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慶國大驚失色,連忙抱住了鍾秀:“小秀,你怎麼了?冷靜一下、你冷靜一下!”
鍾秀就像一個跑到冰天雪地中的高燒病人一樣,渾身上下都在激動得打擺子,誰知卻偏偏越急越說不出話:“她。。她……”
閻慶國明白了什麼,眼見街上的行人紛紛把目光轉(zhuǎn)到他們身上,急忙伸手?jǐn)r住了一輛馬車,把鍾秀抱到車上,回頭深深看了這家金銀首飾店一眼,也鑽上了馬車。
大爺,這是要去哪啊?”車伕怯怯的問道。
你隨便走!”閻慶國冷喝一聲,隨後把鍾秀摟在懷裡低聲勸撫起來。
車伕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隨便走?難到我這馬車一直跑到福州你也去福州麼?不過閻慶國腰間的戰(zhàn)刀在證明著他身份,除了天威軍以外,其他軍隊的將士依然佩戴著長劍,那車伕什麼也沒敢說,漫無目的的驅(qū)趕著馬車揚長而去了。
鍾秀好半晌纔回過神來,她的雙手又在緊緊抓著閻慶國的衣襟:“閻哥哥,我想起來了,那女人就是來我們家的那個蒙面的女人!肯定是她絕不會錯的,閻哥哥你快去把他們都抓起來啊!快去啊!”
小秀,小聲點!”閻慶國輕輕拍了拍鍾秀的後背:“你真的看清了?”
不會錯的、絕不會錯的!”鍾秀雖然聽話的壓低了聲音,但情緒過於激動了,聽起來還是象在喊叫:“我永遠(yuǎn)也忘不了她的背影,還有她走路時的樣子,閻哥哥,你快去啊!”在鍾秀心目中,閻慶國是誰也比不了的,如同她永遠(yuǎn)了忘不了家人慘死的仇恨一樣,她也忘不了在她走投無路時,是閻慶國冒著被大將軍責(zé)罰的危險。一力懇請大將軍收容他們姐弟二人。所以在這陡然發(fā)現(xiàn)仇家的時候,她把所有地希望都放在了閻慶國身上。
小秀,你放心,就算我這條命不要,我也會幫你!”
那你快去啊!”鍾秀急得快要哭了。
你相信我嗎?”
嗯!”鍾秀連連點頭。
人一定要抓!但是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你也不想打草驚蛇吧?我感覺你們家人被人謀害地背後肯定有什麼陰謀!聽我的話,我們這就去找武大人,他現(xiàn)在是皇城巡捕總都監(jiān)。有他在誰都跑不了!”
好的,我聽你的。。”鍾秀嚶嚶的低泣起來,顯然又想起了家人的慘劇。
車伕!”閻慶國掀起了車簾。
大爺,怎麼了?”
馬上去巡捕衙門,快!”
姬勝情走入大將軍府,沒心思觀察兩邊的人或者景物,徑自向錢不離養(yǎng)傷的地方走去。而跟在後面地沈濤和段戈等臣子則在不停的打量著四周僕人、士兵的神色,錢不離是重傷待死,還是已經(jīng)有了起色,這是一個秘密。他們無從得知,那麼觀察大將軍府內(nèi)衆(zhòng)人的神色就成了瞭解真相的便利途徑,如果錢不離傷勢沉重,這裡的氣氛就會很沮喪。如果錢不離有了起色,這裡的氣氛就會顯得很輕鬆。
依我看,錢不離這次是大難不死了。”段戈輕輕說道。
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知道錢不離地後福是什麼。”沈濤微微一笑。
前面還有一個大難不死的人呢。”段戈看著前方天雨的背影,眼中寒芒一閃。天雨總管在王宮被攻破的時候受了傷,這些日子來從來沒參加廷議,今天第一次正式出場,就破壞了他們地好事。這又怎麼不讓段戈心懷恨意。
這個人並不要緊,他的年紀(jì)大了,縱使有些後福也沒那個命去享受,大不了我們多等上幾年而已,如果想和他爭的話……”沈濤輕嘆一聲:“先王內(nèi)閣宰相一共換了五任,沒聽說過有誰能讓這個天雨吃憋的,只有等纔是最好地辦法了。”
等?沈兄不要忘了,錢不離今年纔多大?我們誰能耗過他錢不離?”段戈冷哼道。沈濤和段戈雖然是一個陣營的人,但他們之間也有所分歧,用成語形容一下,段戈是一個急功近利型的人,而沈濤是一個謹(jǐn)慎保守型的人,他們深知合則兩利,分則必被各個擊破的道理,總是能在激烈的爭論中找出一條彼此都能接受的方案來。
錢不離是一頭出籠的猛虎,如果我們沒辦法把他趕回籠子裡去,那就只能慢慢地磨光他的利爪、拔去他的牙齒,千萬不能莽撞行事,如果逼急了錢不離……虎急必傷人啊!”
我們不能把他逼急了,他最好也不要逼我,否則老夫就拼一個兩敗俱傷!”
段老弟,你多慮了,我想錢不離也不會太苛刻了,兩敗俱傷對誰也沒有好處,到時候我們都是亡國之人,爭得再多也不過是泡影。”沈濤嘆道:“前些天我的一個朋友接待了羅斯國的商隊,據(jù)他所說,雲(yún)州現(xiàn)在是慘不忍睹啊!不管是平民還是貴族,都變成了羅斯人的奴隸,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妻女爲(wèi)人所淫,父子做苦工累得要死也無法保證溫飽,段老弟,你希望我們的孩子們也過上那種日子麼?”
沈濤的話正說到了點子上,雙方爭鬥得如此激烈,卻始終避免刀兵相見,怕的就是這個,姬周國無法再承受內(nèi)訌了,如果牽連到各個勢力、各大軍團的內(nèi)訌爆發(fā),無疑是把整個姬周國拱手相讓給外族人!驚雷軍團的高進已經(jīng)和沈濤、段戈站在了一起,他難道不想率領(lǐng)大軍趕回皇城給錢不離施加壓力麼?但是外族人絕不會等姬周國內(nèi)訌平定之後再率兵進犯,只要姬周國在邊防上露出了破綻,外族人就沒有按兵不動的道理。外有虎狼環(huán)伺、內(nèi)有爭鬥連連,姬周國局勢和以前一樣危急,俗話說:破而後立!姬周國到底能不能立得起來,則無人可以保證。
段戈沉默起來,半晌才嘆道:“姬周國開國以來,從沒遭受過割讓土地的屈辱,姬勝烈真是昏庸透了!”
姬勝烈是昏庸也罷,是開明也罷,他已經(jīng)是沉在河底的淤泥了,我們要看的是將來,談他沒有什麼用。”沈濤笑道:“雖然我很反感錢不離,但不能不承認(rèn),錢不離是一個絕世的將才!如果他能爲(wèi)我們所用,將來開拓疆土就靠他了。”
這個我也知道,尉遲風(fēng)雲(yún)已年老,羅斯帝國的邊帥彼得卻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現(xiàn)在又出了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名將伊凡斯基,聽說他帶領(lǐng)的狂戰(zhàn)士軍團所向披靡、從無一敗,而我們姬周國正是青黃不接之際,只有一個鋒芒畢露的錢不離。但是……但是錢不離怎麼會爲(wèi)我們所用?”段戈苦笑起來:“草原人有一句諺語,寶劍過於鋒利往往會割傷自己的手,想控制錢不離……難啊!”
難並不是問題!如果怕割傷了自己的手,我們還不如現(xiàn)在就告老還鄉(xiāng)。”一向溫文爾雅的沈濤說這句話時,態(tài)度卻顯得異常堅決。
世界上總是有很多無法拋卻的堅持!對錢不離而言,他看過了無數(shù)功臣名將悽慘的下場,所以他一定要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需要權(quán)力,極大的權(quán)力!坦白的說,錢不離絕沒有改朝換代的野心,沒有興趣也沒有必要,沒有興趣是因爲(wèi)他討厭被各種各樣的政事包圍,沒有必要是指他當(dāng)國王和姬勝情當(dāng)國王並沒有實質(zhì)上的區(qū)別,而且將來的國王也將是他們的孩子。
沈濤和段戈同樣無法退卻!錢不離反攻的速度太快了,原本他們還打算慢慢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不能引起姬勝烈的懷疑,可錢不離逼得他們爲(wèi)了爭取更大的利益、只能非常倉促的招募私兵去反擊姬勝烈。倉促招募私兵的最大惡果就是私兵的戰(zhàn)鬥力異常低下,在攻打順州的戰(zhàn)鬥中,他們面對著順州的常備軍,縱使兩大公爵親臨前線督陣,獲得的卻是一場慘勝!他們的私兵潰逃了一半,由沈家、段家子弟充當(dāng)軍官,士兵全都是家生奴隸並且訓(xùn)練有素的骨幹軍隊盡到了軍人的職責(zé),他們堅持死戰(zhàn)不退,而他們的陣亡人數(shù)已經(jīng)超過了五分之四,整整四千人生還的還不到一千。
真要是告老還鄉(xiāng)的話,不說沈濤和段戈到底甘心不甘心,他們有什麼臉面去見那些爲(wèi)了家族興盛而戰(zhàn)死在沙場的孩子們?
有些矛盾只可以控制,卻無法調(diào)和!就如錢不離與沈濤、段戈,他們都沒辦法後退。
沈兄,說得好!”段戈也被激起了豪氣:“如果事事都避難趨易,我段戈還真不如告老還鄉(xiāng)了!”
兩位公爵大人,什麼事情讓你們這麼高興呢?”賈天祥湊了過來。沈濤和段戈一直在低聲交談,說到後面都有些情緒激動,說話的聲音就大了些,自然引起了別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