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不會發(fā)生什麼身體上的衝突,程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回了廚房。
顏沉厚也是厲害,畢竟這麼多年孫子不是白裝的,臉色變的堪比翻書的速度,前一秒還是橫眉瞪眼,脖子上青筋暴跳的,就在蘇語曼以爲(wèi)他會站起來撲向自己,和前幾次一樣又要來掐她的脖子的時候,他卻突然渾身一鬆,臉上又恢復(fù)了他平常慣有的文質(zhì)彬彬的笑臉:“表妹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你是故意惹我生氣想看我動手的吧。前幾次我承認(rèn)是我衝動,我道歉,我向表妹道歉,以後不會有了。”
蘇語曼有些錯愕,這又唱的是哪出?丫不會真得了精神分裂了吧?嗯,很有可能。
這邊蘇語曼心理戲十足,懷疑顏沉厚是不是太工於心計得了精神疾病了,那邊顏沉厚不慌不忙地舉起酒杯,隔著餐桌上的距離搖搖一晃:“這杯酒敬表妹,祝你生日快樂。”
他把禽獸穿上衣服變成正人君子風(fēng)度翩翩演得活靈活現(xiàn),蘇語曼不能讓他看了笑話去,也端起酒杯隔空一晃:“謝謝表哥。”
喝完杯中的酒,顏沉厚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完,他是不會繼續(xù)留下來再陪蘇語曼多坐一會兒的了,畢竟相看兩厭,彼此都恨對方恨不能拆其骨啖其肉的人,能到剛纔那一步靠的都是演技。
經(jīng)過蘇語曼身邊的時候,顏沉厚忽然停了下來,彎下腰靠向蘇語曼身邊,在她耳邊用溫柔低緩的聲音說:“我送表妹的手環(huán)一定要帶啊。”
“表哥放心,我不會辜負(fù)你的一番心意。”蘇語曼說道,心想老孃一會兒就把它扔垃圾桶裡,寧願帶狗鏈都不帶這個。
顏沉厚的頭靠過來越貼越近,蘇語曼往後退去躲閃不及,顏沉厚的鼻尖似乎有意地蹭到了她的臉上。
瞬間,就像無數(shù)條蜈蚣被扔到了臉上一樣,蘇語曼差點炸鍋跳起來破口大罵,雞皮疙瘩從臉上一路蔓延到脖子後面。
她狠狠地用手背擦了擦顏沉厚的鼻尖蹭過的地方,希望能把那層皮蹭掉。
“你知道嗎。”顏沉厚故意地捱得她很近,冷熱交雜的鼻息撲向她臉上,他的聲音好像沉醉在自己世界裡的自閉癥患者,“你的新發(fā)型好看極了,小荷也染過這個顏色,你們簡直一模一樣。”
如果說剛纔顏沉厚用鼻尖蹭了她一下,還能用他不是故意的當(dāng)做藉口的話,那他現(xiàn)在的所作所爲(wèi)在蘇語曼眼裡就是赤果果的挑釁。
蘇語曼不能忍了,用力地推開顏沉厚,擡手就是一巴掌朝他臉上招呼過去:“去死吧你!”
顏沉厚偏過頭躲試圖躲過那一巴掌,可惜他判斷錯了蘇語曼的速度和時間,雖然整個手掌沒有直接落到他臉上,但是蘇語曼的指尖還是剮蹭到了他的臉,瞬間留下幾道紅紅的指甲印。
“再讓我聽到你侮辱我媽的名字,我一定殺了你。”蘇語曼氣得渾身發(fā)抖。
顏沉厚伸出舌頭舔了舔脣角,嗅到一絲血腥,他沒有生氣反倒繼續(xù)很溫柔的笑著,配上那幾道鮮紅的指甲印顯得非常詭異,讓人毛骨悚然。
蘇語曼氣到了極點,沒有心情管他笑得可怕不可怕,她只恨自己剛纔那一巴掌爲(wèi)什麼沒有打偏,要是能再來一下就好了。
“卡地亞是她最喜歡的牌子。”顏沉厚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你帶也一樣好看。”
蘇語曼沒有想到這隻手環(huán)原來代表的意義是這樣的,她三下五除二取下腕上的鐲子扔給顏沉厚,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他的鼻樑骨上。
顏沉厚沒有躲開,鐲子撞上他的鼻樑之後叮噹一聲掉到了地板上。
“拿走你的東西,我不需要。”蘇語曼冷冷的、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她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冷得厲害。
顏沉厚蹲下來撿起地上的鐲子,頗有些惋惜地捧在手心裡,砸了咂嘴巴,說道:“你也確實不配帶她,是啊,我怎麼忘了,你只不過有著和她相似的五官罷了,而你身上還流淌著的是雜種的血。”
“我也不許你這樣說我爸爸!”蘇語曼氣瘋了,尖叫著撲過去揪住了顏沉厚的衣領(lǐng),她力氣大的自己都想不到,一瞬間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來,將顏沉厚撲得一個趔趄坐到了地上。
蘇語曼拽著他的衣領(lǐng)不鬆手,順勢騎到了顏沉厚的身上,佈滿猩紅的眼睛猙獰地瞪著他:“你想死嗎?你真以爲(wèi)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顏沉厚躺在地板上就像躺在自己牀上一樣舒服,他今天晚上實在不太正常,都這樣被人騎到頭上了還是在笑:“她從來都不會對我生氣。”
“那是因爲(wèi)她不知道你對她抱有齷齪的想法,你讓我感到噁心!”
“是啊。”顏沉厚歪著頭,衣領(lǐng)被蘇語曼緊緊地抓在手裡,他脖子被勒的有點難受,“我噁心,我連我自己都覺得噁心。”
程媽在廚房裡心驚膽跳地聽完了整個過程,她震驚的說不出話來,活了大半輩子見過那麼多奇奇怪怪的人和事,卻也比不過今天晚上她聽來的這些給她帶來的打擊大。
“天啊小姐!”程媽在廚房裡只能聽到蘇語曼和顏沉厚對著罵的聲音以及不知道什麼物體砸到地板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沒想到走出來看到的是眼前這樣一幅景象。
蘇語曼騎在顏沉厚身上,陰鷙狠戾的目光像是來自地獄的暗夜修羅。
“您這是在做什麼,有話好好說。”顏沉厚是程媽一手帶大的,是少爺也是自己的半個兒子,偏袒他也是正常。
蘇語曼被程媽和聽到聲音急忙趕來的傭人們七手八腳的拉開,失去控制的理智也已經(jīng)慢慢的恢復(fù)的差不多。
她真的懷疑自己剛纔是不是被顏沉厚的神經(jīng)病傳染了,如果程媽沒有出來欄架,如果顏沉厚一直不做任何反抗,她說不定真的會控制不好力度把他給活活掐死。
在顏家過了有史以來最糟糕的一次生日,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失眠一夜未睡的蘇語曼越來越覺得自己當(dāng)初的決定是錯誤的,如果她沒有回顏家,沒有認(rèn)回顏忠這個外公,現(xiàn)在她還和蘇青天以及兩個師兄?jǐn)D在那幢老舊的小房子裡,日子雖然清貧卻也平淡快樂。
哪像現(xiàn)在這樣,蘇語曼的三觀已經(jīng)崩壞重建了好多次,到現(xiàn)在都還沒修好。
週六蘇語曼又去了一趟醫(yī)院,沐傾天給她準(zhǔn)備了生日蛋糕和禮物,巧的是沐傾天送她的也是一對手環(huán),有了昨天的陰影蘇語曼現(xiàn)在見到手環(huán)就條件反射的想扔掉。
在醫(yī)院簡單的過了個生日,蘇語曼就開車回了蘇家,家裡卻一個人都沒有,景爍週末單休,遲邵陽不用問肯定又出去泡妞,蘇青天自從加入了廣場舞的大隊伍之後週末也很少在家。
“還說要給我驚喜呢。”蘇語曼回到自己臥室補覺時悶悶不樂的想到。“連個人影都沒有。”
晚飯大家都在,人都回來了,也還是沒人提起明天過生日的事兒,除了那天晚上景爍在廚房裡說過一回,蘇語曼現(xiàn)在連那天晚上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xiàn)的幻覺了。
沒有抱任何期待的蘇語曼當(dāng)天睡得很早,第二天起的很晚,簡單的洗漱完畢,頭髮上還戴著粉紅色大蝴蝶結(jié)的髮帶,穿著一身寬鬆的睡衣就下樓去了。
下樓下到一半她就開始後悔,差點當(dāng)場直接暈厥過去。
樓下除了遲邵陽他們?nèi)齻€,程萱也在,還有司立軒!
更蠢的是客廳裡用不知道從哪兒弄來的綵帶裝飾的五顏六色,充滿了一種濃濃的上個世紀(jì)的味道,蘇語曼恍恍惚惚間還以爲(wèi)自己回到了小學(xué)時候元旦節(jié)班裡舉辦元旦晚會。
遲邵陽手裡還拿著一隻綵帶禮花,等看到蘇語曼出現(xiàn)的時候嘭地一聲巨響噴出花花綠綠的綵帶和小紙片,程萱興奮地嗷嗷叫,景爍從廚房裡用小推車推出來一個漂亮的雙層蛋糕。
“生日快樂!”衆(zhòng)人異口同聲地說。
蘇語曼尷尬地站在原地,眼皮子突突地跳了幾下,“謝、謝謝。”
“是不是很驚喜?”策劃者之一的景爍顯然對自己的勞動成果很滿意。
“我能說真話嗎。”蘇語曼問,然而她卻話鋒一轉(zhuǎn),說:“當(dāng)然很驚喜了。不過你好歹提前通知我一聲,讓我換身衣服再下來啊。”
“又沒有外人,換什麼衣服啊,來來來快下來,都等著你了,你也真能睡從昨兒晚上一直睡到今天中午。”蘇青天催促道。
蘇語曼眼睛卻看著坐在沙發(fā)最外面的司立軒,即使穿了一件淺灰色衛(wèi)衣黑色喬丹鞋運動系打扮的他,也依然有著山呼海嘯般的強大氣場,只是人往那兒一座周圍的人都自動變成了陪襯,精緻俊朗的五官讓人忍不住要怪一句上帝太偏心。
“你說立軒啊。”蘇青天看她盯著一個人遲遲不動腳,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立軒就更不是外人了。”
蘇語曼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她的生日其實不是爲(wèi)了她自己,而是爲(wèi)了讓所有人都高興,沒一個人都興高采烈準(zhǔn)備充分,唯獨她,心情有點難以言說的複雜。
“生日快樂。”司立軒直到她走下樓梯來到近前時纔對她說道。
蘇語曼聽到了卻像沒聽見一樣,推了推程萱的肩膀硬要和她擠同一張沙發(fā):“去,往那邊坐點。”
程萱貼緊景爍的胳膊,仗著有人撐腰硬氣地說:“司立軒旁邊沒人,你怎麼不跟他一塊坐啊!”
蘇語曼真恨不得拿團破布把程萱的嘴給賭上:“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dāng)啞巴。”
然而程萱話都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蘇語曼也只好勉爲(wèi)其難地坐到了司立軒身旁。
景爍把蛋糕端到桌子中間,點上蠟燭:“我們給你語曼唱首生日快樂歌吧。”
蘇語曼完全摸不透他們的套路,哭笑不得地說:“哪有大白天吹蠟燭的,還有,我纔剛起牀,飯都還沒吃就讓我吃蛋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