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楚寒看了他們一眼,撇過頭就不看了,低頭看兒子女兒。
小世子坐他腿上,另一邊,是王妃讓人搬到他腿邊的搖籃,裡頭睡著他的小女兒。
“妹妹……”墨楚寒指著沉睡的小女兒,告訴腿上的小世子,“我們家的!”
“我們家的!”小世子有樣學樣,學得特別快,特別好。
“不給別的人。”
“不給別的人!”小世子小拳頭都握起來了,惡狠狠的。
墨楚寒就笑出聲來了。
皇上在一旁看著無恥的七皇子,再一次懷疑自己是怎麼容忍這個孽子活到如今的?
陳皇后卻淡定得很,一旁與笑嘻嘻的兒媳說話,“我等會想吃點糯米糕,好久沒吃過了。”
“吃一口,嚐嚐味挺好……”凰北雪點頭,“就是不能多吃,等您身子再好點,就能吃一塊了。”
糯米不好消化,凰北雪怕她吃了堵心。她最近照料陳皇后讓她少食多餐,至少胃能養(yǎng)回一點,太醫(yī)診斷後說藥也能少喝了。
“嗯。”陳皇后點頭。
“皇后身體如何了?”皇上突然問。
“太醫(yī)說恢復得不錯,藥也能少喝一點,不太傷胃了。按照這個程度回覆下去的話,不多長時間就能不用吃藥了。”
“還要多久才能停藥。”皇上看著皇后難得有些紅潤的臉色。他對這個繼後還是很滿意的,很有她堂姐的風範,雖然這麼多年,他都快忘了那個女人了。
“要看恢復得如何。”凰北雪歡快地說,看著陳皇后從一臉病容躺在牀上到現(xiàn)如今能下牀多走路臉色都變得健康了,真的是好有成就感。
皇上皺起了眉。
皇上朝柳貞吉皺眉,教子的墨楚寒臉立馬就轉(zhuǎn)了過來,看向了皇上。
皇上見狀,不快地看向了墨楚寒。他都把這個女人寵成什麼樣了。
兩父子這時相互瞪視的臉,那神情那氣勢,簡直就是一模一樣,如出一轍。
遺傳真是太強大了,凰北雪心裡“嘖”了一聲,戳戳皇后,靠近她悄聲道,“孩兒是看明白了,爲何怎麼吵都吵不散,這不都一樣的人麼……”
所以怎麼散得了?
凰北雪低頭看看坐在身邊的小世子,難道說終有一天他也會長得和他父王一樣嗎!到時候……凰北雪爲自己的腦補在心裡笑得幾乎停不下來,太可樂了。
陳皇后以前還真沒覺得這對父子有過太多的相性,現(xiàn)在看著他們這完全相同的樣子,身上完全相同的鬥性,不由對媳婦的話點了點頭,表示認同。
她不由想起自己那個曾經(jīng)懷上過的兒子,如果能平安生下來,會不會和現(xiàn)在一樣。就跟七皇子一樣,會惹皇上生氣,會和皇上頂嘴。不過又想到被皇上殺盡的陳家,她還是覺得不生下來就好。一旦陳家有皇子,估計會更無法無天,更早地踩到皇上底線,也就更早地被皇上端掉,到時反而會牽連他,不得聖心的嫡皇子以後會怎麼樣誰都料不到。
“哎喲,我的眼睛……”凰北雪見他們瞪了好一會,眼睛越睜越大,乾脆伸手一攔眼搞怪道,“好疼!”穿越前也是一個不大的女孩兒,早就恢復了該屬於這個年齡的精靈古怪,哪怕已經(jīng)生了一兒一女。
被她打斷的父子倆齊齊瞪向她,見皇上瞪她,墨楚寒反應過來,瞇著眼立馬朝皇上更兇狠地望去……
不甘示弱的皇帝也要瞪他這兒子的時候,小世子也咯咯笑了起來,學他孃的怪樣,拿手攔眼睛,嘴裡誇張地道,“哎喲,我的眼睛……”
說罷,還岔開放在眼睛上的手,眼睛亮亮地朝他娘道,“好疼!”
凰影后見兒子學她,學得還好假,不由有些灰心地朝向她看過來的墨楚寒道,“王爺,我看小世子一點也不像我。”
墨楚寒下意識地哼了一聲,“像你就傻了。”
“哈哈,傻。”小世子拍手掌,表揚他爹真知灼見。
“這日子怎麼過?”凰王妃差點當場飆淚,但還是強忍住了眼淚,她哪裡傻,她明明很聰明的啊,她可是世界排行前幾名的頂級殺手啊,就算因爲日子過得太安逸也不至於說傻啊,就不能說是越來越天真單純嗎。險些淚崩,先添了碗溫粥放到皇帝面前,又放了小半碗到皇后面前,又拿了塊肉骨頭塞兒子手裡,堵住了他的嘴。
墨楚寒接過她遞過來的碗,拿起了筷子,先夾了塊小菜放到她嘴裡,見她朝他嫣然一笑,才用起了飯。
席間不語,等菜上得差不多後,他們也用完了,凰北雪又叫人過來把碗筷收拾好,皇上想在這裡多休息一會兒,又叫人送了茶水和溫水過來,桌上擺了幾樣水果,又讓鳳宮裡的人搬來了與陳皇后同樣的軟椅,把兩把椅子移到了那處鋪了地毯,正對著天空的亭面。
如今天氣正好,氣溫不高不低,溼度適宜。
皇帝皇后落座後,凰北雪讓墨楚寒抱著小世子坐到地毯上去。
小世子一看他父王盤腿坐下,就爬到他肩膀上,歡快地叫著要騎馬馬了。他現(xiàn)在對登高看遠有著極大的興趣。
墨楚寒拍他的小屁股,讓他滾一邊去。
小世子哈哈笑,嘴裡撒嬌地喊著他,“父王,要的啦,給騎馬馬啦。”
凰北雪坐在不佔多大地方的小圓凳上,守著搖籃邊剛那一會間吃過奶沉睡的女兒,笑望著在狹窄的地毯上歡笑著打鬧的父子。
皇上先是正挺著背,裝模作樣地擡頭看夕陽,還拿茶水喝了幾口,等看到不肖子在地上跟他小皇孫打滾,他先是不動聲色地看了一會,才轉(zhuǎn)臉看向陳皇后,見她臉上鬆馳安然地躺在椅子裡,笑望著他們,臉上還印著殘陽的點點金光,那神情安詳又溫柔。
“歇會吧。”陳皇后轉(zhuǎn)過臉,也朝他微笑了一下。
皇上慢慢地嗯了一聲。
半躺下後,他也有些困了,伸過手拉住了她的手,見她沒掙脫,他心裡大穩(wěn),就這麼睡了過去。
等他睡著了後,凰北雪見狀,朝那對還在吵鬧不休的父子噓了一聲,墨楚寒不滿,但還是帶著兒子止了些聲音,沒像先前那樣鬧騰了。
凰北雪讓恆常去拿披風過來蓋人。
等她吩咐完人回來坐下後,一直在看著皇上的陳皇后偏過頭,朝凰北雪淡淡道,“他也老了。”
老得眼睛底下的青色眼袋在睡著了後,格外猙獰。
那個曾經(jīng)英俊威武的男子,親自選了她進宮。本來以爲她會落選,沒想到還是被硃筆一揮擡進了聽濤宮。第一次見,她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在心裡想象著這個男人的容貌,卻被那個信步走過來的男人震驚。
她不愛這個男人,卻在每一日都在告訴自己她愛他,這種催眠的方法是她的一個教養(yǎng)嬤嬤教她的。現(xiàn)如今,她不愛他,他卻愛上了她。只是這愛太廉價了。廉價地讓她不屑一顧。
等皇上醒來後,皇帝要回去處理朝政,皇后要回鳳宮歇息,途中因爲小世子可能上午跟堂兄弟們玩得疲了,用完膳走了一會兒路就瞌睡不止,被他父王抱著,送鳳宮午休。
黎玥在輕宮的偏殿用完膳,就一直等著他們回來。
墨楚寒先去放兒子上牀,陳皇后就先見了黎玥。
黎玥按照規(guī)矩恭敬地行禮,曾經(jīng)命婦進宮請安她也是見過陳皇后的,只是這是第一次靠得這麼近。
“家中可好?”陳皇后淡淡問了一句。
“一切皆好。”黎玥低頭道。
“百日宴辦在長樂府,雪兒下午要去一趟,你是長者,跟著去看一看,有什麼不妥的,指點下她。”
“豈敢。”
“嗯,本宮聽雪兒說,你是個好母親,別太見外。”陳皇后說罷也不多說了,讓翩虹扶了她,凰北雪也趕緊過去扶了她,送了她到寢宮歇息。
再回來時,見到墨楚寒在與母親說話,見他與母親都站著,黎玥忙走了過去,聽他在道,“你送給小郡主的那幾身衣裳做得很好,回頭教教雪兒,讓她照著你做的樣子做。”
“是。”到底是在宮裡,黎玥秉承著禮儀沒有多說什麼。
墨楚寒見到她來,擡頭摸摸她的脖子,拇指在其上細磨了兩下,便朝黎玥頷了下首,不再多言,提步走了。
自現(xiàn)代相比,墨楚寒身上的屬於皇子的威勢越來越厚重。
凰北雪送了他到門口,走了一會,見到身後只有蘇公公和梨雲(yún)鏡花在,便埋怨道,“就不能少埋汰我麼?說得多了,人真的會變笨的。”
“還能變笨到哪去?”趁無人偷看,墨楚寒低頭在她額角一碰,道,“別送了,我急回德宏宮。”
說著一揮袖,背手快步而去。
留下凰北雪擡頭碰了碰被他親到的地方,滿嘴的嘀咕,“好是好,就是是個怪人,說老婆點好又怎麼了嘛?”
不是好老公,心裡這般想著,臉上卻不自覺地露出了笑。
長樂府是皇帝見客的地方,一般都是接觸外國來使,或是天下聞名的有志之士的地方,他賜了這處給小郡主辦百日宴,不算恩寵至極,但在有些人的眼裡,也算是恩寵有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