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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家人們滿臉喜悅的表情,完顏宗翰的臉上沒有太多笑容,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我明白,他不想讓家人看見他如今這麼落魄,恨自己往後再無絕對能力來守護(hù)自己的家人。畢竟這麼大的一個家庭,從前都是仰仗著這個頂樑柱生活,如今柱子折了,日子也會艱難起來了。
於是,寥寥幾句寒暄之後,便進(jìn)門了。
因爲(wèi)是監(jiān)禁府中,所以有很多宮裡派的侍衛(wèi)牢牢看著,光是在府外巡邏的都有百十來個,更別說近身看守的人了。我覺得好笑又悲涼,先別說完顏宗翰現(xiàn)在毫無反抗之力。就是從前,他也未生過反叛之心。宮裡那個新君,還是如此放心不下他。
行至明珠閣前,完顏宗翰轉(zhuǎn)身淡淡的說:“都回屋去,歌兒陪著我就行了?!贝蠓蛉吮蝗藬v扶著上前道:“那郎君先好好休息,妾身退下了?!闭f罷帶著一衆(zhòng)人步伐沉重的離開了。
“你也回吧,這幾日爲(wèi)了我都忙壞了吧?!蓖觐佔诤才牧伺南R募绨?,他搖頭笑答:“你這是什麼話,咱們都幾十年的兄弟了,再說這話可就生分了。”
完顏宗翰一笑,未再多言,拉著我進(jìn)門。
屋中照例焚著安息香,花漣她們安靜的端茶倒水,氣氛壓抑得叫人難受,讓人心酸。
坐定後,完顏宗翰拉著我問:“氣色這樣差?可是生病了?”
他的掌心,不再如往日那樣溫?zé)?,冰涼了我的心,“這幾日天氣燥熱。沒有生病,只是胃口不好罷了?!闭f完這句,守在一旁的秀娥突然紅了眼圈,眼見她就快哭出聲來,我急忙輕咳一聲道:“把窗子打開吧。屋裡這樣悶?!彼@才提步下去了,只是背影輕顫,想來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了。
我見完顏宗翰面有疲色,書迷們還喜歡看:。便輕聲道:“去牀上歇會吧。”他閉了閉眼,點頭起身。
伺候他脫衣時,才驚覺他瘦了好大一圈。也是。大理寺是什麼地方。任誰進(jìn)去也不會呆的舒服。雖然完顏宗翰年輕打仗時,吃過的苦數(shù)不勝數(shù),但我想他瘦了的原因,不是因爲(wèi)嫌棄牢獄裡的飯食,而是內(nèi)心苦悶,方纔難以下嚥。
扶他躺下,我爲(wèi)他拉上薄被,找話題道:“今兒看到秉德。才發(fā)覺他已經(jīng)長這麼大了。眉眼間和你倒有幾分相似,以後定是大有出息?!闭f罷自己微微一愣,以後?合剌會允許完顏宗翰的子孫有以後嗎?心底一陣發(fā)寒。
完顏宗翰半躺在牀上。聞後露出一抹寬慰的笑容,“漢人有個詞叫做‘類己’。這是我一向喜歡秉德的原因。”我笑著搖頭,嗔他一眼道:“秉德也就是長得像你,其他的可不像?!?
他頗爲(wèi)感興趣的“噢”了一聲,笑問:“哪裡不像了?”
我想了會兒,伸出手指數(shù)了起來,“秉德喜歡讀漢書,而且還主動教弟弟妹妹們學(xué)習(xí)。這一點,你可就比他要保守多了。”說著腦海中回想起當(dāng)年爲(wèi)了辦私學(xué),與他在書房爭執(zhí)辯論的情景,不由得笑了出來。
再看完顏宗翰,他似乎也沉浸在回憶中,嘴角微微帶笑。我一時只覺心中酸楚,便收了聲,俯身抱住他,默默不語。
他也伸出胳膊,將我攬在懷中,一面拉過我的手輕聲問:“大熱天裡,手怎麼這麼冰,還是讓大夫過來瞧瞧吧?!蔽覔u搖頭,淡笑,“是這屋裡涼快,我挺好的?!?
他默默凝視了我一會兒,閉了閉眼問:“你和他……”
我一怔,只低著眉,未答。他緩緩嘆了一氣,道:“迪古乃那孩子……他對你如何,這些年我都看在眼裡。只是歌兒,和他在一起,我擔(dān)心你以後……這孩子心太大,要的太多……”
完顏宗翰總是這樣會看人,可是他卻未看清自己的結(jié)局,書迷們還喜歡看:。若是早能功成身退,隱居山野……不過依合剌如今的做法看來,即便完顏宗翰徹底卸甲歸田,他也不會完全放心……難道這就是開國功臣的命嗎?
我輕聲道:“義父說的我明白,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毙闹朽皣@,愛了已經(jīng)愛了,那一瞬的電光石火,我沒能逃得開,該如何?
他執(zhí)起我的手,盯著指環(huán)笑說:“這隻指環(huán)……還戴著呢。”我道:“自然戴著,義父送的,又戴了這麼多年,估摸著取不下來了呢?!?
他一笑,緊緊摟住我不語。
我和秀娥坐在屋裡剝葡萄,希尹陪著完顏宗翰在牀邊說話。秉德來坐了一會,但只是在一邊看著我們,偶爾會自己動手剝幾個,卻是狠狠扔出窗外,伴著眼底強(qiáng)烈的恨意。
“姐姐?!?
屏風(fēng)邊,個頭已經(jīng)很高的烏祿走了進(jìn)來。這是我回來後頭一次見著他,草草一算,差不多兩年未見了。
兩年,說短也不短,說長也不長。只是一個來回,早已時移世易。烏祿家裡也遭了變故,他父親完顏宗輔,在合剌登基那年,也就是我被思羯按擄走那年,在年僅四十歲的年紀(jì),留下妻兒去了。後被追封爲(wèi)潞王,諡號襄穆。烏祿的母親,渤海人李氏,本該按女真舊俗再嫁,但她自己不願意,便去了遼陽出家爲(wèi)尼。
所以如今的烏祿,也算是一個孤單的少年了。
秀娥給他挪了張凳子擱在我身旁,我見他滿臉是汗,一面抽出絹子遞給他擦汗,一面吩咐秀娥端杯茶來,“騎馬過來的嗎?熱成這樣?!?
他點頭,猛喝了一口茶,書迷們還喜歡看:。我把葡萄放在他面前,笑道:“吃幾顆葡萄吧,冰鎮(zhèn)過的,可涼快了?!睘醯摮e屋看了一眼,輕聲道:“粘罕在嗎?”
我道:“希尹在裡邊和他說話,你要去看看他嗎?”心想烏祿還真是不避嫌,如今旁人都不願再和完顏宗翰沾上半點關(guān)係。就連迪古乃、常勝他們,也不願往這兒跑,來看望昔日一手遮天的伯父。
花漣領(lǐng)著烏祿進(jìn)去後,秀娥感慨道:“不枉王爺疼愛他一場,確實個好孩子。”說罷又往我嘴裡塞了個葡萄,遲疑道:“若是當(dāng)年千里迢迢去尋娘子的是他,能得到娘子芳心的,就不會是遼王家的小王爺了吧?!?
因爲(wèi)失子的事情,秀娥對迪古乃甚爲(wèi)不滿,如今也不肯稱呼他的名字了。我咀嚼著嘴裡的葡萄,只覺得酸澀無比,淡淡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些時候,你看似才生出來的情愫,其實已經(jīng)埋藏在心裡很久了,只是……需要一個引子罷了?!?
她搖搖頭,苦笑一聲未語。
烏祿出來後,神情多了幾分凝重。我問:“和義父聊了什麼,聊了這樣久?!彼箩?,突然握住我的手說:“姐姐,烏祿心裡很後悔?!?
我不解,但見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的意思,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含笑道:“你今天能來看我義父,已經(jīng)是很不錯了。以後……就別再來了吧,省得給自己添麻煩?!?
烏祿身子一僵,嘴角輕輕抽動,慢慢站起身。
在他快要踏出門檻的時候,我淺笑了一聲,“你也不小了,早些和香兒把婚事辦了吧?!?
他扭頭看我一眼,沒有說話。
秀娥在身後輕聲道:“他也喜歡娘子吧。”我繼續(xù)剝著葡萄,輕嘆道:“我們相識多年,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大家總是有些感情的。”
話說完後,我想到了遠(yuǎn)在戰(zhàn)場上的兀朮和孛迭,書迷們還喜歡看:。若是兀朮在,他會力挺完顏宗翰嗎?還是和衆(zhòng)人一樣,想著無論日後的權(quán)力場會如何變化,這棵大樹必須先倒下,免得他們夜長夢多……只怕,是後者吧。
我不該有這樣的奢望。
服侍完顏宗翰吃完藥,我放下簾子,輕腳走出屋子。卻見希尹負(fù)手而立,站在廊前,望著一地的慘淡月光。
他聽見我的腳步聲,扭頭問:“睡下了?”我點頭,行至他身側(cè),“這麼晚了,大人怎麼還沒回去?”
“自己拿去看。”希尹忽地從袖中抽出一封信,遞給我淡淡道:“今兒在府外發(fā)現(xiàn)有小廝探頭探腦,一問才知是遼王府的人,說是迪古乃讓他過來送信。”
雖然是監(jiān)禁,但迪古乃若想親自來探望完顏宗翰也是可以的。不知他是爲(wèi)了避我的嫌,還是要避完顏宗翰的嫌。我輕嘆一氣,緩緩拆開信紙:
分別數(shù)日,心中惶惶,千錯萬錯,皆由我來承擔(dān),切記珍重身子。
寥寥數(shù)語,卻讓我?guī)子錅I……這種欲愛不能愛、思念不能見的痛楚,悶在胸腔裡,叫人難受的想發(fā)狂大叫。希尹側(cè)身問:“要不要回信?我待會可以帶出去?!?
遲疑了一下,我終是搖了搖頭,合上信紙,“不用了,暫時……如今我只想陪著義父,其他的……我也沒有能力去顧及了。”現(xiàn)在的境況,別說我無暇去愛,即便是想,也容不得自己一再放任感情了。本來還心存僥倖,合剌不會再難爲(wèi)我,可那晚遼王也來提了醒,真的是沒有選擇了嗎?
我不想妥協(xié),我還不想放手,我想要我的愛情……儘管我明白,若要定了這份愛情,未來的路,會有多麼難走……
可我就是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