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該是我跟趙凌的事情,不該拿這種事情讓舅舅費神的!”江小魚擡起眸子看著白司垣說道,“舅舅這些日子的身體怎麼有了?”
“我很好,不必爲我掛念,何況有你師父陪在我的身邊呢!”白司垣微微的笑了笑,和顏悅色的說道。
“對了,長孫扈入京的事情,舅舅可知道?”江小魚問道。
“嗯!”白司垣面上的笑意收了一下,“他從動身來京城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知道了!”
“我很擔(dān)心現(xiàn)在的情勢!”江小魚說道,“以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太后他們幾次三番找人對付我,甚至已經(jīng)出動暗門了,明顯沒有將陛下的警告放在眼中了,或許陛下已經(jīng)退讓了,這就是太后勸說長孫扈的條件!若是長孫扈願意退讓,陛下會不會犧牲我們作爲交換?他想要的是一番雄才偉略,如果長孫家不再是他的阻礙,那麼他又何必再翻出十年前的事情,讓自己的帝王生涯有污點呢?”
“小魚,你以爲皇帝最忌諱長孫家的是什麼?”白司垣問道。
“長孫家的主要實力還是在軍中,大周有近一般的兵權(quán)掌握在長孫家族的人的手上,就算陛下現(xiàn)在有了殺神與驍騎營兩張王牌,但是如果真的要以強硬的手段清理長孫家的,仍舊會造成不小的內(nèi)耗,會讓陳國有機可乘!”江小魚說道,“所以長孫家到現(xiàn)在還有影響左右陛下決定的實力!”
“咱們大周這位陛下的確是一位有著不小雄心的霸主,他想要的不止是大周的昌泰而已,他想要開疆擴土,成爲一代雄主!”白司垣緩緩的說道,“北方跟南邊都幾乎已經(jīng)被他擺平了,而現(xiàn)在能夠與大周爭鋒的只有陳國,對陳國發(fā)兵,是他一直以來的夙願,但是這個計劃因爲長孫扈的反對被擱置了很多年,長孫扈反對的理由莫過於草原不安,北方不太平,如今這兩個理由不再,陛下西征的計劃必然是會推進的!”
頓了頓白司垣繼續(xù)說道:“這些年來,長孫家的人鎮(zhèn)守邊疆,早就利用手上的私權(quán),與陳國有了很深的締結(jié),如果陛下要西征,這必然會斷了長孫家的財路以及還會牽扯出後續(xù)很多的問題,所以長孫扈勢必還是會繼續(xù)反對!”
“若是長孫扈想要退一步,早在他察覺到陛下的心意的時候,就會選擇退讓,用不著陛下那十多年前的事情來脅迫於他,他不敢,當年白家聲望如日中天,白家軍所向霹靂,尚且在頃刻之間覆滅,他又怎麼敢賭,在沒有一點籌碼之後,陛下對他當年扶持的感激之恩呢?你倒是不必擔(dān)心長孫扈會選擇退讓,因爲他跟陛下兩人,是誰也不會相信誰的!”
“那長孫扈入京的目的又是什麼呢?”江小魚問道。
“自然是爲了親自解決十來年前的事情了,平心而論,長孫扈做事小心謹慎,對長孫家族人也算是約束,出了十一年前那件事情,並未犯下什麼抄家滅族的大罪,那是他的心頭之患,他不可能任由陛下拿住這個把柄!”白司垣淡淡地說道,“說起來還真是悲哀啊,不管是白家與太子蒙受不白之冤也好,還是要洗刷這個冤屈也罷,都不過是他們爲了達成目的的手段而已,他們心裡面知道當年的真相如何,可是不見每個人都有知道當年真相的興趣,建功立業(yè)也好,保家衛(wèi)國也罷,到了也不過棋子一顆!”
“如果這是陛下跟長孫扈之間的博弈,那麼太后呢?太后在其中有著什麼作用?”江小魚問道。
“早些年,太后算是手腕狠辣的鐵娘子,只是現(xiàn)在老了,而且變得貪心了,人一旦貪心,就可能什麼都得不到!”白司垣冷冷的說道,“當年她對自己的長孫選擇視而不見,維護自己孃家的時候,有些因果就已經(jīng)埋下了,這長孫家跟陛下之間的事情,隨著太后在的影響力的衰退,她起不到什麼真正的作用,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纔會迫不及待的讓暗門再重出江湖,以印證自己依然有可以影響朝局的能力,中什麼因得什麼果,她現(xiàn)在想要天倫之樂,晚了!”
白司垣說完,垂眸看了江小魚一眼,又道:“不過太后既然著急想要平復(fù)長孫家與陛下之間的矛盾,那麼你現(xiàn)在務(wù)必要小心爲上,即便跟趙凌成親之後,也萬不可掉以輕心,趙凌是她的孫子,可未必將你看做孫媳婦!除了小心太后小心暗門之外,還有一點,你要小心一人,一個女人!”
“難道就是趙凌提起的那個北冥先生?”
“這個女人一直在暗處,沒有出手,不過此人心思縝密毒辣,據(jù)我得到的消息,她的活動開始頻繁, 你要注意設(shè)防,她的眼線很多,日後去別的公府拜訪的時候,也需小心謹慎,在長孫家的事情尚未得到解決之前,都不可大意!”
“是!”江小魚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再者,要學(xué)會控制情緒,長孫扈老謀深算,現(xiàn)在深居簡出,但是若有可能,儘量不要與他有正面接觸。這是長孫扈與陛下之間的博弈,我們現(xiàn)在就是要好好的保全自己,可記住了?”白司垣囑咐道。
“記住了!”江小魚點頭說道,她想起一件往事,又問道,“舅舅可與修文公主聯(lián)繫過麼?她的丈夫的身子現(xiàn)在如何了?”
“我來京城的事情未曾與她說了,只怕不知道此事,她的身份很重要,不可暴露!”白司垣說道,“她與她相公十年未曾見面,不過相聚數(shù)月,但是爲了心中的那股正義與公道,選擇了毅然而然的離開封地,入京來,她相公的身子也不是很好,我想著讓他也到京城來,讓他們夫妻有一日就多聚一日吧!”
日頭很大,明晃晃的太陽,讓人頭昏眼花,口乾舌燥,塵土漫漫,只見著前方飄著一面旗子,上面寫著一個“酒”字。
“二夫人,前面就是酒肆,可稍作休息!”官差擦著額頭的汗水說道。
江怡然點了點頭,雖然江怡然被髮配邊疆,但是因爲長孫遲打過招呼,所以一路之上官差對她都極爲恭敬。
四人來到了酒肆,店家立即開始張羅。
這酒肆不大,不過三四張桌子,中間被一張竹簾隔著。
江怡然端起粗瓷碗,喝了一口涼茶,這時候卻突然想起了一陣悠揚的琴聲,她心中驚了一下,這荒郊野外的地方,爲何還會有如此悅耳雅緻的音樂?
她心中好奇,將竹簾子微微掀開,朝著裡面看了一眼,不覺吸了一口涼氣。裡面盤坐著一個白衣女子,女子面容豔麗,肌膚雪白沒有一點瑕疵,身姿婀娜,即有著少女的嬌俏,又有幾分成熟女人的風(fēng)韻,竟然叫人絲毫瞧不出年紀。
琴聲畢,白衣女子將自己如青蔥一般的手指放在琴絃之上,待琴聲完全停下,她擡眸眄了江怡然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幅度,似欣賞似嘲諷,又似透著一股和善之意一般。
“你是誰?你的琴聲有這般的造詣,我生平罕見,姑娘可否透露姓名?”江怡然問道。
“我也聽過你彈得琴,算得上是天資聰穎!”白衣女子淡淡的笑了笑,“我對你尚且有幾分欣賞,故而千千迢迢趕來此處救你!”
“救我?”江怡然眉頭微蹙,轉(zhuǎn)過頭看了一眼押送自己的幾個官差,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已經(jīng)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周圍亦是站著幾個白衣女子,恍然若仙子一般,根本想不到這血腥的事情會是她們做的,更讓她想不到的是,她們究竟什麼時候出現(xiàn)在自己的身後的。
江怡然緊張的嚥了口唾沫,問道:“你是誰?爲何要救我?”
“可聽過鄢書齋?我還算瞧得上你的心狠手辣,所以想要好好的培養(yǎng)你!”白衣女子淡淡地說道,“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那麼你會在南疆煌蠻之地度過自己的青春歲月,再也沒有返回京城的機會,沒有回到長孫遲身邊的機會!”
“你要怎麼培養(yǎng)我?你要我做什麼?你到底是誰?”江怡然急忙問道。
“他們都叫一聲北冥先生!”
“是你!”江怡然的眼睛一亮,急忙跪下,“原來長公主讓我多接觸的人就是你!我聽長公主說起過你,只是還沒有來得及與你多聯(lián)繫,就發(fā)生了後面的事情!”
她嚥了口唾沫說道:“我願意跟隨北冥先生,不管先生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只要讓我能夠回到京城,能夠殺了江小魚,能夠回到將軍的身邊去!”
白衣女子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我會安排人代替你去南疆,而你將會以新的身份回到京城,然後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你要相信,這世上女子也能夠改變很多的事情,也是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只要你聽話,又聰明,你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的!”
“我什麼都聽你的!”江怡然似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崇拜的看著白衣女子,“我什麼都願意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