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萱讓師父教的多些快些，可是朔哥兒和小姐兒畢竟資質平平，若是爲了九姐兒，他們兩個倒是顧不得了。而若是還要顧及他們，難免要多些重複。

林芷萱這才作罷，說三個孩子必須同時顧及。

九姐兒又覺著太過容易，太過簡單無趣了。

只經了上一會魏明煦那許多罵，九姐兒便不去找魏明煦了，這纔過來纏著林芷萱，想要跟林芷萱出去玩。

林芷萱哪裡肯許她，畢竟那樣的場合，無論如何也不該這個小丫頭去搗亂的。只是瞧著這孩子成日裡閒不住的模樣，林芷萱夜裡和魏明煦並肩夜話，也是略帶些埋怨的口氣與魏明煦說了：“從前讓你少寵些她，如今瞧瞧，管不住了吧。”

魏明煦卻是比林芷萱更加頭痛，這幾日九姐兒被林芷萱打發了之後，雖然不纏著魏明煦說不想讀書了，卻因著自己讀書好，反而過來跟魏明煦邀功，十分“好學”地要求魏明煦帶她去箭道學騎馬射箭。魏明煦如今朝政上正忙，也是被這個越大越調皮搗蛋的小丫頭鬧得不行。要訓斥，可只瞧著那小丫頭強嘴一撅，黑葡萄似的眸子裡含了淚珠，魏明煦就怎麼都不捨得了。

畢竟是他求了這麼多年子女之後，好不容易得的唯一一顆掌上明珠，自然是要寵上天去的。

只是如今這丫頭大了，要求也越來越過分，魏明煦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總是陪著她，倒是有些顧全不過來了。

林芷萱瞧著魏明煦終於不說話，不再似往常那般自己說了九姐兒兩句不是，魏明煦就總是替九姐兒說話。林芷萱這才和緩了聲音道：“既然已經開始讀書啓蒙，那不妨琴棋書畫上也都請了師父來教，詩書上與朔哥兒和小姐兒兩個小的一起學，琴棋書畫上從前也沒有請師傅正經給歆姐兒上過課，如今不妨就叫歆姐兒陪了九姐兒一塊兒學。”

歆姐兒詩書文墨上啓蒙比九姐兒早，哪怕九姐兒聰慧，一時也無法與歆姐兒比肩，況且歆姐兒總歸比九姐兒大了不少，總歸學得快些，跟著歆姐兒一同去學，許是兩個孩子能學到一塊去呢。

魏明煦即刻便應允了，將這事兒當成頭號大事來辦。

次日九姐兒不但沒有跟魏明煦學成騎馬，反而又被幾個老頭子擋住了去路，氣得九姐兒七竅生煙，哪怕是歆姐兒一同過來陪著她學，九姐兒也心氣難平地故意那手一通亂彈那琴絃。

也不聽老先生講，只怎麼難聽，怎麼刺耳，怎麼扒拉。卻不想這教古琴的老先生卻彷彿是個修道的主兒，瞧著九姐兒如此這般，也不勉強，只由她玩去，優哉遊哉地每日按著時辰來，坐在教書先生的位子上，九姐兒胡亂扒拉，他就閉目養神也不說話，等九姐兒自己鬧得無趣了，那老頭竟然還睜開眼睛樂呵呵地誇她幾句，說她小小年紀就很有天賦，彈得好聽極了。

氣得九姐兒要吐出血來。

那老先生見九姐兒不聒噪了之後，便開始繼續教歆姐兒彈琴。

九姐兒被氣得跳腳，可是自從有了上次她竟然偷溜到魏明煦外書房的事情之後，林芷萱將王府的婆子丫鬟訓斥了一頓，也吩咐了若是再讓九姐兒溜了，就打斷那些伺候九姐兒的丫鬟婆子的腿。畢竟此次竟然溜去了外院，若是以後有個什麼意外身邊沒人跟著，林芷萱想都不敢想。

如今九姐兒上學的時候，跟著她的幾個丫鬟婆子都恨不得是立在外頭堵著門的。九姐兒又逃不出去，只能在那四四方方的屋裡呆著。

無聊地撐著桌子，瞧著歆姐兒很是歡喜認真的樣子，幾堂課下來，竟然就能彈出些古樸而優雅的旋律了，十分的好聽，九姐兒竟然也聽得出神。

雖然每回都瞧著那老先生來氣，非要先搗一陣亂不行，可是鬧煩了，竟然也認認真真地跟著學了起來。

老先生瞧著九姐兒認真起來，也不怕麻煩，將從前他講了九姐兒卻不曾用心聽的東西，復又仔仔細細地講了一遍。雖說是佯裝對著歆姐兒講的，可是卻務求九姐兒也都聽得清楚明白。

九姐兒倒是當真入門極快，不過半月，竟然絲毫不比歆姐兒差了。

林芷萱忙完了外頭的大小事宜，今日回來的倒是早，卻不曾想魏明煦竟然今日也早早散了事，林芷萱回來時，魏明煦正興致勃勃地要往外走，瞧見林芷萱回來，魏明煦竟然也不放林芷萱去洗漱更衣，只招呼了林芷萱與他一同去瞧瞧。

林芷萱風塵僕僕的，卻也不知道魏明煦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興致，這些日子因著沐太妃的事情憂心，倒是難得瞧見魏明煦高興，就連眸子裡都是盈盈的歡喜。

林芷萱便也跟著去了，並隨手揮退了跟著的丫鬟們。

隨著魏明煦匆匆過了箭道，去了後花園。

卻不想才進西洋門，就聽見隔著福池有琤琤瑽瑽的琴聲傳來，雖然尚不熟練，可是隱約已經能聽出些旋律了。

林芷萱略一詫異，倒是頓住了腳步，有些驚喜地看了魏明煦一眼，魏明煦含笑拉了林芷萱的手，牽著她一同往九姐兒讀書學琴的安善堂去了。

林芷萱“哎呀”了一聲，有些羞怯，想要推開魏明煦，可是又瞧著他因著九姐兒而那般歡喜的模樣，畢竟如今這後花園裡幾個側妃夫人也都還算安分，成日裡少有出門。林芷萱瞧著四下無人，便姑且從了他了。

二人不想驚擾裡頭的九姐兒和師傅，便只輕手輕腳地來在了安善堂門外，林芷萱自然明白了魏明煦的意思，只略微一伸手，一衆要給他們行禮的婆子丫鬟便都識相地禁了音，連忙遠遠地退了下去。

魏明煦和林芷萱順著門縫裡瞧那小小的丫頭，坐在椅子上，個子還沒有琴長，可是那模樣卻是十分的認真。

林芷萱瞧著也是欣慰，壓低聲音對魏明煦道：“想來是真的喜歡，倒是比讀書時認真多了。”

魏明煦驚詫地瞧著林芷萱道：“你來瞧過她不少次？”

林芷萱含笑默認，只道：“讀書那會兒可沒見她這樣安靜，眼睛滴溜溜地往窗外瞧，一刻也坐不住，倒是被她瞧見我好幾次呢。”

魏明煦忍俊不禁，真是個機靈的丫頭。

如果，是個兒子就好了。

魏明煦心中這個念頭忽然一閃而過，神情有剎那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