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您覺得怎麼樣？”輝靈站在玻璃器皿前關心地問道。

器皿裡被喚做主人的男人依然虛弱，但比之前好多了，皮膚已經長出了一大半，現在就右手，胸部，以及臉上的皮膚沒長好，眼眶沒有皮膚覆蓋，裸露著，顯得眼珠特別恐怖。

他還無法說話，轉了一下眼球。

輝靈似乎能明白他在表達什麼，點了點頭道：“您放心，器官的生長比預計的要好，不過心臟可能會有些弱。安全起見您最好在裡頭再多呆上幾周。”

聽聞，器皿裡的男人非常不滿意，急速地轉動著眼球。

他不能說話，只能用這個舉動來表達不滿。

輝靈無奈道：“主人，這是爲了您好！”

眼球轉動之餘開始顫抖，器皿上顯示心率正在加快，從70直接躍到了120，紅色的心心圖案，不斷閃爍發亮。

輝靈知道他生氣了，安撫道：“我明白了，我一定會盡快治好您，請不要這麼激動。您的身體負擔不了那麼激烈的情緒反應。”

但是男人的心跳沒有減緩，向200逼近，顯然他不信輝靈的話。

“主人，我發誓，我向您發誓！”輝靈跪到地上，低垂著頭，恭敬又虔誠地說道：“爲了您，我可以獻出我的心臟！”

滴！

滴滴！

心率終於降下去了，回到了標準值。

男人闔上了眼，進入了睡眠狀態。

**

輝靈從房間裡出來後就遇到了閃靈，閃靈很高大，走過來時像道陰影籠罩住了他。

“主人又發脾氣了？”

“他期盼著見到那個女人，期盼得連命都不要了。我很擔心……”輝靈扶了扶額，“無論我怎麼說，他都不願意聽。”

“這是主人願望！”

“我知道！但沒有什麼比他的健康更重要！”他握拳捶向了牆，發出咚的一聲，牆體直接顯出了一個拳頭大的凹坑，“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爲什麼一定要是她。”

“你擔心那個女人會傷害主人？”

“你說呢？”輝靈的眼陰鷙得發寒。

閃靈冷靜沉著的看著他，沒有眨動一下眼睛，他薄薄的脣角突然揚起了詭異的微笑，冰冷，狠戾。

“你太多心了，如果她對主人有危險，我會直接殺了她。”

“主人不會讓你殺了她。”

“那就洗去她所有的記憶，重新植入編派好的記憶，這方面你很擅長……”

閃靈苦笑，“如果主人同意的話，我當然可以，但……你覺得主人會願意嗎？”

“沒有所謂的願不願意，只有我和你敢不敢做！”

說完，兩人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悄然寂靜中，響起突兀的擊掌聲響，兩人的十分默契地達成了某種只有他們知道的約定。

**

隱形球裡，妖嬈又看到了之前送食物的黑洞，這次是麻辣小龍蝦，酸梅汁，一碟炒河粉，一籠叉燒包，一籠小籠包。

她怔了怔，這麼快就吃晚飯了嗎？她肚子裡的甜點好像還沒消化完啊，時間有過那麼快嗎？

過了一會兒，黑洞又開啓了，送了一壺醋進來，顯然是用來蘸小籠包吃的。

服務真周到！

但，她不會爲此感到賓至如歸和高興，只會更冒火。

當她是豬啊。才過了一個小時而已，又送餐，打算撐破她的肚皮，好折磨她嗎？

她冒火的抓起一隻叉燒包，往即將消失黑洞扔了過去，叉燒包穿了過去，然後消失不見了。

外頭，若邪顫了一下，雷霆詫異地看向他，突兀地發現他臉上粘了個小籠包，它慢慢滑落下來，這是剛出籠的，很燙，他臉上立刻就有了個紅印子。

他怒瞪著看不見的隱形球，吼道：“這女人簡直就是個潑婦！”

“噗！”魔牙吃著串串，偷笑不止。

“你笑什麼！？”

“沒……沒什麼啊，我吃串串，賊好吃。”魔牙手上拿了十幾根釺子，都是剛吃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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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邪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臉，問道：“她有沒有說什麼？是不是又不滿意，又罵我們是狗孃養的……”

“沒有啊，她好像吃得挺香的……”

監聽設備很靈敏，將妖嬈狼吞虎嚥的聲音全接收進去了。

吃飽了纔有力氣逃跑嗎。

何況她現在……唉，她摸摸肚子，一人吃……兩人or三人補！

吃完，她抹了一把油膩膩的嘴巴，盯著剛纔黑洞出現的地方出神，眼神也越來越暗。

過了許久之後，她看著球裡的殘羹剩碟，對著黑洞出現的地方道：“喂，你們能聽我的說話嗎，我件事要拜託你們。”

魔牙正在扔釺子，突然聽到，差點扎到自己的手，回頭大呼道：“雷霆，雷霆，有動靜了，她說要我們幫忙？”

“她怎麼知道我們能聽到她的聲音？”

“猜的？”除了這個，魔牙想不到其他的。

“呵呵……這個潑婦還有點腦子……”若邪正在爲自己的臉塗燙傷藥，他現在能源不足，沒法自己癒合。

魔牙指著他的鼻子道：“你之前不是說她很聰明嗎？怎麼這回又變成有點腦子了？”

若邪被打臉了，哼道：“你管我！”

“我看你就是胡說的。”

“你小子知不知道重點是什麼？”

“喊什麼小子，我現在是姑娘……”

三人爲了方便行事，並沒有褪去納米蟲的僞裝，剛從一家有名的中餐館吃完飯出來。這三人組，兩個大叔造型很普通，並不扎眼，到處可見，馬路上隨手一抓，就能抓到一打，但大叔中間混進去一個穿著粉色公主蓬蓬裙的蘿莉就有些扎眼了，回頭率是百分百，尤其魔牙的蘿莉造型，脣紅齒白，幼嫩幼嫩的，十分引人遐想，且是非常不好的那種遐想。

十個路人裡有九個，大約以爲三人是幹那種勾當的，眼神裡充滿了鄙夷。

三人卻沒什麼感覺，大搖大擺的。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越危險的地方，越安全的意思吧。

“好了，你們別吵了……”雷霆對著這兩個問題兒童只覺得頭疼。

“哼！”

“哼唧！”

兩人扭頭，誰也不理誰。

球裡，妖嬈繼續嘰嘰歪歪，沒個消停，比話嘮還話嘮。

魔牙耐不住了，取下耳麥，扔給了雷霆，“她簡直就是個長舌婦，嘮叨死了，嚴重影響我食慾，我不要再監聽她了，你來！”

雷霆勉爲其難地接下了這個活，猶豫著要不要回應她。

妖嬈正長篇大論中，這要是哪天夜家不幸衰敗了，她絕對能謀一份說書的活。

雷霆覺得腦袋更疼了，嗡嗡的響，不聽又不行。

若邪問道：“她還在嘮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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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霆擰眉，“嗯，非常厲害，說話都不帶停頓的。”

“她到底想幹什麼？”

“私密的事！”女人的事，雷霆羞於啓齒。

“什麼？”若邪被勾起好奇心了，擠過去偷聽。

雷霆讓他一邊去，省的他添亂。

若邪訕訕然道：“你要是嫌她囉嗦就回應她，嚇唬嚇唬她也好。”

“想回應也迴應不了啊，我們的聲音傳不到她那！”

“那就不理了！”魔牙耳根子清靜了，胃口再開，繼續吃他的串串。

等不到迴音的妖嬈，沒有氣餒，繼續呼喊，“喂喂，我這垃圾太多，要扔一下，要不然都是味道，你們這球是密不透風的，想憋死我也用不著這種方法吧？我可是女人，你們這些男人自己邋遢不要緊，別捎帶上我啊……還有，我要上廁所啊。我可不是什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光吃不拉的！聽到沒有？聽到就就回話，否則我問候你們的十八代祖宗。”

雷霆忍無可忍道：“這女人太聒噪了！”

“她又說什麼了？”

“她要上廁所！”

若邪：“……”

當初以爲能馬上帶她回去，用不著在路上耽擱，隱形球自然不會配備馬桶之類的東西。

現在……這個需求很正常啊。

妖嬈繼續嘰歪：“喂，我真的很急哎！你們也不想這麼高大上的球變得有氣味吧？說不定你們還要打掃哦。”

這真是一段‘有氣味’的話。

若邪道：“給她個桶！”

“哪有桶？”

“前頭有超市……”魔牙指了指不遠處，“還有大肉包！”

雷霆：“……”

好吧，爲了能讓耳根子清靜也只能照做了。

桶買好了，通過黑洞送進了隱形球裡。

雷霆想這下總算消停了吧，不料妖嬈抱怨又起。

“喂，你們很缺錢嗎，買那麼小個，買個大點的會死嗎，至少也買個帶蓋子的啊，你們拉屎拉尿不臭的嗎，還有啊，垃圾也有味道啊……”

雷霆的好脾氣就快被磨光了，咬牙道：“她不滿意，要帶蓋子的，大一點的桶。”

若邪無語啊。

好，大一點的，帶蓋子的。

他們又買了一個，塞了進去。

妖嬈仍就不滿，吼道：“就沒再大一點的？”

若邪火冒三丈道：“她以爲自己是大象嗎？能拉座屎山出來！？”

雷霆道：“算了，不要和女人計較，魔牙再去找找，又沒有更大的。”

“哦！那我能不能再買個包子吃！”

“行！”

很快，妖嬈收到了一個大木桶，蓋子是另配的，是個鍋蓋，玻璃透明的。

真的不能指望男人幹事，一點人性化都不講的。

她坐在木桶上，看著另兩隻桶。

由小到大，說明黑洞是可以放大縮小的……

他們能聽到她的話，但他們說的話，她可能無法聽到。

黑洞可以傳送東西，那麼也可能將東西傳送出去，包括人。

還有他們似乎沒法看到球內的狀況，她剛纔了做了十來個鬼臉，豎了二十幾次中指。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還需要一個契機……

**

夜色沉沉，已是一天的末端，雷霆三人到了一處山脈，翻過山脈就到達組織所在的區域了，但是要到達大本營，還需走上一天。

三人隨意找了個隱蔽的地方休息，然後三人輪流守夜，狀態好的情況下，他們是可以不眠不休的，但在身體遭受到大面積創傷時，他們會和普通人類一樣，需要睡眠。

魔牙已經睡著，打起了呼嚕。

若邪靠在樹幹上，仰望著星空，問道：“那女人消停了沒？”

“很久沒動靜了，應該睡著了。”

“睡著了就好，再忍一天，將她帶回組織，我們就算完成任務了。”

“希望接下來的一天順順利利吧。”他看了一眼時間，輪到若邪守夜了，他便闔上眼，準備閉目養神。

“啊！”

球內傳來尖叫，驚得雷霆撲騰了一記。

若邪道：“怎麼了？”

“她又鬧騰了！”雷霆只覺苦不堪言。

“她又要幹什麼？”

“呃……馬桶翻了……”

若邪：“……”

“救命啊，馬桶翻了啊，我看臭死了，哎呀，垃圾桶也翻了，完了完了，我的衣服…啊！我沒地方站了啊，都溢出來了啊。媽蛋，我這輩子就沒這麼倒黴過，都是你們害得，等我出來非擰下你們的腦袋不可。”妖嬈將空無一物的桶，踢得東倒西歪，唱作俱佳的噴著口水。

她並不能完全確定他們是不是真的看不到，所以嘗試是需要的。

“喂，幫個忙啊，幫我收拾一下垃圾和……咳咳，污物啊。你們在吧，聽到就回一聲啊，我都沒地方睡覺了啊。”

雷霆和若邪被她煩得額頭的青筋直跳。

“我把垃圾打包了送出來啊，你們接一下啊。”

若邪黑著臉道：“她這是要把屎也送出來嗎？”

“大……大概！？”

“我可不幹，要幹你幹！”

雷霆的腦袋頓時掛上三條粗黑粗黑的線。

“喂，死人啊，回話！我要被薰死了啊，哎呀……我的鼻子，我的眼睛……我的嗅覺……天吶，你們簡直是惡魔！”

繼續唱作俱佳，儼然是渾然天成的一個戲精分子。

雷霆只得打開黑洞，妖嬈看到後，向它扔去一個碟子。

碟子飛了過去，穿洞而過，便沒了蹤影。

她又將吃剩下垃圾塞進桶裡，這次有點分量，舉起來塞進黑洞，“喂，這很重的，你們小心接住，別翻在身上，弄髒了我不負責的。”

桶順利的過去了，儘管看起來比黑洞大了一圈，但黑洞像是有彈性的，塞的時候，自己放大了一圈。

她瞇了瞇眼，看向最後一個大木桶。

“最後一個了啊，木桶有蓋子的，你們懂的，千萬千萬接牢。還有記得送點水和抹布進來，我要擦一下，芳香劑有沒有啊。”

她送出去都是食物垃圾，雷霆接了一件又一件，手都髒了，真是被她煩透了，只想趕緊讓她收拾乾淨。

大木桶被塞了過來，雷霆一想到這裡頭的東西……真心不想碰，於是調整了角度，讓黑洞出來的方向靠近一片草叢。

木桶慢慢出來了，但到一半不動了，似是卡住了。

“喂，你們怎麼回事，怎麼出不去了？”妖嬈喊。

雷霆想大約是黑洞的能源用得差不多了，桶的體積大了些，難以通過了，便上前，準備拉一把。

一使力，桶出來了，黑洞也不得不擴大，他鬆了口氣，準備將木桶扔走，未料一隻手伸了出來，狠狠地拽住了他。

他頓時一駭，知道中計了，但是這個黑洞很小，不足以讓人出來。

至少他認爲，一個成年人絕對出不來，但妖嬈還是出來了，因爲他低估了她身體的柔韌性，更可怕的是她像是有縮骨功一樣，整個肩胛骨像被卸掉了一樣。

妖嬈清楚機會只有一次，絕不能讓他有反應的機會，腹部一用力，像魚一樣滑了出來。

在黑洞即將完全關閉時，千鈞一髮地逃脫了出來。

夜幕下，風吹起，她的黑髮飛散，大口呼吸著外頭新鮮的空氣，然後活動著自己的筋骨，順便將肩胛骨裝回去，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然後她看向雷霆，若邪，魔牙三人……

她散發出了可怕的殺氣。

兩個大叔，一個蘿莉什麼的，她壓根就不在乎，眼前就算是個兒童，她也不會輕饒。

“你們做好死的準備了嗎？”

這輩子她是第二次這麼憤怒了。

情緒的飛漲，衝開了冰火針的限制。

鳳炁全開！

－－－－－－題外話－－－－－－

這是很有味道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