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二小姐澹臺莉與三小姐澹臺靜攜手到老夫人的正院請安,因著兩人頭一日睡得晚了些,晨起便有些遲了,等到趕到正院的時候,卻見衆人都在堂屋裡吃茶,並沒有見到老夫人。
“祖母呢?”二小姐澹臺莉看向最下首的四小姐澹臺眉,低聲問道。
沒等四小姐澹臺眉說話,端坐左側上首的大小姐澹臺蓉便冷冰冰的說道:“祖母昨個兒壽辰熱鬧的緊,怕是累著了,這會兒還沒有起身。”
說完,有些不悅的掃了二小姐澹臺莉和三小姐澹臺靜一眼,大夫人身邊的事情瞞不得她,她早已經知道三小姐澹臺靜私會馬元童的事情,這會兒見兩個始作俑者沒有任何愧疚,滿面笑容而來,如何能不生氣。
二小姐澹臺莉裝作不知,在大小姐身邊坐了,歪著頭道:“大姐姐風寒這麼快就好了?還真是奇了,昨個兒祖母壽辰,大姐姐病得出不了院子,今個兒一早便好了,可見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都是祖母的壽辰辦得熱鬧,所以大姐姐才被沖喜,衝好了的!”
大小姐澹臺蓉咬著牙,卻不能說一個不字,又要保持著端莊的儀態,面上的表情,著實陰鬱的緊。
四小姐澹臺眉心思敏感的很,一聽二人這番對話,便知道兩個人鬧了些不愉快,四小姐以爲,大小姐澹臺蓉還惦念著二小姐先前的事情,便趁著丫鬟上茶給二小姐和三小姐的功夫,繞到大小姐澹臺蓉跟前,低聲說道:“大姐姐快別生氣了,仔細傷了身子,二姐姐對那位馬公子的情意,並沒有說開,只有咱們姐妹知道而已,況且二姐姐已經表態,不會再與那位馬公子有何牽連了,這件事情咱們揭過不提也就是了!”
大小姐澹臺蓉生生的將自己的怒氣壓了下去,便是四妹妹都瞧出了自己動怒,可見面上的神情不好,她是大家閨秀,斷不能黑著一張臉的!
三小姐澹臺靜看著大小姐面上的表情變化,微微垂下頭去,將自己的表情埋在茶湯氤氳中,這位大小姐……端莊過了!
二小姐澹臺莉仍舊有些怨氣,不發作出來,豈肯罷休,掃了堂屋一眼,便見大公子澹臺懷鬆和二公子澹臺懷鳴在對面坐著,便揚聲問道:“怎得母親沒在?難道也是昨個兒累著了不成?”
大小姐澹臺蓉方纔壓下去的火氣,又被二小姐澹臺莉的作態給招惹了起來,這般語氣,分明是故意爲之,若不是因爲她與三妹妹澹臺靜,母親如何會委屈的被祖母責罰,又怎麼會動怒,牽累了前幾日的舊疾!
“二妹妹既然這麼關心母親,那便去母親的端佳苑侍疾吧,母親前些日子發了高熱,原本身子就沒有好利落,昨個兒又操勞了些,反倒加重了病情,大夫叮囑了,讓母親好好將養一陣子。”大小姐澹臺蓉恨恨的盯著二小姐澹臺莉,姐妹二人頭一次這麼針鋒相對!
二小姐澹臺莉抿了抿嘴道:“母親病了?那我定要過去伺候的,倒是大姐姐,先前母親生病,便是大姐姐去侍疾的,勞累的久了,著了風寒,連祖母的壽宴都不能出席,不過倒是得了個孝順賢德的名聲,若是這個時候,大姐姐去念書,留了我在跟前伺候,是最好不過的了。”
大小姐澹臺蓉倒吸了一口涼氣,二小姐澹臺莉話說的漂亮,實際內裡的意思很明白,她做嫡長女的,爲母侍疾,得了孝順的名聲後,便去念書了,而二妹妹卻依舊在侍疾,這說明什麼?還不是說明她,不過是爲了名聲!
四小姐澹臺眉蛾眉輕蹙,看向姐妹二人,又求助似的,看了一眼三小姐澹臺靜。
澹臺靜也不願意看到二小姐澹臺莉這般咄咄逼人,好在是在京城裡長大的,大夫人範氏教導的也不錯,二小姐與大小姐即便是吵架,也是輕聲細語的,似乎當真是在探討爲範氏侍疾的事情。
男子總要粗枝大條一些,大公子與二公子都沒有聽出這背後的含義,倒是大公子澹臺懷鬆看了大小姐澹臺蓉一眼,道:“母親病了,先前就是你侍候的,你便與二妹妹,四妹妹一同服侍便是了,三個人輪流服侍著,也免得再勞累病了,說話就要過年了,府裡總有人病著,總是忌諱的!”
大公子澹臺懷鬆發了話,幾姐妹纔算是消停了,澹臺靜微微擡首,看了大公子一眼,他這樣的法子自是極好的。
只見大公子穿了一件厚厚的毛料直綴,手裡抱著一個手爐,靜靜的坐在那邊,澹臺靜微微皺眉,先前聽說大公子身子不大好,她還沒有發覺,如今三九節氣,到看了個分明。
她們小小姐入了堂屋,因屋裡攏著地龍,便將大氅都脫了,可大公子竟然還抱著手爐……
堂屋裡靜謐了一會兒,卻是姚媽媽走了出來,掃了衆人一眼道:“老夫人的牙疼舊疾犯了,今個兒免了各位公子與小姐的禮,都早些散了吧!”
澹臺靜微愣,看向衆人一副平淡的模樣,便知道老夫人這牙疼的毛病是常犯的,眼見衆人都告辭離去,略略思量了片刻,便由桂媽媽服侍著,穿了狐毛大氅,在院子外頭追上了二公子澹臺懷鳴。
澹臺靜伸出手,將自己手中的一個白瓷紅綢蓋子的小瓶,遞給了二公子澹臺懷鳴,又給了他一張信箋,方纔告辭離去。
二公子澹臺懷鳴莫名其妙的被塞了東西,有些奇怪,將信箋打開來,上面寫的是那藥的用法,字體清秀整潔,原來是爲了自己昨日受的那一巴掌……
二公子扭頭看向身後已經漸行漸遠的人兒,輕輕勾起脣角,想到那日他原是聽從祖母的吩咐,在內堂裡等著的,等到範氏來的時候,這位三妹妹掀簾進來,面色平淡如水,彷彿自己就是正大光明去見了人的,便是在自己的幫襯下翻了內堂的窗戶,也是淡淡的表情。
這個二房的三妹妹可是比他們長房的妹妹們,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