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宸揉了揉太陽穴，放下手中奏摺臉色凝重。
“殷夕。”楚若宸喚了一聲，門口響起三聲叩門聲，暗衛推門進來。
“皇上有何吩咐？”暗衛拱手道。
“關於近期內馨時國的情報，挑有用的拿給朕。”楚若宸手肘支在條案上，撐著額頭低低道。
“是。”暗衛領命下去，片刻之後，手中多了一沓密函，“這是五天內所有關於馨時國的傳書，五天之前已經銷燬。”
“嗯。”楚若宸點了點頭，暗衛將信紙放在條案上，楚若宸一張一張的看過去。
除了馨時國公開的政策軍法，就是王公貴族之間的傳聞，信息都談不上有用。
“皇上，暗衛的情報網只集中在桓越境內，想要取得馨時國的訊息，能用的人手少之又少。”暗衛看出了楚若宸的不滿，解釋道。
楚若宸當然也知道，點了點頭，“情報之事，只是讓眼線遍佈桓越就花了近五年的時間，急也無用。”
把密函推到案角，讓暗衛收走，楚若宸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思考片刻之後，吩咐道：“你去驛館繼續監視，如有異動，再來向朕彙報。”
“屬下明白。”暗衛領命下去。
淳貴人與王曇雅和柳若惜在御花園中逛了一圈之後，覺得有些累了，便回了慶玉堂小憩，王曇雅在正廳坐了一會兒，起身跟柳若惜辭別。
“有柳姐姐在此照顧淳姐姐，我也能放心了，先回去一趟凝箬閣，等到明日我會再來。”王曇雅微微點頭，“如果有事，就讓人去凝箬閣找我。”
“娘娘放心。”柳若惜行了一禮，送王曇雅離開。
青石板路上的青苔又盛了一些，連石板間的縫隙都遍佈著綠色，時而低頭，可見幾只螞蟻在路上穿梭，時而跌入水中濺起一圈細小的漣漪。
此時沒有下雨，王曇雅收了紙傘，一手提著衣襬小心跨過水坑。
汐兒在凝箬閣門口張望，雖然昨天王曇雅沒有回去，她打聽了一下才知道王曇雅在慶玉堂，但今天若是還沒回來，她已經打算去慶玉堂找了。
王曇雅遠遠的看見了汐兒，笑了笑，加快了腳步。
“小主！”汐兒喊了一聲，回身推開了院門。
“凝箬閣無事吧？”王曇雅問了一句，進了院子。
楓林中的飛燕草已經開始長了新葉，但陰雨讓草葉無力耳朵低垂著，水珠停在剛剛開出的一串藍紫色的花瓣上，將整串花枝點綴的清新可人。
王曇雅從楓林中穿過，低頭伸手拂過花串，留下滿手帶著清香的雨水。
“沒事，奴婢一直看顧著呢。”汐兒放下了心笑著道。
“那就好。”王曇雅揉了揉肩膀，覺得還是自己宮裡睡著習慣。
汐兒快走幾步進了正廳倒了熱茶，給王曇雅喝了暖身，“小主，奴婢聽說……壽宴上淳貴人掉進湖裡，許多丫鬟都在私下議論，這是怎麼回事啊？”汐兒小聲問道。
“淳貴人是身體不好，再加上緊張勞累纔會突然昏倒，有什麼好議論的。”王曇雅擺擺手
，雖然這樣說著，但她也知道那些多嘴的婢女們都會怎麼說，無非就是不吉之類的話題。
喝過了熱茶，王曇雅也覺得有些累，“汐兒，我去小憩一會兒，有事再叫醒我。”
汐兒乖巧的點著頭，進了內室找張毯子給王曇雅蓋上。
窗外的昏暗讓人難辨時間，藍灰色的陰雲漸漸厚重起來，西方地平線上卻多了一到金紅色的光圈，陰雲彷彿一隻猛獸不斷噬咬著天間僅餘的光線，最後將地平線完全吞沒。
整個凝箬閣暗了下來。
汐兒點起了蠟燭，一瞬擴散開來的味道讓王曇雅動了動鼻子，睜開眼睛。
昏黃的火光在眼前清晰起來，地上是汐兒被燭火拉長的影子，與周圍的陰暗對比強烈。
“汐兒，什麼時候了？”
“小主，現在申時將盡了。”汐兒把蠟燭拿遠了些，回道。
王曇雅皺著眉起身，原來自己睡了這麼久。
窗外轟轟的悶雷聲傳來，雖然還未聽見雨聲，但料想稍後也會降下滂沱大雨。
御書房的門口掛著燈籠，隨著驟起的狂風左右搖擺，讓一側的柳影在窗紙上忽明忽暗。
楚若宸已經批完了奏摺，正站在窗口看著手中的書，翻了幾頁之後卻覺得沒什麼意思，心下更是煩躁。
陸公公端著一盤糕點進來，關門將要離開的時候，楚若宸開口叫住了他。
“珺瑤公主在宮裡嗎？”楚若宸想起早上負氣離開的珺瑤公主。
“奴才不確定，但公主似乎一早就離開了皇宮，並未回到宮中別苑。”陸公公想了想，回答道。
“你去看看吧。”楚若宸揮手讓陸公公去確認一下，自己並未受到珺瑤公主離京的消息，應該是還沒走。
陸公公領命下去，半晌之後，打著燈籠回來稟告。
珺瑤公主並未回別苑，婢女們準備了飯菜也沒等到人，正也不敢休息在正廳中守著呢。
“朕知道了。”楚若宸也有些責怪珺瑤公主任性，索性也不管了，放下手中的書道：“去一趟凝箬閣。”
凝箬閣內，王曇雅起身在門前走了兩圈，凝箬閣的楓林在暮色中更多一份神秘，落下的楓葉跌進雨水，混合著泥土漸漸埋入土壤。
正廳前掛著的燈籠滅了一盞，汐兒踩著凳子拿下來換上蠟燭。
“娘娘，晚飯已經準備好了。”玉琮從廚房過來，對王曇雅屈膝行了一禮。
王曇雅覺得沒什麼胃口，搖了搖頭，“我還不餓，晚飯你們吃就好了。”
“那廚房做了糯米糕，娘娘少吃點？”玉琮怕王曇雅夜裡再覺得餓，追問道。
“嗯，也好。”王曇雅想著點了點頭，讓玉琮端過來。
在正廳中等了片刻，玉琮把幾塊山楂糕和糯米糕拿到了正廳，王曇雅一樣吃了幾口，覺得飽了，出去洗了手，便打算更衣休息。
小李子去檢查院門，剛想關好落栓，卻從門縫中看見不遠處有燈籠搖晃著的光點。
仔細看了看，應該是兩個男子，後面揹著手的人頗像
皇上。
想了想，小李子虛掩了門，匆匆過去內室門口，敲了下門道：“小主，凝箬閣外有兩個人正往這邊來。”
王曇雅驚訝了一下，將剛剛拔下來的髮簪重新插回頭上，問道：“你看清是什麼人了嗎？”
“外面天色太暗，奴才沒看見。”小李子頓了頓，“不過……奴才估計是皇上。”
皇上？王曇雅看向窗外，這種天氣裡楚若宸會過來嗎？
“你再去看看吧。”王曇雅對著鏡臺整理了下頭髮，吩咐道。
片刻之後，小李子快步走到內室門口，“小主，皇上來了。”
王曇雅聽到聲音趕緊起身，楚若宸正擡腿步入正廳，陸公公已經被他吩咐了不用等著。
“臣妾給皇上請安。”王曇雅屈膝行了一禮道。
楚若宸擡手虛扶，“不用多禮。”
“風寒夜冷，皇上怎麼會現在過來？”王曇雅倒了杯茶遞給楚若宸。
“朕在御書房待的煩了，便過來看看你。”楚若宸端著茶杯，冰涼的手上多了一絲暖氣。
王曇雅低頭輕笑一聲，臉色微紅。
“琴……修好了嗎？”楚若宸想起昨天壽宴上斷了弦的飛泉晚照，問道。
王曇雅擡頭眼中帶著些歉意，“還沒來得及上弦，臣妾一直在陪著淳貴人，下午纔回凝箬閣。”
“沒事，等你有時間了，再修也不遲。”楚若宸安慰道，讓王曇雅別太在意。
王曇雅點點頭，只是重新上弦的話，倒是花不了多少時間，便吩咐汐兒把琴盒拿過來。
在正廳內擺上了琴桌，王曇雅親自取了備用的弦來，一邊跟楚若宸聊天，“皇上，臣妾從未聽說過您在御書房還會煩，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倒也沒什麼，朕這小妹任性起來朕也管不住啊。”楚若宸無奈的嘆了一句，苦笑道。
王曇雅擡頭有些意外，手上動作靈活的將琴絃穿過面板，“臣妾見公主殿下行事俠義，更是通情達理，怎會惹皇上生氣？”
楚若宸揉了下眉心，無奈道：“她非要去……”
“小主，門外有個黑衣侍衛說要見皇上。”
沒等楚若宸說完，小李子急匆匆的進了正廳，跟王曇雅稟告。
楚若宸被打斷了話，皺了皺眉，“什麼侍衛？”
“回皇上，他給奴才看了一面寫著暗字的令牌。”小李子低頭答道，後宮中大部分人不瞭解暗衛的存在，像小李子這樣的小太監更是沒有聽過。
王曇雅多少聽說過一點，經常待在房頂上的兩個侍衛應該就是暗衛中人了。
“皇上若是有事，就快去吧，若是因爲臣妾而耽誤，臣妾就該請罪了。”王曇雅見楚若宸爲難的看向自己，笑著催促道。
楚若宸點了點頭，“若是朕沒回來，你就先休息吧。”
“嗯，臣妾知道了。”王曇雅起身微微施禮，看著楚若宸步履匆匆的離開正廳。
凝箬閣院外，暗衛蹙眉負手站在門口，等楚若宸匆匆過來時，欠身行禮，“皇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