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誇獎她面相好的時候,蘇語曼本還打算說聲謝謝師傅,後半句忽然話鋒一轉(zhuǎn),蘇語曼頓時明白了,敢情在這兒等著她呢。
“那照師傅說,我該怎麼辦?”蘇語曼嘴角勾起一抹懶散的笑,表情已不太愉快。
那和尚好像故意忽視蘇語曼語氣裡的不耐煩,自顧自地念了一長串外行人聽不懂的經(jīng)文,大概意思就是消災(zāi)還需破財,接著便從破舊的袈裟裡掏出來一串玉墜遞給她。
蘇語曼居高臨下地睨著和尚手裡那串玉墜,玉的質(zhì)地看上去並不怎麼樣,雜質(zhì)明顯,和路邊攤上幾十塊錢隨便買的一樣。
“這個要多少錢?”蘇語曼根本沒打算買,但又覺得這和尚確實煩人,想故意整整他。
和尚一聽心裡暗喜,這回碰上好騙的了,忙雙手合十,唸了一句阿彌陀佛:“不貴,只需一千塊錢,就可保施主平平安安度過危險期,保你後半生順風(fēng)順?biāo)?,無憂無愁。”
蘇語曼裝作很感興趣的樣子接過玉墜,心說現(xiàn)在的和尚幹起騙人的勾當(dāng),水平還沒有路邊裝瞎子擺攤算命的人手段高明。
和尚見她有要買的意思,磨了半天終於遇上一個冤大頭,大吉大利的句子是張口就來:“施主看面相就是心地善良之人,這塊玉跟隨我已有段時日,正好今日碰上施主這位有緣人?!?
“面善不等於愚昧。”蘇語曼把玉佩塞到和尚懷裡,嘴邊的笑意忽然斂去。
和尚愣了一愣:“施主這是……”
蘇語曼冷哼了一聲笑道:“別說一千塊錢了,就是十塊錢,我也不要?!?
和尚這會兒才明白蘇語曼剛纔表現(xiàn)出來的感興趣的樣子都是假裝的,但仍不甘心到此就走,纏上了蘇語曼,念念叨叨地跟在她身後:“施主是嫌價格太貴?不妨,價格我們可以再商量,但碰上有緣人可是千年難遇,施主要不再考慮考慮?”
蘇語曼心想我有緣個屁,光看一眼就知道自己和這塊廉價的玉佩有緣,要真這麼神奇還在這兒當(dāng)什麼小和尚。
“你再纏著我,別怪我不客氣啊?!碧K語曼拉下臉,正眼瞧也不瞧和尚一眼,擡腿就寺廟裡面走。
蘇青天和簡凌正在裡面排隊買香,和身邊的人聊得熱火朝天。
司立軒原本跟在蘇語曼旁邊一句話也沒說,眼睜睜看著她進(jìn)了寺廟裡面,他還在門外站著,猶猶豫豫地在小和尚和蘇語曼之間看來看去。
小和尚見他沒走,抓緊時間又上前去開始推銷:“這位施主,你們是一起來的吧,我看你也是有緣之人……”
得,這下凡是他見過的都是和玉墜有緣分的人了。
司立軒卻並沒像蘇語曼那樣表現(xiàn)出極度的不耐煩,而是認(rèn)真的聽小和尚胡吹亂侃一通,看著他手裡做工粗糙爛制的玉墜有些動搖。
小和尚繼續(xù)加大火力誇大其詞道:“有了這玉佩,施主只要每隔半年來我們這裡還原一次,心誠則靈……”
蘇語曼在寺廟裡轉(zhuǎn)了一圈,被佛像前煙霧繚繞的香氣薰得腦仁疼,轉(zhuǎn)了一圈回來,發(fā)現(xiàn)司立軒還在和小和尚糾纏,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好像有要掏錢的意思。
“司立軒!”蘇語曼走到門口喊道。
蘇青天和簡凌都被她這聲豪放不羈的嗓門震了一下,一起回頭朝門口看過來。
蘇語曼兩三下快步走到司立軒面前,奪走他手裡的玉佩惡狠狠地塞回小和尚手裡,拉起司立軒的手轉(zhuǎn)身就走:“你是不是傻啊,他擺明了就是騙你錢的,還不知道是不是玉呢,我看著就像塊塑料,就敢開口要一千塊。”
司立軒走一步還留戀似的回頭看一眼,小和尚一臉惋惜的朝他搖了搖頭,好像他錯過了多好的天賜良機。
蘇語曼一口氣沒停下來直接把司立軒拖進(jìn)寺廟正堂裡,簡凌和蘇青天他們已經(jīng)買完香加入了祈福的排隊大軍裡。
司立軒還在回頭看那個小和尚去哪兒了,如果蘇語曼剛纔晚來一秒,他可能已經(jīng)交錢買下了。
蘇語曼很無語有時候司立軒的智商餘額嚴(yán)重不足,連小學(xué)生都知道是騙人的他卻還是傻乎乎的相信了人家。
“司立軒?!碧K語曼加重語氣準(zhǔn)備開展一場語重心長的防盜防騙教育課,“你是不是沒來過這種地方啊?他們就喜歡拿不吉利的事唬人,騙你買了根本沒卵用的東西,你要是想要,路邊打槍射氣球的十塊錢一把我就能給你換回一堆來。”
“我是想買給你?!彼玖④幷f,眸光有些黯然傷神,“他說會保佑你……”
蘇語曼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語氣軟了下來,她不太會哄人,擡手摸了摸司立軒短硬的頭髮,感覺自己像在安慰糊糊一樣:“那也用不著那塊破玉保佑,我自己的命我自己說了算?!?
司立軒鬱悶了好一會兒,他自己不迷信,但誰讓剛纔小和尚說的是蘇語曼,不管有用還是沒用,只要牽扯到蘇語曼和她有關(guān)的,司立軒都想試一試。
不爲(wèi)別的,就算是爲(wèi)了尋求一份心理安慰,他只希望她能好好的,哪怕需要他做一輩子苦行僧,只要能修來她一世的平安喜樂。
愛到極致便成了一種刻骨銘心的習(xí)慣,時時刻刻惦記著念想著,看到什麼東西都會想她需不需要,都想買下來給她,錢不是萬能的,蘇語曼也不缺錢,但這卻是他現(xiàn)在最大程度能爲(wèi)她做到的。
結(jié)果今天玉佩沒買到,還讓蘇語曼教育了一頓,能不鬱悶嗎。
“兒砸!怎麼了啊愁眉苦臉的,來給媽笑一個?!焙喠锜晗惆萃攴?,很有活力地蹦到司立軒身旁。
司立軒牽強地扯了扯嘴角扔給她一個寡淡的笑容。
簡凌啪地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力道很輕:“來,今天正好主持在,讓他給我兒子算算。”
“不了。”司立軒掙脫開簡凌的手。
簡凌不放棄地纏上來抓住他的胳膊:“什麼不了,人家大師難得出現(xiàn)一次,算得可準(zhǔn)了,快來快來。”
蘇語曼緊緊跟在蘇青天后面,生怕自己一個不留神,蘇青天就被忽悠過去買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這個年紀(jì)的人信仰缺失,正是最好騙的時候。
好在蘇青天和他那幫老朋友們比起來,年輕經(jīng)歷過的事多,信自己不信命,和尚們的花言巧語沒能從他口袋裡騙出一分錢。
主持的名氣很大,好多人今天都是衝著他纔來這兒燒香拜佛,這會已經(jīng)被人羣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蘇語曼拉著蘇青天好容易才從包圍圈裡擠出來。
回頭一看頓時腦袋都大了,簡凌正拉著司立軒奮力往人羣裡擠,司立軒一臉不情願的樣子,但又拗不過他媽,只好面無表情地跟著往裡極,他個子比周圍的人高出一頭來,清俊的面容在普通的人羣裡如同鶴立雞羣一般,格外的出挑。
蘇語曼和蘇青天無奈在外面等了好久,纔等到簡凌一臉興奮地拉著司立軒從人羣裡出來。
“大師算的太準(zhǔn)了!”簡凌興奮地嚷嚷道。
蘇語曼不忍心掃她的興,配合地問了句:“大師說什麼了?”
簡凌複述了一遍大師的話,竟和蘇語曼在寺廟外碰到那個小和尚說的一模一樣,連詞都沒變,什麼後半生順?biāo)烊缫?,年輕時要多吃點苦云云,都是廢話。
“然後呢?”蘇語曼又問。
簡凌撇了撇嘴,不屑地道:“然厚說讓我們買塊玉佩保平安什麼的,說是開過光很靈驗,我看過了,玉佩長得和塑料一樣還賣那麼貴,我纔沒那麼傻呢,這種事啊,就是心誠則靈,不用非得花冤枉錢才管用。”
蘇語曼樂了,簡凌倒是比她兒子看得明白。
司立軒一言不吭地站在一旁,等蘇語曼和簡凌笑夠了,一行人走出寺廟,蘇語曼才發(fā)現(xiàn)司立軒沉默的不太正常,他平時話少寡言,但也都沒像今天這樣安靜得像空氣一樣。
蘇語曼望著他的背影出神,思索了一會兒,對蘇青天道:“你們在外面等我,我有東西忘了?!?
說完便一轉(zhuǎn)身回到寺裡,蘇青天無奈地和身旁的人說:“這丫頭就是忘性大,丟三落四的走哪兒扔哪兒?!?
說話間的功夫,蘇語曼已經(jīng)從寺廟裡跑出來了,氣息有些紊亂,可見是一路跑回來的:“走吧?!?
一行人沿著來時的路下山,蘇語曼照舊體力不支被甩出一大截,司立軒默不作聲地陪著她,似乎在想什麼心事,蘇語曼好幾次張口想問他在想什麼,話到嘴邊又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人家心裡想的憑什麼要告訴你。
到了山腳下,簡凌提議要請客吃飯,蘇青天以今天爬山太累了想早點回去休息爲(wèi)由拒絕了,這才道了再見分開。
回到家蘇語曼鞋子都顧不上換,飛也似的衝進(jìn)樓上自己的房間裡,同樣從樓梯上下來的景爍迎面撞上她,差點被她的速度撞倒。
蘇語曼把從口袋裡掏出來的東西和白天遲邵陽幫她買的一對袖口放在一起,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與此同時奔涌上來的一種智商受到侮辱的屈辱感,蘇語曼嘭地一聲合上抽屜,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它。
“真是瘋了?!碧K語曼自我厭棄地想。
司立軒的生日趴如期而至,蘇語曼頭一天還說著誰都不要來打擾她,好不容易周天休息她要睡到自然醒再起牀。
結(jié)果第二天她比誰起的都早,天沒亮她就醒了,閉上眼眼前都是揮之不去的司立軒的影子,掙扎了半天,蘇語曼放棄了睡懶覺的計劃,破天荒的全家第一個起牀,還特地出門買了早餐回來。
生日會在晚上,蘇語曼從來沒覺得哪個白天像今天一樣漫長難熬,好容易捱到下午,程萱來了,景爍和她都在邀請名單裡,打算一會一塊去。
“呀語曼!”程萱一見到蘇語曼的打扮就大跌眼鏡地嚷了起來,“你就打算穿這樣去???”
蘇語曼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眼鏡子裡的人,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和精心打扮過穿著黑色小禮服的程萱比起來,顯得稍微休閒了那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