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女皇陛下的旨意來迎接她。”人妖指向她,姿勢嫵媚,“女皇陛下急得不得了,差我來接人,速速回行宮。”
月輕衣一震,整個人都不好了,蘭花指!
人妖驚叫一聲,好像看見一頭三頭六臂的怪物,姿勢銷魂地捂嘴,比女人還女人,“沒見過這麼醜的姑娘,回宮後要去洗眼。”
她脣角微勾,人艱不拆!做人要厚道,我已經(jīng)萬箭穿心了好嗎?
“敢問大人,如何稱呼?”
“你就叫我風(fēng)大人好了。這可是你三生修來的福氣,不過,治不好女皇陛下,那可是要掉腦袋的。”人妖嫌棄地斜她一眼,“你長這麼醜,會污了女皇陛下的眼。我告訴你,御前伺候,你務(wù)必提起十二分精神,記住了嗎?”
“記住了。”
月輕衣在原主的記憶裡搜尋,這個姓風(fēng)的人妖莫非就是備受女皇鳳氏寵愛的男寵風(fēng)瀾?
鳳凌天靜若深淵,眉頭微蹙。
她自然不知道,他的心,重若千斤,心緒煩亂。
馬車飛馳,很快就抵達鳳儀神宮。
夏日時節(jié),鳳儀神宮的蚊蟲很厲害,三日前,女皇陛下的臉被蚊蟲咬了,長了幾顆小紅疹,太醫(yī)診治三日,不僅不見好轉(zhuǎn),反而越長越多,紅疹越來越大。
月輕衣跟隨鳳凌天和人妖踏進丹鳳殿,一眼瞧見那個站在左側(cè)的軒昂男子,北影寒。
今日,極品賤男穿一襲絳紅錦袍,像一座披著絳色薄紗的冰山,冒著絲絲的寒氣。
在她進來的那一瞬,北影寒就看見她,幽暗寒戾的暗潮在眼底涌動不絕,兩道劍眉仿若已經(jīng)出鞘的寶劍,隨時刺向敵人。然而,他掩飾得很好,一張邪魅的雪顏波平如鏡。
太醫(yī)院李大人正爲(wèi)女皇鳳氏診察,鳳氏端然而坐,雪白的冰綃薄紗自高聳的雲(yún)髻垂下來,遮掩了容貌,使得她的鳳顏有幾分朦朧。如此,她臉上的紅疹就不至於嚇到人,也不會失了君王的威儀。
“朕的紅疹爲(wèi)何愈發(fā)嚴重?李大人,朕限你三日之內(nèi)治好朕的臉!”
鳳氏動怒,猛地拍案,威壓如山,霸氣側(cè)漏。
大殿的氣壓直線下降,令人喘不過氣。
李大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嚇得瑟瑟發(fā)抖,“微臣……微臣覺得……陛下的紅疹只是一般的紅疹,但不知爲(wèi)何……微臣無能,微臣有罪……”
人妖風(fēng)瀾柔聲安撫女皇鳳氏,“陛下消消氣,犯不著爲(wèi)這種無能的飯桶動怒。陛下,大都督提及的那個美容聖手月姑娘,喏,就是她,聽聞她在民間教坊名氣很大,不如讓她試試。”
月輕衣有點反胃,這個人妖的聲音越發(fā)嬌媚得能滴出水來,說他不是娘炮,還真是沒人信。
還好,那個極品賤男雖然也是妖孽,但他整個人就是一座行走的冰山、一座詭譎森凜的地府,哪有半分娘炮氣?
不對,是北影寒把她的名號獻給女皇的?倘若她治不好女皇的紅疹,就要被斬首麼?
娘炮男寵的安撫很有效果,鳳氏點點頭,他示意月輕衣上前爲(wèi)女皇診治。
“你當(dāng)真會治?”忽然,鳳氏問道,慵緩的語調(diào)蘊藏著令人驚怕的帝王威嚴。
“民女略懂美容美顏,定當(dāng)竭盡全力醫(yī)治陛下。”月輕衣淡定道。
“陛下,若她治不好陛下,便處以死罪。”北影寒冷沉道。
她怒得幾乎暴走,極品賤男,要不要這麼狠這麼絕啊?賤出翔了好嗎?
風(fēng)瀾故意擡扛似的,“若治不好陛下,就都要處死,那咱們北影國就沒大夫了。”
月輕衣上前幾步,輕輕掀起鳳氏的冰綃薄紗。
鳳氏年輕時是京城第一美人,美貌毋庸置疑,如今年近五十,保養(yǎng)得很好,只有少許皺紋。可是,現(xiàn)在這張臉被十顆黃豆大的紅疹佔據(jù),真真影響市容,而且還挺噁心的。
風(fēng)瀾一雙春波妙目含著滿滿的擔(dān)憂,而鳳凌天則是沉靜如水,若有所思。
北影寒問:“陛下的臉幾日能恢復(fù)如初?”
月輕衣好似沒有聽見,手指輕觸鳳氏的臉,“陛下,民女冒犯了。”
“是紅疹嗎?”鳳氏美眸微轉(zhuǎn),霸氣如洪水傾瀉。這醜姑娘膽色不小。
“陛下,民女有十成把握治好陛下,不過需三日時間。”月輕衣後退三步,恭敬道。
“當(dāng)真?”鳳氏輕英眉一挑,喜色微露。
“是,陛下。”月輕衣心裡嘀咕,破鏡子,你可不能出錯,否則姐的腦袋要搬家了。
“風(fēng)瀾,帶她下去歇著。”鳳氏笑逐顏開,被陰霾籠罩多日的長眉終於舒展開來。
“臣相信,月姑娘定能讓陛下的美貌恢復(fù)如初。”風(fēng)瀾溫柔而笑。
鳳凌天先行離去,月輕衣跟隨風(fēng)瀾退出大殿,想著這三日要住在行宮,不禁有點忐忑。
風(fēng)瀾把她安排在女官的住處,有單獨的殿室。
她關(guān)好殿門,取下日月靈鏡,問道:“診斷了嗎?”
日月靈鏡傲嬌道:“對我來說,任何美容美顏問題,都沒有難度。”
金光閃爍,由強到弱,最終消失,而牀上多了兩樣?xùn)|西:一盒精緻的藥露和一張藥方。
月輕衣蹙眉,怎麼還有一張藥方?
日月靈鏡解釋了一番,她的眉頭蹙得愈發(fā)緊了,感覺自己被捲入一樁陰謀裡了。
“主人,你不想變美嗎?只要三日,你左臉的胎記就能消失不見。”它蠱惑道,整日看著主人粗陋的容顏,其實也挺糟心的。
“誰不想美美噠,不過在這個看臉的時代,我這樣的醜顏不是更能測試出真正的感情嗎?”月輕衣說了一番大道理,不過她不想再陷入男女感情裡,因爲(wèi)美好的感情總是伴隨著痛不欲生。
“好吧,主人想變美的時候再跟我說。”日月靈鏡察覺到她略有傷感,灰溜溜地走了。
她愣愣地坐了半晌,然後用小圓鏡照自己。
按說,這樣的醜顏,月老夫人應(yīng)該不會喜歡原主纔對,可爲(wèi)什麼獨獨疼愛她呢?還有,原主的生母爲(wèi)什麼在原主剛出生不久就過世了?
如若不看這粉紅色胎記,原主這張臉還算清秀,一雙瞳眸黑得沒半點雜質(zhì),純澈淨(jìng)透,無論是媚眼如絲,還是無辜天真,或是楚楚可憐,更或是賣萌卡哇伊,表情九連拍分分鐘搞定。那纖長的眼睫黑如蝶羽,那挺立的鼻子白若瓊雪,那粉潤的嫩脣精緻小巧……可惜,就因爲(wèi)那塊胎記,毀了整張臉。
這時,外面響起嘈雜聲,是幾個女子的說話聲,接著是敲門聲。
月輕衣打開門,看見十幾個宮女圍在門口,有點驚訝。
宮女們一起涌進來,她不得不往裡面退,小臉冷若冰霜。
她們好奇地打量她,嘀嘀咕咕地說,這姑娘怎麼這麼醜?
一人問道:“你就是名滿京城的美容聖手月姑娘?”
月輕衣冷淡地點頭,“有事嗎?”
“太好了!我臉上長了幾個麻點,你可以幫我醫(yī)治嗎?你要多少銀子,我都給。”
“月姑娘,最近兩個月,我的臉蠟黃沒有光澤,你可以幫我變得白一些嗎?”
“我額頭上長大了幾顆痘痘,月姑娘你幫我看看吧。”
她們七嘴八舌地說著,嘰嘰喳喳的像一羣聒噪的小鳥,話都聽不清了。
月輕衣無力地扶額,“你們一個個來,我聽不清。”
可是,她們怎麼會聽她的?一個個都爭著第一個,不僅吵起來,還差點兒打起來。
月輕衣敗給這些女人了,正要喝止她們,卻聽見一道寒如冰雪的怒喝:
“吵什麼?”
她望向殿外,北影寒挺立如鬆,氣度懾人,面有不悅之色。
衆(zhòng)宮女紛紛轉(zhuǎn)頭看去,呼啦啦慌張地下跪行禮,“拜見大都督。”
月輕衣纔不給極品賤男行禮,只是略略福了一下身子。
這些宮女個個顫抖得厲害,頭低得快掉在地上了,好像下一瞬,她們脖子上的腦袋就要搬家了。
“還不滾?”
他性感迷人的薄脣吐出冷厲的話,令這裡的氣壓降到爆表。
眨眼間,十幾個宮女猶如得到特赦令,一溜煙地跑了,好像跑得慢一點就會被劈成兩半似的。
月輕衣錯愕的神色有點呆萌,嘴巴微張,可以塞幾個鵪鶉蛋了。
而北影寒,好像習(xí)慣了這種場面,神色自若。
“陛下等著,還磨蹭什麼?”
“勞煩大都督稍等片刻。”
她整出燦爛無比的笑容,卻只持續(xù)了三秒,就恢復(fù)高冷的神色。
把藥露和藥方揣在懷裡,她跟著這座冰山前往丹鳳殿。
他在前大步流星地走,她在後,盯著他的背影,恨不得在他的背上戳出幾個血窟窿。
來到丹鳳殿,月輕衣呈上藥露,“陛下,每日抹三次,三日後紅疹便會消下去。不過,叮咬陛下的蚊蟲委實厲害,想必不是普通的蚊蟲,陛下需外敷內(nèi)服,服兩日湯藥。這是藥方。”
女皇鳳氏打開精美的瓷盒,聞了聞,“朕便試試吧。”
“陛下,若兩日後沒有好轉(zhuǎn),便將她治罪。”
北影寒的聲線好似浸了冰水。
月輕衣脣角一抽,治你妹的罪!
鳳氏犀利的眸光掃向她,“治不好朕的臉,自然要懲處。”
翌日,月輕衣奉召來到丹鳳殿,鳳氏的眉目間溢滿了喜色,看著銅鏡裡的那張臉,左看看右瞧瞧,怎麼也瞧不夠似的。一旁的風(fēng)瀾翹起蘭花指,嗓音柔媚似春水,“陛下臉上的紅疹比昨日小了不少呢,看來美容聖手月姑娘還有點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