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那公子帶著小廝竟然也是走了過來,分明沒有等一等的架勢,且一個不察,那頭的一個小廝險(xiǎn)些撞上了花錦。
根本來不及避讓或出聲提醒,因而良辰想也不想便是一掌拍了出去,雖也不曾用了多大力道,可還是將那小廝推出去好幾步遠(yuǎn),隨後急忙看著花錦有沒有事。
若是換了往常她該是會讓讓的,便是早走一步晚走一步也都沒有什麼,可花錦傷口剛處理好沒幾日,又在馬車上奔波了一番,良辰想著早些將她安頓下來好生歇著,生怕再遭了罪,心裡也就有些急了。
“抱歉,借過。”見得花錦沒事,良辰這才放了心,轉(zhuǎn)頭朝著那頭看過去,見得那小廝沒事,便是點(diǎn)頭致了個歉,扶著花錦當(dāng)先走了。
那方纔正東張西望的公子好似才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也不四處打量了,便是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良辰等人。
被良辰推開的小廝唬了一跳,隨即反應(yīng)過來,便是馬上上前一步,憤怒瞧著良辰:“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動手打人啊?”
良辰也知道自個兒方纔有些衝動了,可到底是爲(wèi)著阻止那小廝撞上花錦,加之只不過是推開了,還已經(jīng)道過歉了,說來也是爲(wèi)了雙方好,誰料這人還要糾纏。
到底不是不講理之人,沒耐何只得又稍稍停了下來,儘量放輕了口氣:“方纔是我的不是,只是有些心急,怕你撞了病人,還請見諒。”
那小廝卻是根本不曾發(fā)覺良辰是忍著脾氣,兀自嚷嚷著:“心急?那你也不能推我啊?”
良辰皺了眉頭,不悅地瞧著那小廝,若是她剛纔不推開。如今撞到了花錦,可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行的。
那小廝上前還要攔著,良辰轉(zhuǎn)頭看了花錦一眼,卻是立時(shí)變了神色,她已經(jīng)瞧見花錦額際微微有些冷汗了,顯見得有些支撐不住了,便是馬上變掌爲(wèi)爪,一副蓄勢待發(fā)的架勢。
那小廝嚇了一跳,自然也瞧見良辰的動作,嚇得立在那裡不會動了。兩眼瞪大了瞧著。
“讓開。”良辰低喝出聲,這人若是再擋著,她怕自個兒真要動手了。
“怎麼回事?”那錦袍公子出聲。聲音倒是意外的好聽,只是那視線在自己小廝及良辰等人身上來回打量個不停,倒不像是要說和,反倒有些無聊看熱鬧的架勢。
良辰一眼看出來,登時(shí)沒好氣。真是什麼主子什麼僕人,兩個都這般沒心沒肺的,便是冷冰冰留下一句:“問你自己人吧,先是撞後是攔,跟病人過不去,當(dāng)真是好興致。”
說罷再不理那些人。輕手輕腳扶著花錦徑自離去。
沒了良辰非得忍著致歉,後頭花錚等人自然也不再看著,身子一攔。就將那公子一行人給擋住了,隨後也都跟著離去。
“生……生病了?”可惜良辰等人沒看到,他們都走了之後,那小廝才後知後覺遲疑著說出一句,還望了自家公子一眼。顯然是在求證。
“哎?”那公子擺了擺手示意他先別說話,反倒跟著往前走了幾步。出聲招呼道,想要叫住衆(zhòng)人。
良辰哪裡顧得上他們,一心要早些安頓花錦,留在最後的轉(zhuǎn)頭花錚怒視了他們一眼,隨即進(jìn)門,左右是一身男裝,便是頭也不回,一擡腳將門自身後踢上。
大門重重合上的聲音嚇得那公子一個哆嗦,隨即回頭有些茫然地看著身邊的隨從:“他這是……不待見我?”
那小廝顯見得也是愣住了,他一向認(rèn)爲(wèi)自家公子長得俊美無鑄,性子也討喜,向來與人相處那是無往不利,還不曾見過人當(dāng)面給公子冷臉的。
只是見得自家公子一臉受傷神情,顧不得多想,忙換上滿面笑容:“哪裡?小的剛纔也沒注意,那公子說了之後才瞧見他扶著個生病的,想必是太過著急了,哪裡會是不待見少爺你呢?”
他這樣一說,那公子登時(shí)心情好了,笑容重新掛在了臉上,瞧著爽朗得不得了:“我就說,我又不曾得罪了他,哪裡就會厭惡我了,剛還想要問問那人有沒有事,咱們不是帶了不少藥嗎?”
“是是是,只怕那人也是趕路累了又著急,少爺大人有大量,自是不會與他計(jì)較的。”小廝臉上笑著,心裡卻是將那冷麪公子罵了個遍。
自家少爺這般人見人愛的,那公子竟然也能給臉色看,真是……氣死他了。
只是,只是到底是自個兒剛纔沒注意到,要知道有病人他哪裡會搶路?
不過,自家公子帶著的藥,依他看對方恐怕是用不上的,那都是國公爺生怕公子在外又惹是生非受傷給預(yù)備的外用之藥,瞧剛纔那些人,總不會也去跟人打架吧?
“無妨,是我冒昧了,沒瞧見人家那麼著急,便還要攔著,也罷,回頭咱們親自上門去致歉好了,左右方纔是咱們無禮。”那公子搖頭晃腦,很是明理地說道。
“是是是。”那小廝也不知聽沒聽清自家少爺說什麼,只顧著不停點(diǎn)頭,臉上神情跟他家公子一樣。
“小豆子,你也是,偏生要跟著病人搶路,你沒瞧見方纔那些人都是會功夫的?虧得人家不與你計(jì)較,否則便是我也護(hù)不了你。”那公子說著說著卻是又轉(zhuǎn)過頭來,一臉不贊同地訓(xùn)斥道。
小豆子很是無語,少爺這話是從何說起,哪次他們?nèi)橇瞬辉撊堑娜宋锊欢际撬境鰜碜o(hù)著少爺?shù)模觞N不記得什麼時(shí)候少爺出手擋在前面過?
不過想到少爺在國公爺面前還是很護(hù)著他們幾個的,小豆子立刻就在心裡偷偷給了自個兒幾個巴掌,怎麼能看不起少爺?shù)纳硎郑侩m然少爺那幾下子實(shí)在稱不上是身手。
這主僕二人果真都是不長心的。
良辰自是不知道這主僕二人在後頭還在喋喋不休,進(jìn)了門便是先跟花錚幾個將花錦安頓好,花錚絞了熱帕子爲(wèi)花錦淨(jìng)了面靜了手,好一番折騰才停下來。
見得花錦無礙,良辰這才放了心,伸手爲(wèi)花錦掖了掖被角:“你好生歇著,我去看看借了廚房給你燉些補(bǔ)湯。”
“小姐,不用。”花錦忙阻止,自她受傷以來,小姐事事以她爲(wèi)先,她哪裡受得起。
良辰纔不理她,將她的手放回了被子裡頭,留下花鎔花釺照顧著,跟手藝一流的花錚一起出來,預(yù)備親自去找了掌櫃的。
“小姐,奴婢自己去就是了,小姐留下歇著吧,燉什麼湯奴婢也知道。”花錚不讓小姐勞動一趟,便是說道。
良辰一想,左右不是什麼難事,自己個兒確實(shí)沒有必要跑上一趟,便是洗漱後跟著花錚出門。
只是還不待與花錚分開轉(zhuǎn)頭朝著花錦的屋子走去,便是定住了腳步。
“咦?”花錚瞪著眼睛瞧著自牆頭翻過來的人,離得不算得很遠(yuǎn),自是瞧出來那就是方纔的錦衣公子:“方纔不讓他進(jìn)門,這會兒就來翻牆?”
良辰瞇眼,因著人都被她派了出去,如今留下守著的人也不過都是被安排在了客棧外頭,這院子裡良辰想著人人都是會功夫有自保的能力,便是不曾太過在意,誰料竟是叫這小子鑽了空子。
“你來幹什麼?”良辰皺了眉頭,上前幾步,看著傻愣在牆上的人。
先只當(dāng)這人是個跋扈的,後來瞧見那樣子明顯是沒什麼心眼,便也不曾在意,誰料竟還能做出爬牆的事來。
“你……你你……”那小子卻是隻顧著瞪大了眼睛,伸手指著良辰說不出話來。
本就是歪在牆上的,那公子攀爬著搖搖欲墜,如今又驚訝得挪出一隻手來指著良辰,結(jié)果可想而知,除了摔下來便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後果了。
良辰以手掩面,有些不忍去看那以臉著地摔得四仰八叉的人,只聽得那重重的一聲,加上聽著很是滲人的慘叫聲,良辰都可以想到這一下子摔得有多重。
不多會兒,聽得只剩下細(xì)細(xì)地抽氣聲及不停的哎呦哎呦,良辰這纔拿下手來,看著那小子正齜牙咧嘴地強(qiáng)撐著坐了起來,低頭不停地檢視自個兒到底是傷到了哪裡。
忍住嘴角的笑意,良辰看了花錚一眼,示意趕出去,便是轉(zhuǎn)身就走,只是還是忍不住輕輕嘀咕了一句,怎麼這麼笨。
雖這小子從出現(xiàn)開始做的事就沒一件是叫良辰看得上眼的,可不知怎的,就是對他討厭不起來,想來是因爲(wèi)雖然看著是個有些不知人間疾苦的富家子,可到底還不算得太過,否則方纔定然是會不依不饒的了。
“你等一下……”那公子瞧見良辰要走,忙急切開口道。
其實(shí)他本是打算上門致歉的,只是這院子的門一直緊閉著,他方纔好不容易叫開了一次,卻是出來個俊俏的小廝,看見是他們主僕,還不待他開口就把他趕走了。
沒法子,他這才動了爬牆的念頭,心道便是要致歉也得先見到人不是。
“你,可是……”那公子有些遲疑地接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