租到了大伯書院旁邊的一所院子。”

“原來她有被人趕出來啊，活該。”凌麗珍沒好氣的說。

“住口，你要實在不想聽就離開。”凌世祺生氣的說道。

凌麗珍調(diào)皮的吐了吐舌頭，收住了聲。

柳仲文接著說：“我記得有一次我到門口玩，看到一個小女孩背上揹著一小捆柴走到門口，怎麼也拖不上臺階去，能看得出來她已使出全身力氣了，我好心走過去幫她把柴擡到院子裡，當(dāng)放下柴的一瞬間，我看到她滿手的血泡，我跑回了家給她拿來了藥，再想幫她擦好，可她堅持自己動手，我拗不過她，眼看著她忍著疼痛輕輕的上著藥，淚水在眼裡打轉(zhuǎn)，可她就是不哭出來，等她上好藥時，嘴脣已被咬出血了。當(dāng)時我很佩服她的堅強(qiáng)，就這樣我們認(rèn)識了。後來我知道她的母親眼睛瞎了，家裡的一切事情都是由她打理，她還那麼小，當(dāng)時才十歲。”

“真看不出來，杞子還有這等遭遇。”趙韻娘眼含水霧感慨道。

“那後來怎麼樣了，仲文？”凌世祺問道。

“後來，只要有機(jī)會我就去她家裡給她幫忙，鄰家有個女孩，就是苡秋，和杞子認(rèn)識之後就也時不時的去幫她的忙，開始時杞子不答應(yīng)，可後來拗不過我們，才同意。她母親的病需要錢醫(yī)治，她小小年紀(jì)就學(xué)得一手好繡活，給一個散戶人家做做針線什麼的來養(yǎng)家度日。她是那麼的孝順，那麼的善良，自己從來不捨得吃好吃的，用好用的，穿好穿的，我還記得有一次花燈節(jié)，她因爲(wèi)沒有好的衣服，所以一直躲在家裡。她穿的衣服多半都是苡秋的舊衣服，難得添一新衣，她捨不得穿一進(jìn)壓在箱底，遇到過年過節(jié)纔拿出來穿。”

聽完柳仲文的話，趙韻娘哭了，凌麗珍鼻子也酸酸的。

柳仲文繼續(xù)說道：“十三歲那年，大伯教她琴藝，杞子天資聰穎，往往都是一學(xué)就會，大伯說她是天才，後來才知道她之前母親教過她。她不但知曉四書五經(jīng)、懂得琴棋書畫，還擅長刺繡女紅，她的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傾心不已，我喜歡上了她，杞子也喜歡上了我，我們海誓山盟，互訂終生。就這樣過了幾年，我們之間的感情越來越深，她爲(wèi)大戶人家做女紅賺錢買藥給母親看病，給書院授琴賺錢養(yǎng)家，日子雖清貧，卻也倒是幸福的。”

“那爲(wèi)什麼你們最後沒有在一起呢？”凌麗珍帶著哭腔問道。

柳仲文接著說：“等親人、鄰居、朋友都認(rèn)爲(wèi)我們會在一起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件事情。”

“什麼事情？”凌世祺表情凝重的問。

“我爹在鄉(xiāng)下病了，母親要我回家去，臨行前，杞子的一番話讓我心裡泛起了不詳?shù)念A(yù)感，沒想到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回到了她父親的身邊，嫁人了。”柳仲文落下一滴眼淚說道。

“你們之間不是海誓山盟嗎？她怎麼能嫁給別人呢？”凌麗珍氣憤的說道。

“是啊，她怎麼就嫁給別人了呢？”柳仲文拭了拭淚說：“後來我多方打聽才知曉，有人向府上求親，但對方卻讓大小姐不滿意，但這門親事卻是怎麼也不敢推脫的。於是大夫人獻(xiàn)計讓二小姐，也就是杞子替大小姐出嫁。”

“那她可以不同意的啊？”趙韻娘道。

“哼。”柳仲文冷笑一聲：“不同意行嗎？杞子的娘被扣在了府裡，不給看大夫，不給吃藥，被逼無奈之下，杞子只得含淚同意了。嫁過去之後，爲(wèi)了守著我們之間的諾言，她受盡折磨，忍辱負(fù)重，目的只是想逃出來和我在一起。可她如願以償?shù)奶映鰜磲幔覅s奉母命爲(wèi)父親沖喜和苡秋成親了，當(dāng)她看到我的那一剎那，我感覺得到她的傷心，她的心碎，可我卻什麼也做不了。”

記憶層層的浮了出來，柳仲文談到傷心處，端起酒杯又仰起了頭。“後來她走了，俗話說哀莫大於心死，楊伯母也過逝了，我又離開了她，當(dāng)時我真的好怕她做出什麼傻事來。”

凌世祺看著傷心的柳仲文，試探的問道：“她到底嫁給了誰？”

“不管她嫁給了誰，現(xiàn)在已經(jīng)都不重要了。”柳仲文幽幽的說。

“是不是鄭公子？”凌麗珍問道。

“鄭公子？那個鄭公子？”柳仲文馬上明白過來說：“是啊，鄭公子。”

“我就說嘛，杞子怎麼可能是個丫環(huán)。”趙韻娘笑著說道。

“可是，仲文，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凌世祺倒著酒說。

柳仲文說道：“世祺，關(guān)於杞子，我能說的都說的，不能說的你們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畢竟知道對我們都沒有好處。”

“我頭一次見到鄭公子的時候，就知道他不像個商人，沒想到他的身份還這麼神秘。”凌世祺笑著說道：“既然你不說，我們也不問了，來，把這杯酒乾了。”

柳仲文端起酒杯又是一飲而盡。……

月依然懸在當(dāng)空，皎潔的照著蒼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