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子眼神複雜的看了她一眼,覺得她除了兇殘一點,還算比較仗義,膽子也大,對她的印象略有改觀,不是那麼討厭了。
若是甘琳知道他心中所想,肯定氣得跳起來,竟敢說她兇殘,也太損了不是?保不準她一怒之下,能直接把他扔給許仙師,讓他被開膛破肚算了。
“別發呆啊,從這邊走。”青雲子低聲提醒,手朝左前方一指。
“你不知道自己重得像只笨狗熊啊!”甘琳火大的損了他一聲,揀起地上斷竹竿當柺杖,攙著青雲子踉蹌往左前方走了。
竹林裡陣陣相連,等許仙師等人反應過來,趕緊追來時已遲了。
更何況竹林裡有終年不散的白霧,甘琳跟青雲子還貼有隱形符,也沒人能看見,根本無從追起。不過,許仙師氣得三尸暴跳,仍不肯罷手,幾近瘋狂的嚎叫:“給我放火燒了竹林,我就不住他能長翅膀飛出這片竹林!”
林良謙被炸得血肉模糊,差點痛死,剛掙扎著爬起來,就聽到許仙師的話,又嚇得摔了個狗啃屎,暗中腹誹:燒竹林,這計策真是毒辣,估計能把那個盜熊膽的賊燒死,可是,他們這些人難道就長了翅膀能飛不成?
不過他也清楚許仙師剛愎自用,根本不會聽別人勸解,而且報復心奇重,今天又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就算帶來的人死光了,七皇子殿下也不會責怪他的。所以,要勸許仙師不要亂來,還得講究技巧。
“許仙師,請容我說兩句。”看許仙師沒反對,林良謙飛快的說:“這竹林確實該燒,不過,咱們要同時在外圍點火,火起後,由外而內,就不怕他們趁亂逃走了。”
“唔,有道理,就按你說的吧。”反正不是阻止他放火燒竹林就行,許仙師倒也不在意是先從哪裡點火。
在許仙師一夥人分派人手,準備放火燒竹林時,甘琳在青雲子的指點下,已經抄最近的一條路,逃出了竹林,一眼就看到急得跟熱鍋螞蟻似的喬風。
“喬風,快過來!”
甘琳叫了一聲,看喬風一臉傻氣的東張西望,纔想到自己還貼著隱形符,又好笑。
等喬風按甘琳的提示跑過來,把青雲子接過去,喬風也是吃驚不小,愣了一下之後,又趕緊打了一道綠幽幽的信號箭,讓進竹林搜尋甘琳的暗衛撤離。隨後,喬風又按甘琳的意思,沒有直接回城,而是繞了個大圈,才返回。
隱形符失效的時候,甘琳本來是想看喬風笑話的,結果人家很淡定的瞟了她跟青雲子一眼,沒有如她所料的被嚇一跳,弄得她有些鬱悶:“喬風,你就一點好奇心也沒有嗎?”
喬風抿了抿嘴角,平靜的說:“隱形符籙雖然稀少,不過婢子以前也見過。”
甘琳:“……”好吧,就她一個是土包子進城,看什麼都稀罕了。
喬風也不傻,不想惹得甘琳不高興,又解釋說:“我們這些暗衛在訓練營有一門可選修的課程,就是畫符。所以婢子會知道一些稀罕的符籙。”
得,這還不如不解釋呢,再說下去,就是她少見多怪了。甘琳扯了扯嘴角,不想再提這個讓人牙疼的話題,把話題轉到青雲子身上。
青雲子早在隱形符失效之前就昏迷了,喬風餵了他一顆療傷的雪參雲芝丸。他除了臉色煞白呈病容,氣息倒是平穩下來,看上去像是睡著了。
進了城門時,喬風問如何安置青雲子,甘琳很不負責任的說:“這個風水師還有點真本事,所以我幫你家主子招攬了,你看著辦吧。”
秦煜身邊的人都經過嚴格審覈的,根本不會用來歷不明的人,喬風覺得甘琳多此一舉,表面卻不露聲色。
甘琳也沒管她是怎麼安置青雲子,只交待說等青雲子醒了,給她做一批聚財化煞的葫蘆出來,就回了馨玉坊,足足睡了一天兩夜才醒。
醒來時,紅日塗窗,甘琳望著窗櫺間飛進的落花,怔忡好久,纔想起來把截了林良謙那渣男的胡,搶了本該屬於他的一大臂助,心情大好。
“對了,該去見見季三少了。”她自言自語的說。
想來,季三少應該會比他娘明白事理,提醒一下他家祖墳出問題的事情,也不是不可以。當然,這也是能解決他家祖墳問題的風水師,己經被她掌握在手裡了。
嘿嘿,要是季三少也跟他娘一樣的德性,就讓青雲子徹底破壞他家祖墳風水,讓他們全家倒黴!
甘琳臆想季家人全體變天橋底下乞丐的場景,陰陰的壞笑了起來。
守在外屋的喬雪,聽到屋裡的動靜,帶著四個小丫頭進來。聽到笑聲,她們都莫名的腳底冒寒氣,越發小心,服待甘琳起牀梳洗妝扮,都是按服侍秦家主子們的規格來,規矩一絲兒也不錯。
甘琳前世在秦家爲婢,侍候秦卉那個刁蠻小姐,簡直無比痛恨秦家規矩的嚴苛,如今嘛,她倒是覺得被這麼侍候得舒服極了。
喬風得知甘琳要見喬三少,就安排好給他下貼子,以答謝他的名目,在甘家莊子宴請他們兄妹,用的也是甘琳與甘雲振姐弟倆的名義,省得被人說甘琳私見外男的閒話。
本來甘琳覺得沒必要這麼遮遮掩掩,反正她也不在乎名聲,況且季銀嬋也未見得肯來。不過喬風說人言可畏,能避則避,甘琳也就隨她去安排了。
甘琳倒是沒想到,等她回莊子時,季家兄妹已先到了。
甘雲揚跟甘雲拓小哥倆,帶著季銀嬋在棗樹下打棗子,各自舉著竹竿在棗枝間一通亂打,紅的、青的棗子跟下雨似的落了一地,甘雲振像個小大人陪著季三少在旁邊看,一派其樂融融的樣子。
“咦,你們挺會找樂子的啊!”甘琳詫異的笑道。
季三少聽了莞爾一笑,沒等說話,季銀嬋就搖著竹竿子,在那邊快活的笑道:“甘姐姐,你也來一起玩,很好玩的。”
她臉白若敷粉,濃睫又長又翹,頰上梨渦深,笑容更是明媚,純淨,透著一股天真無邪的嬌憨味兒,又有一股與生俱來的優雅,讓人情不自禁的喜歡,惹人生憐。
彷彿一眼看穿了甘琳心中的感覺,季三少抿了抿微揚的脣角,慢聲說:“我妹妹心地善良,天真可愛,沒有人不喜歡她。”
好吧,就算她也是這麼覺得,但是在她面前這樣炫耀自己有個招人疼的妹妹,也是在影射她有多麼不招人厭,妹控什麼的最可恨了!
甘琳皺了皺鼻子,悻悻然說:“嗯哼,季家祖墳風水好嘛!”
這跟祖墳風水什麼的捱得上邊麼?饒是季三少心思靈透,也轉不過彎來,呆了一呆,沒法接她的話茬。
還是甘雲振腦子靈光,又比較瞭解自家堂姐,笑道:“我跟弟弟們都覺得姐姐可愛,還聰明哦。”
甘琳老臉一紅,聰明嘛,或許是,可愛未必!最要命的是,她嫉妒得有這麼明顯嗎,天吶,真是沒臉見人了。
頂頂可恨的,是甘雲揚那小子耳朵尖,嘴巴毒,來了句:“姐姐是壞蛋!”
這打臉打得啪啪響,連甘雲振都臉紅,甘琳臉皮子更是熱辣辣的。她橫了旁邊憋笑的季三少一眼,不爽的冷哼道:“是不是覺得我該有自知之明,不該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在令妹面前就該退避三尺,沒有一爭之力?”
季三少平和帶笑的眼神變了,瞬間銳利如刀。他盯著甘琳足足看了半刻鐘,才緩緩的問道:“難道說,今天的宴是鴻門宴了?”
莊子東頭的大路上,一陣急驟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季三少跟甘琳同時偏頭去看,是甘琳的爹騎馬到了。
甘雲振不慬氣氛怎麼突然變了,卻也知道順勢轉移了話題:“姐,大伯跟你約好一起回來的嗎?”
甘琳猜是季三少一到莊子,就有人向她爹通風報信。她爹這回學乖了,沒帶小妾,獨自騎馬趕來,想必是除了要趕時間,也是怕小妾再被她跟小弟欺負吧!
她心裡惡意的猜測著,又看向季三少說:“宴是好宴,還是鴻門宴,就要看你們兄妹的選擇了。”
“果然是衝我妹妹來的,是因爲季秦兩家的親事吧。”季三少挑明瞭問,語氣透著悵然,眼神越發複雜。
甘琳璨然一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倒是甘老爺一聽急了,怒斥了一聲:“琳兒還不向季少爺賠罪!”
“嗬嗬”冷笑兩聲,甘琳皮笑肉不笑的說:“那我如果說季家大難臨頭,爹是不是想勒死女兒呢?”
季家兄妹跟甘老爺同時臉色大變,不過甘老爺是嚇壞了,季三少則是驚疑不定,唯有季銀嬋氣鼓鼓的嚷道:“你什麼意思啊,甘琳,就算是因爲秦煜,你也不至於這麼紅口白牙的詛咒我們全家吧!”
哦,是她蠢了,季銀嬋也不是表面看著的那麼天真呢!甘琳自嘲的笑笑,並不接話茬。
季銀嬋深吸了一口氣,似乎鼓足了勇氣,才說:“其實我今天來,也是想跟你說,我們可以合平共處的。”
這話倒是讓甘琳吃驚了,同樣吃驚的還有季青彥。他一把扯過小妹,破天荒的罵了一直當眼珠子寵著的她:“說什麼蠢話,跟我回家!”
“我把話說完了,會走!”向來乖巧的季銀嬋,也是第一次摔開了哥哥的手,轉頭對甘琳說:“季秦兩家結親,是家族聯姻。以你的身份,最多給秦煜做個貴妾。不過,我可以答應你,讓你做他的平妻,讓你風風光光的嫁進秦家。當然,前提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