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磊綜是魏明煦的舅舅,在魏明煦面前言語無忌,李淼生卻只岔開了話頭道:“昌平之事這麼久都沒有傳回信來,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左磊綜聞言心中一緊,瞪了李淼生一眼,昌平之事自己一無所知,或者是濟世堂的大夫出了岔子,瞞而不報;也或者是自己的下屬出了問題,被人收買;或是有人中途有人劫斷了消息。
無論哪種可能,都讓人心驚膽寒,爲了更好的應(yīng)和魏明煦的計策,沐華裳對於魏明煦內(nèi)外可用之人,和上下安排知之甚詳,她利用了魏明煦的人手和計策,全了她天花之謀,但是她的手伸不出皇宮來,若是昌平有事,那隻能是沐家,沐華裳已經(jīng)與沐家通氣,沐泰初竟然沒有攔著,反而爲虎倀……她們要自行其是了!
左磊綜依舊心中不解:“可是,沐家手中並無兵權(quán),他怎麼敢……”
魏明煦眸光深邃明亮:“如果太子死了,她手中就可以有兵權(quán)了。”
李淼生一點即透道:“王爺是說王景生?”
王景生誓死效忠皇上,誓死效忠太子,但是,一旦皇上和太子都死了,他便成了一個可以爭取的對象。
魏明煦身邊藏龍臥虎,王景生即便是投奔了他,日後也比不了魏明煦身邊這麼多年忠心耿耿的老臣,而沐家,此時手中最缺的就是兵權(quán),一旦王景生投靠沐家,他便是沐家唯一的依仗,其功可蓋後世。
左磊綜雖然掌京畿兵權(quán),但是不得旨意卻進不了皇宮,而王景生手裡的一千七百大內(nèi)侍衛(wèi),可以在百官進朝弔唁之時,以防疫天花爲名,輕易封鎖宮門,兵挾百官,擁立新君。
除非讓左磊綜攻城,殺進皇宮,否則,王景生便成了左右新君的最有力的手,而一旦魏延亭坐上龍椅,想再奪皇位,只能逼宮造反,誰都不願意在千載史冊之上,留一個造反的罵名。
沐家不會放棄王景生,但是沐家也不敢太早接觸王景生,一旦王景生在皇上尚未昏迷的時候知道了一切,定然會進宮與皇上商議,魏明泰不是省油的燈,萬一他得知真相發(fā)起狠來,先下手爲強,說不定直命王景生處死沐華裳,滅了沐家滿門,另擇新君。
沐家只能等皇上重癥昏迷,再也睜不開眼說不了話的時候,再左右王景生。
在座的幾人都知道生死存亡之局提前到了,不僅沐家因爲沐華裳的驚人之舉,沒有萬全的準備,魏明煦的局也還沒有完全布開。
魏明煦原本還想讓魏明泰安安穩(wěn)穩(wěn)過了這個年,拉攏密謀之事都趁著年節(jié),到時會休朝一個月,朝臣都休沐在家。魏明煦兄弟三人和底下的親信幕僚,甚至後宅女眷都能趁著過年的走動,拉攏更多的朝臣,部署更周密的計劃,而不輕易被人懷疑。
但是此時,離年節(jié)休朝還有五天,他們還有太多的事沒來得及。
一屋子寂靜,外頭忽然有人敲門:“王爺,昌平有信了。”
是肅羽的聲音。
魏明煦道:“進來。”
肅羽躬身進來,先給魏明煦行了個禮,才道:“王爺,昌平當真出了天花。”
左磊綜身子一震:“那爲什麼會沒有人傳消息回來?可是消息被人攔下了?”
肅羽道:“這倒不曾。只是昌平的天花之疫也是才展露跡象,幾位濟世堂的大夫一開始只當是在昌平養(yǎng)著疫癥的病患因嘗試新的藥方,或是天氣驟冷又出了新的表癥,不曾往天花上想。
因著那些村民原本就染了疫癥,再染天花,脈象十分雜亂,濟世堂的大夫一時不查,今日才確診,也已經(jīng)與巡捕營的官兵報備,只是消息傳進京的時候已經(jīng)入了夜,大人一直在王府與宴,傳信官兵不敢在此時入王府驚擾與宴大臣,故而一直等候在大人府中。”
左磊綜和魏明煦聽了肅羽所言,才終於放下心來,沐家還沒那本事一手遮天動御林軍的人,這就好。
魏明煦問肅羽:“人來齊了嗎?”
肅羽躬身道:“應(yīng)王爺出門後已經(jīng)在無人處折返,德王爺因與陸大人同路,結(jié)伴回府,回府後再折返,此時還未到。蔡閣老、禮部趙大人、刑部李大人等諸大臣和王府的幕僚都已經(jīng)到了。”
魏明煦點頭,已經(jīng)起身,李淼生等人也都站了起來,魏明煦道:“咱們過去。”
王景生和魏應(yīng)祥今夜宿在敬王府,爲掩人耳目,魏明煦只得暗中吩咐他們?nèi)ザ鴱?fù)返。
等魏明煦領(lǐng)著李淼生三人去了樂善堂,屋裡已經(jīng)或坐或站擠了十餘位幕僚和老臣。
這些人都是魏明煦的心腹。
衆(zhòng)人見魏明煦進來,急忙起身行禮,魏明濟卻已經(jīng)急得上前一步,問:“十四弟,究竟出什麼事了?”
魏明煦掃了衆(zhòng)人一眼,讓大家且先坐下,李淼生徐徐將天花之事與衆(zhòng)人細說。
一聽說皇上、皇后、太子可能具染天花,滿座皆驚。衆(zhòng)人心中也暗暗擔憂,京城又出天花,五年前那一次天花如同浩劫,京城死人無數(shù),多少達官顯貴舉家離京避難,又將天花引入直隸山東,人心惶惶,人人自危,這纔過去幾年,那樣的浩劫又要重來一次嗎?
衆(zhòng)人談天花而色變,李淼生卻也已經(jīng)道明瞭事情經(jīng)過。
魏明煦看著衆(zhòng)人慘白的臉色,緩緩出聲道:“諸位怎麼看?”
衆(zhòng)人心中猶自念著天花之禍,一時竟然無人敢言語,相比皇位之爭,總彷彿自己的身家性命更要緊些,此時還是先想如何舉家出京避痘纔是要緊。
頭一個說話的事左都御史劉堅,他是幼時出過天花的,又蒙魏明煦提攜,家眷尚在老家襄陽,並無太多忌諱,只躬身道:“王爺,如今出了天花,於我們未必就百害而無一利。畢竟以天花之威,消息一旦放出了,哪怕王公貴胄,也會舉家出京避痘。”
他話中的意思已經(jīng)很明白,以天花之威震懾上下,這場皇權(quán)之爭,貪生怕死之徒已經(jīng)與之無緣了。這無形中已經(jīng)爲衆(zhòng)人掃清了許多障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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