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心裡可是通透著呢，看得小姐的神情便是知道根本不曾怪罪她們，便是福身謝了小姐，站在一邊兒服侍去了。

至於小姐跟前伺候的，自然是後院裡頭的幾個姐姐，小丫頭們對這個可是沒有不服氣的，都知道能跟在小姐身邊近身伺候的幾個姐姐可是極爲不一般的。

尋常的丫頭哪裡可能還帶著能護著小姐的安危的，可是這幾個姐姐就能，且還不只是如此，這幾個姐姐讀書識字，便是連什麼書信或者旁的也都能幫著小姐打理，聽得說小姐管著府中鋪子的賬目，這些個姐姐都能幫著查賬呢，這可是叫她們只剩下羨慕的份兒了。

沒有那樣的本事，還想著什麼要取而代之去小姐身邊做有臉面的大丫頭，那根本就是癡心妄想。

再說除了這些個緣故之外，便是還有丫頭們不說出口，可私下裡卻是心裡頭都是極爲清楚的，如今小姐這樣自然是人人都想要靠近，跟著嫡出小姐伺候自然是臉面大大的有，可從前小姐性子不好在府裡不聲不響的時候，那時候可是不知道多少人都想著要巴結六小姐呢，卻是這幾個丫頭一直盡心地伺候著小姐，從來都沒有生了外心。

所以說這樣的忠心，加上自個兒又都是有本事的，若是她們還不能在小姐身邊伺候著，那誰還有這個資格呢。

不過小丫頭們也是沒有什麼可抱怨的，她們是現在還沒有資格兒去後院跟著伺候，可在前院的日子也是很好過啊，小姐不是個事兒多的，只要她們不會太過吵鬧，把自個兒該做的事情做完，像是旁人府裡頭那些個被打被罵或者是什麼的，在她們這裡是根本就不會有的，還總是時不時有些個小賞賜下來，後院裡頭的幾個姐姐待她們也都是極好的。便是總會拿些好吃的給她們當零嘴吃。

可以說住在蘊閣前頭的小丫頭們心裡頭，覺得她們的日子半點兒也不比後頭的小姐差，跟別的府裡或者是院裡的丫頭們一比，那就更是舒坦了，簡直就是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每天早上起來做事心情都是極爲愉快的。

小姐對她們沒有旁的要求，不要太吵不要多嘴相處和氣些，除開這些簡直都是要把她們當成小妹妹一樣看待了，每次出來進去看見都會跟她們笑笑，時不時還會叮囑叮囑她們。

而且小姐倒是也不會那麼虧待自個兒院子裡頭的人。都是小丫頭也沒法子說請了先生教啥的。她自個兒更是沒有耐心。不過看著小丫頭們一個個羨慕的眼神，就時不時讓有耐心的花錦和花釺過去教教她們唸書識字。

小丫頭們自從跟著識字之後越發顯得跟別的院子的丫頭不同了，怪不得都說讀書使人明理，不過這也是要分人的。比如蕭美景唸了那麼多書，便是在這京城裡頭的大家小姐之中也都是可以被稱之爲才女了，卻依舊是人事不懂，這卻是怪不得別人了。

這裡丫頭小姐都是知道怎麼回事兒，是以丫頭不當回事抿脣笑著回去站著，小姐好似訓斥人之後卻是也沒當什麼，自顧自過去不等於姨娘開口就自個兒坐下了。

良辰等坐下之後又接過花錦隨後上來的熱茶，輕輕啜了一口，這才放下茶杯看著於姨娘。便是也沒有開口。

於姨娘卻是有些傻眼，剛纔一直使勁兒盯著門口，耳朵自然也是一直在努力聽著了，可兩個人就這麼進來了，她卻是半點兒動靜都沒有聽到。

當然不會叫她給聽到了。便是夜裡去探那些個有功夫之人的宅子都可以做到悄無聲息，想要叫她聽不到動靜又有什麼難的。

良辰有些好笑地看著於姨娘的呆愣反應，本來是打算等著她自個兒反應過來的，可是現在她可不打算花那麼多的功夫陪著她枯坐在這裡，尤其是看她這樣子，是以便是輕咳了一聲。

於姨娘這才反應了過來，可是覺察自個兒失態的同時，也發現了良辰已經是坐在那裡了，臉上便是不易覺察地閃過一絲怨恨，這分明就是不將她看在眼裡。

可惜她不知道良辰此刻的想法，她不過是個姨娘而已，做什麼要將她放在眼裡，若是換了那守規矩的，良辰大約也會給留幾分臉面了，但是也不會太過客氣了，畢竟是跟她娘搶夫君的人，她若是能有好感才奇怪了。

可換成了於姨娘這樣的，跟她那個蛇蠍心腸的女兒一丘之貉，這樣的人你就是再給她臉面，回頭她該要害你的時候也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妾身見過九小姐。”不管怎麼樣，在九小姐面前她就是奴婢，對這府裡頭的小姐，哪怕是她的親生女兒，在外頭見了也是要先見禮的。

“於姨娘不必多禮，坐吧。”良辰坐著沒動，便是連擡擡手都沒有，只是動了動脣，便是又將茶碗給端起來了，沒再去看於姨娘。

換了從前這些人都是不會往蕭良辰身邊湊合的，誰不知道她臉上連個表情都沒有，在這府裡頭那就是個透明人一樣的，只要你不會去主動招惹了她，不叫和婉郡主知道了，便是完全都是可以無視她的。

便是後來良辰剛剛過來的時候，在這府裡頭遇到了誰那也都是會笑呵呵的，至少面兒上是過得去的，當真是少有這樣的時候，雖說兩旁的丫頭都沒有看過來，可她卻是覺得臉上熱得有些受不住，便是隻能死死忍著，這才坐了下去：“多謝九小姐。”

“於姨娘此來可是有事？”見得她坐下去之後仍是不開口，良辰是徹底不耐煩了，這人要是想要幹什麼，讓她在自個兒的院子待了這麼久了，便是有什麼打算也該差不多了吧，這樣不說話是個什麼意思。

“妾身……妾身也沒什麼事，就是聽說九小姐前些日子身子不大好，早就想要過來探望一下。”於姨娘說著將桌上帶過來的一匣子點心推了過去，“這是妾身自個兒做的，手藝有些見不得人，卻是還望九小姐不嫌棄。”

倒是會說話，而且還真的是自個兒做出來的點心，只是這點心到底是能不能入口，便是就不知道了，不過於姨娘此人雖說是心思惡毒，但也不是非常蠢的，良辰瞅瞅那點心，便是沒有打開匣子看就覺得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這母女倆若是害人從來都不會做得那麼明顯的，便是從前無論做了什麼也都是叫人看不出來的，像是這樣這麼直接把加了東西的點心給送過來，回頭若是當真有了什麼問題自然是會查到她們的身上去的，是以這樣的事情她是不會做的。

“難爲姨娘一片心意了，我便收下了。”良辰無可無不可地說了一句，卻是沒有繼續話題的意思。

聊天最是怕的就是這樣，只有一方想話題，另一方卻是從不主動想著要說些什麼，本來於姨娘卻是也不會這樣口拙的，可是方纔那樣被晾著很久，再加上良辰進來的時候被驚了一下子，是以便是難得顯得有些方寸大亂了。

“九小姐可是聽說了，咱們京裡今兒個可是有個大消息，說是有那俠盜散了不少的銀兩給窮人，也不知道是誰做的。”於姨娘坐了一下，看良辰根本就不開口，便是腦子一動，忽而想起今兒個早上聽丫頭說的話，便是忙說道。

“看姨娘說的，我這一天連蘊閣的門都極少出的，哪裡聽得這些消息？”良辰聞言擡眼看了於姨娘一眼，便是笑道，“姨娘怕是比我還少出門，卻是不知自哪裡聽來的這些？”

“我……也是聽下人們隨口說的，聽說如今是京城裡頭都傳遍了，府中下人許是就聽來了。”見良辰非但不接話反而還這樣問她，於姨娘就有些不自在地回道。

“那姨娘回去還是好生約束一下下人吧，怕是整日裡頭沒事兒做，這才亂傳口舌，這京裡頭的事兒也是丫頭們好說的？沒的叫人知道說沒規矩。”良辰笑笑，便是又輕飄飄說道。

不得不說良辰可是夠鎮定的，這事兒本來就是她和她的手下去做的，如今被人提起來她非但半點兒心虛都沒有，還能這麼藉著機會敲打於姨娘不要沒事兒就是聽這些個風言風語的。

身爲一個姨娘，本來就是應該謹守著規矩的，哪裡能這樣由著下人那般亂說話，一看就是知道自個兒平時規矩不嚴，便是連丫頭們也都管教不好，這才叫丫頭們敢私下來胡亂說話的。

她們這是什麼人家，是京中赫赫有名的將軍府，當家主母還是當朝的郡主，這樣的人家丫頭一點兒規矩都沒有，姨娘說話也是沒個分寸，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笑話？

良辰話算是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而且那語氣和神情也叫於姨娘看得出來是當真在責怪她，一時間臉當真是紅得不行，懊悔自個兒怎麼偏偏就選了這個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