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要帶我去看東西嗎？這是鬧什麼彆扭？”

楚瑤華再次的回到三樓雅間，果不其然瞧見月霓裳正躺在榻上閉著眼睛睡覺。

“今兒沒心情了，下次吧！”月霓裳眼睛都不睜一下，有氣無力的說道。“你要的十二金鳳釵，帶著它回去吧！”

楚瑤華的視線落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精緻華美的金色的方盒靜靜的躺在上面。

她走到桌子旁，伸出手輕輕的打開盒子的蓋子！

十二支金鳳釵一個不少，當真是華貴而不失美麗，怪不得連蘇皇后這般見慣了各種珍品的女人會如此惦念著了。恐怕，見著這個的女子，沒有一個不喜歡的吧！

“那本是我爲你打造出來的，你現在卻轉手送人，阿楚，我能生氣嗎？”不知何時，月霓裳已經起身，她坐在榻上，手肘搭著軟枕，眉宇中含著一絲漫不經心的說道。

啪的一聲，楚瑤華毫不留戀的蓋上盒蓋，嘴角噙著淡笑，轉身望著月霓裳，緩緩的坐在桌子邊上的凳子上，理了理雲袖，道：“我一向簡單慣了，可不喜歡在頭上帶那麼多繁重複雜的東西。你的心意，我心中領了便就是了，你我之間，何時需要如此的客套了？若是我瞧中了什麼，我也絕對不會客氣。”

“別給我岔開話題，你在躲誰？”託著下巴，楚瑤華眼睛澄亮，嘴角彎彎，意味深長的看著月霓裳說道。

“哪有！”月霓裳撇撇嘴，“只是突然累了，想休息了。”

楚瑤華抿了抿紅脣，她能感覺的出來月霓裳是不願意說的，而她本就沒有探聽旁人隱私的趣味，這件事情也就此揭了過去。

“等蘇皇后的生辰過了，便就是祖母的壽辰了呢，我打算爲她辦一場。”那個時候，楚王府恐怕會整個動起來，無論是前宅還是後宅。楚瑤華露出愉悅的淺笑，楚仲宣可是昭和帝最爲忠誠的走狗，楚王府一動，昭和帝必然也會動，昭和帝一動，汴京，乃至整個大荊都會動起來。

十年布一局，也該是收驗成果的時候了！

月霓裳毫不意外的看到她眼底一閃即逝的興奮光芒，她突然隱隱的期待起來。

當有一日，所有人的僞裝全部脫下來之後，該是何等的怵目驚心？

月霓裳是除了楚瑤華身邊的貼身婢女之外，唯一的一個知曉她真正性情的人。月霓裳曾經也好奇，她如此詭異古怪的性子，到底是如何養成的？她可以在人前面對各種各樣的諷刺爲難毫不在意，就比如她對楚王府的那些蛇蠍心腸的族人，她總是笑意盈盈的擔著，從不曾給過紅臉。可當她覺得時機到了，那個人沒有用處的時候，她又會毫不猶豫的下手。

最爲讓月霓裳印象深刻的是楚瑤華最喜歡的一個興趣——剝人皮！

楚瑤華一直都想要一個精巧的讓人認不出真假的人皮面具，爲此，落到她手中的人，無論男女，她會挑斷那些人的手筋腳筋，敲斷他們的椎骨，然後慢悠悠的在那些人還活著好好的時候，生生的剝下那人的整張麪皮。

月霓裳並不覺得可怕，相反，她覺得那個時候的楚瑤華美的驚心動魄，且是最爲真實的時候！

低聲笑了笑，月霓裳走到她的身邊，彎腰輕攬著她，如玉的手指輕輕的在她的臉上拂過，輕聲問道：“那麼，這一次，是誰有幸被阿楚瞧中了？”

“你覺得茜羽妹妹如何？我瞧了許久，越是看著越中意。”楚瑤華眼睛稍稍睜開了些，眼瞳中的深色，似乎是要將人吸進入一般。

月霓裳羽睫輕顫了顫，緩緩道：“我倒是覺得楚靈玉的面相不錯，膚如凝脂，笑起來倒也是惹人憐愛。”

楚瑤華微微蹙起眉，似乎真的是在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能性。但很快，她搖了搖頭，略帶失望的說道：“不行，靈玉妹妹我可是極爲看重的，萬不可因爲一時心急而毀了一張好皮囊，再等等纔是！”

她將楚靈玉捧在手心中嬌養了這麼些年，也不計較再等一些時日。楚靈玉的那張麪皮她肯定是要的，但卻不是現在！

又說了一些話，楚瑤華才與不情不願的月霓裳分開，剛坐上馬車準備去皇宮的時候，卻被楚王府的來人給阻了去路。

“郡主，王爺讓您回去一趟！”

坐在馬車中，整捏著一支金鳳釵在手中把玩著的楚瑤華，在聽到外面的聲音後，一點也不意外的挑了挑眉。

“既然父親想要見我，我自然得回去！”將金鳳釵放回盒子中，楚瑤華挑著脣柔和的笑道。只是，此時此刻，她的笑容中多了幾分冷厲，與嗜血的殘忍，最後卻都沉寂在輕柔如春風的溫暖笑容下。

“王爺該知道郡主是被皇后娘娘召進宮的，可現在卻要郡主回府，到底何事能讓王爺如此的著急？”聽琴不解的問道。

“定然是與昨夜有關，二小姐被罰跪，且還是跪在郡主的寢殿門口，王爺許是打算爲二小姐做主的吧！”到底巧棋的心思較爲細膩一些，轉而就想通了箇中的緣由，一邊扇著風，一邊解釋道。

聽琴聞言，嗤之以鼻道：“倒當真是個好父親，可惜卻是被豬油蒙了心，沒長個眼睛。”

楚瑤華突然睜開眼睛，漆黑的眸子定定的望著聽琴，面無表情的模樣讓人心中發怵。

“郡主？”聽琴心中一顫，她猛地反應過來，似乎最近她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忘了郡主的規矩。

“回去之後自行領罰！”好一會兒，楚瑤華緩緩閉上眼睛，冷淡的說道。

聽琴一顫，眼底滑過深深的懼意，卻連求情都沒有，恭敬的應了一聲！

此時，楚王府！

楚仲宣望著哭的梨花帶雨的薛燕，眼中掠過煩躁，夾雜著一絲絲的心疼。

“本王都說了，自然會找瑤華問清楚，你這般的哭著又有什麼用？跪都已經跪了，難道還能讓人家公主跪回去？”在他的心中，薛燕一直都是解語花般的存在，今兒如此的不明事理，實在是讓他失望。

薛燕到底是個聰明人，敏感的察覺到楚仲宣的不耐，強忍著眼淚，臉上帶著令人心痛的脆弱，柔聲哽咽道：“妾身也只是心疼玉兒，她從小到大從來都是規規矩矩的，如何能做出得罪公主的事兒？郡主向來待玉兒極爲和善，玉兒也是爲了去看望郡主方纔入宮。若非是因爲郡主在宮中的話，妾身如何也不會讓玉兒一個人去皇宮啊！”

薛燕的話頗爲的有深意，她話裡話外都不離楚瑤華，暗示著當時楚瑤華在，竟然還讓楚靈玉被罰了跪，這個中的緣由，便就讓人深思了。

果然，楚仲宣的臉色暗沉下來，心中對自己一向溫柔懂禮的大女兒產生了懷疑！

人就是如此，一旦懷疑的種子落下，一點小事，就能放大數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