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麼誤會，我要等我孫兒醒來後，由他自己決定如何處置那個賤人。”

“太夫人，這……。”

肖太夫人又打斷凌世祺的話說：“敢問您口中的蘇姑娘和您是什麼關(guān)係？”

凌世祺想了一下答道：“是晚輩的一個朋友。”

“哼。”肖太夫人冷笑一聲說：“想不到平常一派正人君了風(fēng)範(fàn)的凌大公子，也有妓院的朋友啊，還真讓我老太婆有些吃驚吶。”

肖太夫人語氣一點(diǎn)兒也不友善，凌世祺有些生氣了，可現(xiàn)在又不能得罪她，只得說：“月玲姑娘是被人賣到歡場的，這不是她本的意願，還望太夫人看到她命運(yùn)可憐的份上，手下留情纔是。”

“這些話不要對我說，等我孫兒醒過來你對他說吧，凌大公子事務(wù)繁忙，老身就不留你了，請自便，管家，送客。”

“是，太夫人。”

凌世祺自知再留下來也談不了些什麼了，只得無奈的看著肖太夫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前，管家已做出“請”的手勢，雖然在肖太夫的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可凌世祺還是笑著說：“有勞管家了。”

出了肖府，凌世祺主僕穿過大街上的喧鬧場景，專注的神情讓他忽略了途中的所有事物，一襲白衫的他看上去是那樣的風(fēng)度翩翩，儀表堂堂，不時有未婚女子抿嘴輕笑看著他，想引起這個全城首富的注意，可凌世祺卻連眼睛也未斜視一下。凌年跟在身後，終於忍心不住問：

“少爺，咱們回去，怎麼跟楊發(fā)娘說呀？”

凌世祺不說話，直走著，凌年又道：“楊姑娘一定會很失望。”

凌年的話讓凌世祺有些不知所措，他現(xiàn)在不敢去想像杞子失望的神情，他怕，突然覺得好怕。

凌年不再說話了。

在北街大亨賭坊門口，凌世祺的二弟凌府的二公子凌世俊被人前呼後擁的準(zhǔn)備走進(jìn)了堵坊，他闊氣得不可一世的樣子，像是天下都是他的。

凌年指著大亨賭坊門口叫道：“少爺，是二少爺。”

凌世祺這才從專注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望著凌年手指的方向，臉色鐵青，看樣子是氣得不行了。這個弟弟從小被母親溺愛，衣手伸手、飯來張口，不學(xué)無術(shù)，成天與一幫混混搞在一起，他犯了多少次錯，認(rèn)了多少次錯，可是改過之後又必在犯，他本已不想再管他了，可割捨不下兄弟情，他爲(wèi)兄，弟弟成這樣，自覺自己有自責(zé)。

眼看著凌世俊和一幫混混大搖大擺的走進(jìn)了賭坊，凌世祺問：“二少爺多久沒有回家了？”

“從我們回來之後就沒有看到過二少爺，我問過管家凌叔了，至今好像一個月了吧。”凌年輕輕的答道。

凌世祺從新邁起步子，不在理會那個正在賭坊盡興的二弟凌世俊。

凌府中，杞子託著腮凝視著雕花木門的一角，心裡平靜且煩燥，沒有太多的思緒，卻有太多的苦惱。這些天的經(jīng)歷讓她身心疲憊，若再受到打擊，她僅存的招架之力都會失去，漸漸的又想到柳仲文，想到了袁苡秋，此時她應(yīng)該分娩了吧。柳仲文也爲(wèi)人父，袁苡秋也爲(wèi)人母了，一家人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不知他們閒時會不會談?wù)撈鹱约骸Ａ傥臅?nèi)疚嗎？袁苡秋會不安嗎？想到了以前柳仲文對自己的種種好，對自己的山盟海誓，可彼此之間的諾言卻如似砂粒般鬆散，難道是時間讓諾言退色了嗎？還是這一切開始就不是真的，都是謊言？

淚無聲無息的滴落，不想記起的回憶摧毀了她的心理防線，往事一幕幕如瀑布墜落般衝擊著涌入腦海。以爲(wèi)時間久了，就會忘卻；以爲(wèi)自己不去想，一切都會消失；她悔恨自己爲(wèi)什麼是失聲而不是失憶？至少這樣可以讓一切從心底深處煙消雲(yún)散，自己不用這麼悲慼，這麼傷心欲絕。

凌世祺悄聲的進(jìn)來，站在一旁，目睹著杞子的闇然垂淚，是一幅惟美得讓人心碎的畫面。畫中女子肌膚蒼白如凝脂，手略顯粗糙卻掩飾不住它的本色，墨般髮絲似瀑布般垂下，雙眼迷離的凝望著前方，託著腮靜靜的若有所思，一裔淡粉色衣裙將她襯托得如出水清蓮般清雅。

凌世祺不忍打擾眼前美麗的圖畫，可他知道她現(xiàn)在想要的是什麼。

“楊姑娘。”他輕聲喚來，這麼久都沒有發(fā)現(xiàn)身旁有人，可見她想事的入神程度。

杞子從思緒中走出來，趕緊拭了拭淚痕，起身微笑著看向凌世祺，盈盈的一禮。

凌世祺急忙上前扶住她說：“以後你不要這麼客氣了，你是我的客人，再在這樣下去，就要成爲(wèi)僕人了。”

杞子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指了指凳子，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凌世祺坐下。

杞子給他倒了杯茶水，遞到他手中，凌世祺道：“謝謝楊姑娘，你也請坐下吧。”

杞子點(diǎn)點(diǎn)頭，坐在一旁，凌世祺喝了杯茶說：“不瞞楊姑娘，在下昨天去了趟肖府。”

一聽到肖府，杞子馬上聯(lián)想到蘇月玲，她看著凌世祺想從中得到什麼答案。

凌世祺放下手中的杯子，他昨天去的，就是怕杞子失望，纔不敢告訴她，可欺騙總是不好的，如今望著杞子滿懷期待的眼神，真的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楊姑娘放心，現(xiàn)在月玲姑娘是安全的，沒有生命危險(xiǎn)，只是肖太夫人很犟，不肯讓步，一直說要等肖公子醒來再處置月玲姑娘，現(xiàn)在最爲(wèi)擔(dān)心的就是肖雲(yún)生醒來之後會怎麼處置月玲姑娘？”

雖然沒有和肖雲(yún)生有太多的接觸，可聽姚堂說他的事情，再看那晚對蘇月玲的行爲(wèi)，那他簡直就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要是他醒過來，蘇月玲還能活得了嗎？杞子的心撲咚的跳著，她不敢想象醒來的肖雲(yún)生會怎樣對蘇月玲。

看著杞子焦慮的樣子，凌世祺也倍感著急，只得安慰道：“楊姑娘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月玲姑娘一定會平安的，我也一定會把月玲姑娘救出來。”

“對，吉人自有天相，月玲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杞子這樣想著，心情平靜了許多，再說有了凌世祺的保證，這讓她多少有些放心，她也不明白自己爲(wèi)什麼這麼相信他，明明是一個認(rèn)識不到一個月的人，難道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緣份嗎？

杞子起身到書案邊，寫了幾個字拿到凌世祺面前，凌世祺攤開來，上面寫道：“不管結(jié)局如何，我都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