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陽城,繁榮昌盛,殿宇浮沉,宮闕飄渺,街市之上,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叫賣之音,不絕於耳,熙熙攘攘,一片繁華。
“神算神算,百算百靈,不靈不要錢。”
街市一角,一邋遢老者,扯著嗓子吆喝著,一身灰衣,不知有多久未洗過,散發(fā)出一股惡臭味,但凡靠近想測運之人,劍士也好,太爺也罷,一聞這味,便捂著鼻子,遠遠躲開,生怕沾染晦氣,是以老者雖費力吆喝,卻始終不見有人上前。
然而,老者卻不甚在意,一雙眼睛,正色瞇瞇瞅著一位美婦人肥碩的翹臀,一眨不眨,流連忘返,模樣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費力吆喝,似有了回報,終於有人緩緩上前,在凳子上坐下。定睛一看,這人面龐有些熟悉,再看他手中神劍,赫然正爲(wèi)軒源。
“死老頭,我要測運。”
艱難的從那美婦人翹臀上移開目光,李布衣舉目望去,震驚道:“是你。”
軒源嘿嘿一笑:“死老頭,好久不見,我還以爲(wèi)你死在某個老女人牀上了呢。”
“小鬼頭,少詛咒老夫,老夫這麼英明神武,風(fēng)流倜儻,英俊瀟灑,人見人愛……”李布衣恬不知恥的說著。
軒源做嘔吐狀,這死老頭真他媽自戀,讓人無語。
等李布衣喋喋不休完畢,軒源這才道:“死老頭,你是不是真的百算百靈,不靈不要錢?”
李布衣笑了,露出一口泛黃爛牙,打包票道:“當(dāng)然,你也不去打聽打聽,老夫可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吹吧你。”軒源翻翻白眼,對這死老頭很不感冒,也不廢話,直奔主題:“死老頭,你既算得那麼準(zhǔn),那你倒算算,我此行吉兇如何?”
李布衣嘿嘿一笑,攤開手來,做出一個人人都懂的手勢。
見此,軒源差點暴起,怒吼:“死老頭,你怎不去死呀,上次你坑我的事,我還沒找你算賬呢,居然還敢要錢。”
“給錢就算,不給錢,一切免談。”李布衣倒很直接。
“他媽的,你鑽錢眼裡了,好歹也相識一場。”軒源破口大罵。
李布衣捋了捋鬍鬚,很氣人的道:“老夫有老夫的規(guī)矩,要算,先給錢。”
軒源火了,腿一擡,撲上去,雙手夾著李布衣腦袋,將他往死裡整。
“死老頭,我看你還收錢,我看你還收錢……”
軒源氣力極大,換做尋常人,脖子早被他給擰斷了。
死死夾住李布衣的脖子,直到他雙眼翻白,感覺快沒氣了,軒源這才罷手。
“死老頭,你到底算不算,不算的話,我就再夾。”
這老王八命息悠長,怎麼整也整不死,至少,現(xiàn)在的軒源,整不死他。
“咳咳咳……”
劇烈咳嗽幾聲,李布衣嘆息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呀,真是一點都不敬老,死小子,相比於你娘子,你可差得遠啦,對了,你娘子沒跟你一塊兒?”
“我娘子,老子還沒結(jié)婚啦,哪來娘子。”
李布衣故作神秘道:“你娘子,不就是你師姐,那個漂亮得不能再漂亮的女娃子。”
軒源眨了眨眼,怒火直衝而起,如果此話讓雪夢琪知道,她鐵定饒不了他。
曾經(jīng),雪夢琪受鬼醫(yī)挑唆,對他大打出手,那一幕場景,至今仍盤繞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而這老神棍,估計比鬼醫(yī)那個死老頭好不到哪裡去。
但隨即,軒源又想起昨夜之事,不免嘆了口氣,相比於那一次,昨夜他給她帶去的傷害,纔是真正的刻骨銘心,無比慘痛。
突然,軒源想起了什麼,悄聲道:“死老頭,問你個事。”
“什麼事,如果是你娘子的事,恕我愛莫能助,她所中之劇毒,我也沒辦法。”
軒源眼睛霍然一亮,驚訝道:“死老頭,連師姐中毒的事,你也知道?”
李布衣捋了捋鬍鬚,大言不慚道:“老夫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點小事,還可難得住我。”
軒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細細瞧著李布衣,心下里吃驚不已。
“這死老頭什麼身份,怎麼啥事都知道。”
“死老頭,那你可有什麼法子,爲(wèi)師姐解毒?”
李布衣神色凝重,卻然搖頭:“諸神殞,天下劇毒,決無解藥,我也沒辦法。”
軒源心頭失望,原本以爲(wèi),這死老頭知道諸神殞解法,但料想不到,連這死老頭也不知。
“與其求人,不如求己。”
軒源眨了眨眼,好奇問:“你此話怎解?”
李布衣朗朗道:“深得藥仙、鬼醫(yī)兩大醫(yī)道宗師真?zhèn)鳎耸拢粏柲銌栒l?”
軒源默然,正如李布衣所言,藥仙、鬼醫(yī)兩人莫不爲(wèi)醫(yī)道宗師,他人得其一,已屬天賜,而他得天獨厚,竟同得兩人真?zhèn)鳎卺t(yī)藥界,堪稱絕對奇蹟。
只是,他平日裡沉浸在練武之中,以修行爲(wèi)主,對醫(yī)道之術(shù),不甚研究,就連鬼醫(yī)臨死前囑託雪夢琪交予他的醫(yī)書,他也翻都沒翻過。
看著他,李布衣諄諄道:“死小子,不要一味沉浸在過往仇恨之中,太過於執(zhí)著,只會迷失自己,正如離火,留你在島十年,刻苦清修,修身養(yǎng)性,你卻不懂,他的良苦用心。”
李布衣之言,直逼軒源靈魂,如一位慈祥長者,諄諄善佑。
軒源不言,只慢慢扣緊神劍。
李布衣之言,他之師尊離火真人,亦如此說過,仇恨太深,殺氣太烈,執(zhí)念太強,於他們修真者而言,實乃大忌,昨夜一幕,雖不太清晰,可如此強烈,衝擊著他心神,他因殺氣太重,憤怒過巨,最終走火入魔,變成可怕惡魔,殺戮執(zhí)念,操控著他,險些釀成災(zāi)禍。
不過,對昨夜突然走火入魔,他並不後悔,如果不爲(wèi)那般,他必然劫數(shù)難逃,死於血紋魚王之手,斷無其他可能。
此時的他,修爲(wèi)不強,實力不高,縱然走火入魔,也可有人制止,遏制事態(tài)朝更嚴重方向發(fā)展,而隨著他修爲(wèi)的不斷加深,實力的不斷增強,那時候,他一旦走火入魔,後果將無法想象。
所以,他要趕在自己徹底沉淪之前,誅滅仇敵,斬下血觀音頭顱,將之帶回神龍山,祭奠父母之魂,族人之魄,讓他們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