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問出來,岑欣芳有些不甘心地走了,北宮馥回頭看看如雪和春曉,輕輕一笑:“既然來了,我們不妨去看看蕭嬸嬸吧,她最近也養(yǎng)著胎呢。”
如雪和春曉立刻點點頭:“是。”
“你們兩個就不用隨行了,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你們在外面候著。”
“是!”
北宮馥轉(zhuǎn)身往琦香閣而去,春曉跟如雪在外面站著,不一會兒,如雪捂了一下肚子:“春曉,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先待著,我去一趟茅房。”
春曉點點頭:“你走吧,我?guī)湍憧粗!?
如雪一走,那邊岑欣芳竟然又出現(xiàn)了,原來她是一直都跟著她們主僕三人。
“見過岑二夫人。”春曉嚇了一跳,看到她以後趕緊行禮。
岑欣芳身邊的丫鬟在她耳邊小聲道:“夫人,這就是奴婢說的那個丫鬟,是咱們家小姐當世子妃的時候帶過來的,是自己人。”
岑欣芳上上下下打量著春曉:“你是可慧帶過來的人?”
春曉忙道:“是,奴婢是世子妃的陪嫁丫鬟。”
“嗯,看著倒也算機靈。”岑欣芳想了想,“怎麼,最近換了新主子,過得似乎不錯啊。”
“沒有沒有。”春曉忙搖搖頭,四下看看,“奴婢也是被二小姐強行調(diào)到她身邊的,之前二小姐跟前世子妃根本不和,奴婢也幫著世子妃做了不少事,現(xiàn)在二小姐動不動就想拿奴婢出氣,奴婢每日過得心驚膽戰(zhàn)的。”
因爲都是岑家人,春曉這會兒跟見到孃家人一樣,把攢在心裡的話都忍不住說了出來。
岑欣芳點點頭:“嗯,那個丫頭確實不是個容易相處的人,倒是委屈了你了。”
“只要能爲岑家辦事,奴婢不委屈。”春曉能在岑可慧身邊這麼久,自然也不是個笨蛋,此刻見岑欣芳對她關(guān)懷備至的模樣,一下子感覺來了救星一般。
與其在北宮馥身邊等死,不如就搏一搏。
岑欣芳顯然很滿意她的答覆,對身邊的丫鬟道:“梅詩,你去看著,有人來的話咳嗽一聲。”
“是!”
梅詩一走,岑欣芳就走到春曉面前道:“春曉,我知道你對岑家忠心耿耿,你放心,我過些日子肯定想辦法把你調(diào)到我身邊來,你且在二小姐那邊呆著,如果有什麼消息,記得要通知我知道嗎?”
春曉忙點點頭:“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不會辜負二夫人的。”
岑欣芳立刻從頭上拔了金釵遞給她:“第一次見,也沒帶什麼,這東西你留著保命。”
春曉見手上的金釵,做工精緻,沉甸甸的,心知價值不菲。
岑可慧是個表面柔和,暗地裡苛刻的主子,從沒給她多少好處,她只是伺候在她身邊,身不由己。
而到了北宮馥那兒,北宮馥雖然是個大方的主子,偏生誰都有的賞賜,次次都沒她的份。
看到聽雨軒上上下下個個都是盆滿鉢滿,她看著自然眼饞得緊。
看得多了,心中的貪念便一日比一日大,如今有個賺錢的機會,她又怎麼會放過?
運氣好的話,多賺幾筆,也許就可以爲自己贖身了。
到時候,也不怕二小姐再報復(fù)她了。
這樣一想,春曉主意立刻就定了,擡頭看著岑欣芳道:“岑夫人想知道什麼,儘管問就是了。”
岑欣芳臉上堆起了滿意的笑容:“剛纔你家小姐給秋姨娘把脈,怎麼說?”
“奴婢沒有進門,不過聽小姐說,她以後經(jīng)常會來看秋姨娘的,應(yīng)該是胎兒穩(wěn)定,沒有其他問題。”
“嗯,不知道是男是女?”
“小姐說要月份大點才能號出來。”
“要是知道了,可得早點告予我知道。”
“奴婢明白。”
“還有,待會兒你探探她的口風(fēng),問問蕭夫人肚子裡的是龍是鳳。”
“放心吧,這件事就算奴婢不能直接問二小姐,也可以問如雪姐姐,她是二小姐最相信的人,很好說話。”
“嗯,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總之我要知道答案。”
“是!”
二人正說著,梅詩的咳嗽聲傳了過來,岑欣芳看了春曉一眼:“有人來了,我先走了,有什麼事,你找梅詩就是了。”
“是!”
岑欣芳走了,北宮馥從琦香閣走了出來,如雪也準時回來。
“看來我很快就會有個堂弟了。”北宮馥笑得眉眼彎彎,春曉聽得心中“咯噔”一下。
“蕭二夫人懷的是男孩嗎?”如雪趕緊問。
“應(yīng)該沒錯。”北宮馥點頭。
主僕二人說笑著,往逸墨居而去。
春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們的背影,暗自點了點頭。
蕭君琦懷孕三個月,被告知說胎兒逐漸穩(wěn)定,讓她偶爾下*走動,利於生產(chǎn)。
關(guān)於她的謠言在帝京內(nèi)外從來就沒有停歇過,所有人都在等著她肚子裡孩子出生以後的情況,到底像不像北宮勤又成了大家議論的焦點。
蕭弛雖然有心幫忙,但奈何他自己也被調(diào)查中。
文帝對侯府遇刺事件非常關(guān)心,令他憤怒的是,那些刺客竟然在*之間全部都死了。
這不是有人想要掩蓋罪行是什麼?
文帝大怒,即使囂張連蕭弛,最近也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
皇長孫已經(jīng)滿月,東宮的滿月酒也是靜悄悄請了幾個皇子一起吃了,就算是皇長孫的外祖父,太子妃也沒趕請。
不過對於這位孫子,文帝還是十分歡喜的。
聽說滿月酒沒有大辦,立刻下旨大辦白日宴。
對於這件事,最生氣的莫過於安皇貴妃了。
算起來,北宮靜進門也有一段時間了,偏偏最近帝京城中各個大戶都有人接二連三地懷孕,就是她的肚子不爭氣,始終都懷不上。
對此,月恨水自有說法:“其實她跟端王的緣分遠在八.九年後,現(xiàn)在不過是我們改變了她的命格,但是有些東西,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也是強求不得的。”
北宮馥笑道:“算起來,我也是逆天了。”
月恨水愣了一下,忽然急急地道:“不,你沒有逆天,你怎麼能算是逆天,馥兒,記得不要輕易說逆天二字。”
北宮馥愣了一下,卻看到師父眼眸中竟然有一絲淡淡的驚恐,不由蹙眉:“師父,你怎麼了?”
月恨水一下回過神來:“讓你不要說就不要說,難道你連師父的話也不聽了嗎?”
“馥兒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就好……咳咳咳……”他單手握拳,忍不住放在脣邊止不住地咳嗽了起來。
“師父,你怎麼了?”北宮馥越發(fā)擔憂地看著他,“這段時間以來,你似乎總是咳嗽。”
“剛纔說話太急,被茶水嗆到罷……咳咳咳……了。”月恨水又咳嗽了幾聲才止住,“你不是給爲師號過脈嗎,沒事。”
北宮馥想了想,好像是這麼回事:“可是,師父,你就算是嗆到,最近嗆到的次數(shù)也有些多,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不能告訴馥兒知道嗎?”
“爲師瞞過你什麼事?”月恨水好笑地看著她。
似乎,並沒有瞞她什麼,可她爲什麼總是覺得她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
“行了,我們看看下一步該怎麼辦吧?”月恨水轉(zhuǎn)移話題。
北宮馥有些無奈:“現(xiàn)在一切都按我們的計劃行事,似乎十分順利。”
“北宮成去過春香樓了,我想,以他的聰明,肯定是發(fā)現(xiàn)了什麼。”
北宮馥嘆口氣:“看來這個大功,必須是留給他了。”
“其實,你是不是還有點不忍對付太子妃?”月恨水實在是瞭解她,不用說出來,就已經(jīng)知道她心中在想什麼。
北宮馥沉默了良久:“前世的事,我總覺得對不起她,害她孤兒寡母一輩子。但這並不是表示我就要容忍她來害我身邊的人,師父,你知道我很難與人交心,寒香,是第一個。”
“爲師明白。”月恨水點點頭,拍拍她的肩,“既然要做,便放下所有包袱,況且以當年的情景來看,我總覺得那件事有蹊蹺,可惜我們倒不回去看,不然,我想肯定有不少值得回味的事發(fā)生。”
“師父真的這麼想?”
“爲師不會拿這種事情來假意安慰你的。”
北宮馥這才點點頭:“希望如此吧。”
“不說皇宮,說說北宮家。”月恨水見她的模樣,趕緊轉(zhuǎn)移了話題,“這幾日蕭君琦的日子想必不好過吧?”
北宮馥這才笑起來:“算起來,岑欣芳知道她懷的是男孩之後,處處爲難她,設(shè)下了各種陷阱,她現(xiàn)在每日過得提心吊膽的。”
“現(xiàn)在找不到證據(jù)治她,給她點教訓(xùn)也是應(yīng)該的。”月恨水也笑起來。
“是啊,她害得寒香現(xiàn)在懷著身孕卻只能躺在*上,她同樣都是孕婦,自然應(yīng)該也不得安寧纔是。”
“對了,那孩子在紅葉那裡呆著,一直沒有取名字,你不是打算一直這麼養(yǎng)下去吧?”月恨水有些遲疑地提出一個現(xiàn)實的問題。
北宮馥想了想:“其實當初撿了她的時候,我並沒有想太多,我就算多陰毒也好,總不會拿個小孩子來耍什麼陰謀詭計。”
“等事發(fā)以後將她送回宮中,她也是個罪妃之後,將來日子也未必好過。”
北宮馥沉吟半晌:“師父,其實這件事,我一直想跟你商量,這個孩子既然已經(jīng)出來了,不如我們正式收養(yǎng)她吧。”
“我們?”月恨水愣了一下。
“是啊,就算我跟師父的第一個孩子。”
“噗,咳咳咳!”這次月恨水是真的被茶水嗆到了,“馥兒……”
“好吧,我知道我們還沒有成親,但總有一天會成親的是不是?”北宮馥急急地解釋,“這個孩子,也許是老天不想讓她受宮闈的束縛,能出生在宮裡,在宮外長大,其實是一種福氣。”
她的目光悠遠,月恨水深吸口氣,上前拉住她的手:“馥兒,爲師知道你心裡的痛,好,我們就收養(yǎng)這個孩子,就叫心悅?cè)绾危俊?
“心悅,月心悅?”北宮馥想了想,“好名字啊,心悅,將來她的心,永遠都是愉悅的,一輩子快樂。”
“就是這個意思。”
“我希望,她一輩子都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世。”
“好,我們就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
接下來的日子,宮裡宮外都忙活了起來,一個個都忙著爲皇長孫舉辦白日宴。
一晃眼,兩個月很快地過去了,九月初,這個跟太子同月同日出生的皇長孫的白日宴熱熱鬧鬧地舉辦開了。
蕭弛在文帝心目中的地位顯然已經(jīng)大不如前,他手下的虎騎營因爲軍餉削減,也只能減少人員。
多出來的人員被編入了南宮全的表棄嬰和北宮成現(xiàn)在帶領(lǐng)的禁衛(wèi)軍內(nèi)。
他手上兵權(quán)正在被逐一削減,不過這一次文帝還是破例讓他參加自己外孫的白日宴。
由此可見,這個皇長孫的地位確實不同一般。
各位皇子,大臣齊聚皇宮,包括家眷也受邀參加。
作爲皇后孃家姐妹,沈夫人自然在受邀之列,所以北宮馥自然也會跟在身邊。
長平公主依然帶著北宮成,看得出來,這幾個月以來,他越發(fā)得*了,長平公主每一次看向他的時候,都始終在笑。
這是一個陷入愛河的女人,當女人陷入愛河之中的時候,常常會做出一些恐怕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情。
“太子和太子妃來了。”有人叫了一聲,衆(zhòng)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今日的主角身上。
太子和太子妃笑意盈盈看著衆(zhòng)人,衣服伉儷情深的模樣。
他們的身後,皇長孫由奶孃抱著,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們身後。
外面又傳了一聲:“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衆(zhòng)人跪了一地行禮,禮畢之後,因爲主要是家宴,氣氛顯得有些隨意而熱絡(luò)。
特別是長平公主,她一向得*,此刻她站太子和太子妃旁邊,一邊跟皇上道:“父皇,我瞧著這孩子跟皇嫂真是一點都不像啊。”
太子妃臉色微微變了一下:“公主,跟本宮不像,跟太子殿下像也就是了。”
長平公主笑道:“我怎麼瞧著跟皇兄也不太像啊?”
這次換太子說話了:“皇妹,乾知可是我跟你皇嫂的孩子,怎麼可能不像爹又不想娘呢,莫非是隔代像父皇?”
長平公主搖搖頭:“皇兄,我瞧著我這侄兒也不像父皇,不過他可像極了一個人。”
“誰?”太子愣了一下,有些好奇。
“一年前我路過煙柳巷,聽說春香樓的花魁林小佳長得天姿國色,心裡好奇,便去看了一眼,那模樣啊,嘖嘖……”
她說起這個名字的時候,太子臉色一變,太子妃的臉色更是變得慘白。
“皇妹怎麼忽然提起這個了,那煙花柳巷的事怎地能拿到朝堂上來說?”太子笑得十分尷尬。
“是啊是啊,妹妹真是失言了,只是剛剛我看著這孩子長得漂亮,真心是跟那林小佳長得有八分相似。”
“公主殿下,這話可不能亂說,我的孩子,怎麼可能像個*花魁呢?!”太子妃怒容滿面。
“皇嫂啊,這得真的是你的孩子才行啊。”長平公主笑容可掬,“皇嫂敢滴血認親嗎?”
太子妃臉色大變:“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孩子是本宮所生,需要什麼滴血認親,公主莫非懷玉本宮偷人不成?”
她話鋒一轉(zhuǎn),明顯是先指向這個孩子並非太子親生。
那邊皇后也來了氣:“長平,不要胡鬧,本宮瞧著這孩子跟太子小時候一模一樣,說不是太子的也沒人信。”
長平公主笑道:“母后,是不是皇室的血脈,我覺得還是查清楚的好。”
她雖然不是皇后所出,但因爲是庶出,見到嫡母自然還是應(yīng)該叫母親的,皇室,是帝京最大的家族,自然是其他家族的統(tǒng)帥。
沈皇后皺眉:“長平,今日是好日子,本宮就不跟你計較了,休得再胡言亂語。”
長平不理她,只是轉(zhuǎn)頭看著文帝:“父皇,兒臣是不是胡言亂語可不是皇后娘娘一句話可以證明的,需要有證據(jù)纔是。”
文帝盯著她看了良久,想了想:“好,你有什麼證據(jù)?”
“滴血認親,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嗎?”
皇后在一旁道:“皇上,長平是瘋了不成,竟然懷疑太子妃紅杏出牆?”
文帝卻看著她笑道:“皇后,既然長平有疑問,不如就證明給衆(zhòng)人看就是了,何必如此氣急敗壞?”
“皇上……”
“去取碗來!”
“皇上……”
“皇后稍安勿躁,若是皇后今日執(zhí)意阻攔,明日怕就要謠言滿天飛了。”文帝的語氣忽然有些生硬,“皇后既然無懼,何必怕滴血認親?”
皇后一下說不出話來,只是狠狠地看了長平公主一眼,眼中擺明了一種“待會再收拾你”的信息。
長平公主卻是笑得很有自信,待那邊太醫(yī)已經(jīng)取來兩隻碗,衆(zhòng)人有些懷疑起來,這滴血認親,一隻碗不就足夠了嗎?
那邊太醫(yī)已經(jīng)從太子那邊取了血,又從皇長孫那邊取了血,景乾知痛得哇哇直哭,太子妃的神色倒還算篤定。
“啓稟皇上,太子殿下和皇長孫的血已經(jīng)融合,足以證明二人是父子關(guān)係。”太醫(yī)拿著碗稟告皇上。
沈皇后頓時面有得色:“長平,你還有何話可說?”
長平公主依然笑意不減:“皇后娘娘,既然查了皇兄的,何不查查皇嫂的?”
“你……”
“既然都查了,便查個仔細吧。”文帝擺擺手,示意太醫(yī)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