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雲沒去找許義，許義卻主動找上了門。

“凌雲，張阿成怎麼回事，你爲什麼把他調到了督察處？”

許義火急燎燎來到楚凌雲辦公室，還沒站好便主動發問。

張阿成得到了楚凌雲的同意，回去好好休息，準備接下來的潛伏工作，他的關係自然也被楚凌雲調走。

這件事楚凌雲找戴老闆彙報過，戴老闆的興趣不是太大，他現在正忙著爲老頭子探查紅黨的虛實。

楚凌雲提出的所有要求，戴老闆全部答應了下來。

首先是成立專門的對日情報部門。

名字楚凌雲取好了，非常簡單，就叫日本情報小組，規模不大，人數更是隻有幾人。

即使滿編，也僅僅是一個小組的規模。

楚凌雲全權負責，親自兼任組長，副組長張阿成。

這個情報小組的級別太低，楚凌雲特意在督察處給張阿成留了個副主任的職務，不然實在說不過去。

“爲什麼調走？許處長，你還好意思問？”

楚凌雲擡起頭，對許義絲毫沒有客氣，這麼多年他和許義已是非常熟悉，沒必要客氣。

他現在和許義一樣是處長，級別上他們相同。

包括賀年。

軍統部門不少，但真正強勢的處長只有三個，楚凌雲，賀年和許義。

楚凌雲還要排在他倆之前。

許義立刻回道：“不是，我批評過李寶齊，這樣，你讓張阿成回來，我撤了李寶齊的職，讓他做科長。”

楚凌雲搖頭道：“不用了，張阿成有別的任務。”

“什麼任務？”

許義立刻追問，楚凌雲擡起頭，看向他：“不方便透露，許處長就別問了。”

“不方便？”

許義微微一怔，不方便透露的任務，肯定涉及絕密，連他都不能告訴，保密級別一定很高。

肯定不是督察處的任務，督察處沒有這樣的任務，想到張阿成曾經主動找過自己，要去潛伏，許義馬上明白，楚凌雲同意了他的潛伏計劃。

“你真讓他去那邊？”

許義指了指北方，如今紅黨代表正在重慶進行談判，戴老闆這段時間沒少捱罵，他捱了罵心情不好，許義還有賀年他們則遭了殃。

特別是剛剛結束的戰鬥，結果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閻將軍麾下幾萬人馬，竟然被人數比他們少的紅黨打敗，紅黨無論武器裝備，還是後勤保障都遠遠不如閻將軍，最後閻將軍竟然丟了差不多三萬人。

這可把閻將軍心疼壞了。

要知道，他滿打滿算也就九萬多人，等於一次丟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力量。

“許處長，不該問的別問。”

楚凌雲瞪了他一眼，日本情報小組只有組級，不過保密等級卻是極高。

戴老闆把一切事物交給了楚凌雲去處理，有這樣的便利條件，楚凌雲立刻將這個小組的保密級別設置爲最高。

“好，我不問，太可惜了，該死的李寶齊，回去我就撤了他。”

許義罵道，眼睛卻時不時的看向楚凌雲，他畢竟是情報處長，察覺到楚凌雲這邊一定有新動作。

究竟是什麼事，竟然讓楚凌雲來負責，而且保密程度這麼高？

肯定是對付紅黨，除了這件事其他沒必要動用楚凌雲。

戴老闆不是怕楚凌雲繼續立功，所以才把他放到了督察處，爲什麼還要把這樣的機密任務交給他？

許義心裡快速思考，他做情報工作多年，本就善於猜測推理。

很快，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戴老闆不會主動把這樣的工作交給楚凌雲，有可能是戴老闆自己無法阻止，能命令戴老闆的人只有一個，老頭子。

是老頭子給楚凌雲下的命令？

許義再次否決，沒這必要，老頭子不會如此越級，更何況老頭子沒有親自參與情報工作，他並不瞭解裡面的情況。

除了老頭子，又能讓戴老闆必須答應，並且能動用楚凌雲的，只剩下了一個人。

大公子常建豐。

他讓楚凌雲做什麼，戴老闆同樣不能拒絕，而且他和楚凌雲的關係極好。

楚凌雲並不知道許義內心多麼豐富，沒好氣回道：“你的人，你願意怎麼處置都行，我這還有工作，不送了。”

許義雖然幫張阿成說過話，但他做的並不夠。

明知道自己手下什麼德行，任憑他們欺負張阿成，僅僅是批評了李寶齊幾句，對張阿成的處境有過任何改變嗎？

對這件事，楚凌雲確實不滿。

“凌雲，是不是大公子找了你？”

許義沒走，小心問道，不管是誰，楚凌雲做的都是他們情報處的工作，他必須問清楚。

別人也就算了，楚凌雲的能力他非常清楚。

楚凌雲去做了，肯定能出成績，而且比他們更好。

情報處不能幹瞪眼，必須想辦法參與進來。

“和大公子有什麼關係？”

楚凌雲有點莫名其妙，這事怎麼扯上大公子了？

“不是嗎？”

許義怔怔問道，他這個樣子，楚凌雲馬上明白他想歪了。

“我給你看幾個數據。”

楚凌雲拿出張阿成的檔案，抽出來，緩緩說道：“”民果二十五年，張阿成陪同隊長楚原前往上海，調查劉大壯身世，後來和日諜交火，楚原受傷，張阿成負責後續，及時傳回情報，讓我們抓到了劉大壯。”

劉大壯已確認爲內奸，日本投降後，特高課徹底瓦解，在土原的密碼箱內找到了關於富士山的介紹。

這名內奸至死沒有承認，不過承認與不承認已沒有任何意義。

“什麼意思？”許義有點發呆，不明白楚凌雲爲什麼突然說這些。

“張阿成是我在杭州警察學院親手挑選出來的優秀學員，在行動四組多次立功，這僅僅是其中一次。還是民果二十五年，張阿成調查出被同文書院間諜洗腦的俞亮，開戰時藉助俞亮的關係，成功打入同文書院。”

“張阿成在同文書院潛伏八年，提供情報兩百多次，讓我們破壞了同文書院行動九十五次，抓到日諜特工以及他們策反的漢奸兩百一十二人，打死三十六人。同文書院多人佈置出的龐大情報探查計劃，因爲張阿成的存在，大部分付之東流，整個抗戰期間，同文書院就沒有拿到過多少像樣的情報。”

許義沉默，他明白了楚凌雲的意思。

張阿成爲了抗戰付出了很多，特別是他這樣潛伏在日本人之中的更不容易。

這樣的英雄、功臣，到了他情報處，硬生生被逼走，楚凌雲雖然沒有公開對他表過態，不過卻用這種方式表達他的不滿。

“凌雲，這次是我的錯，你放心，看我的處置吧。”許義臉皮再厚，這會也沒辦法繼續留下，等他離開，楚凌雲則暗暗搖頭，繼續忙著自己的事。

督查處的工作不少，幸好他是戰後行賞後接手。

否則就前段時間能讓他忙的什麼事也做不了。

這次果黨的試探損兵折將，對紅黨的戰鬥力更是無比震驚，軍統，中統的人都在忙著調查他們，特別是軍統，日本人投降後，戴老闆非常清楚他的敵人是誰。

很早之前他便開始佈局，更不用說現在。

“又失去聯繫了？”

五天後，辦公室內戴老闆瞪著大眼睛，許義則低著頭。

他派出潛伏在紅黨的一批人，全部出了事，陸續暴露，如今他確定已全部被抓。

“內奸，一定有內奸。”

戴老闆憤怒喊道，這不是第一次出事，之前行動處便有不少人出了事。

賀年和楚凌雲派出去的兩夥人，全部被抓。

因爲此事，溫繼濤沒能當上副處長，副處長的位置落在了沈漢文的頭上。

戴老闆要求嚴查，賀年和許義查了很久，也沒能查出真相。

但有一點他可以確定，肯定是內奸泄密，而且這名內奸的級別相當高，否則不會知道這樣的秘密。

他和楚凌雲派出去的人，知道的人可是極少。

而且楚凌雲只瞭解他派出去的人，對自己派去的人一無所知。

結果他的人先被抓，楚凌雲派去的人後被抓。

賀年甚至感覺愧對楚凌雲，明面上來看，很像他這邊出了事後，連累了楚凌雲。

“老闆，這次的事會不會和行動處一樣，是同一個人做的？”

許義小心問道，行動處的事他知道，當初他陪同賀年一起調查。

能接觸，知道這件事的就那麼幾個人，沒人有嫌疑，要說有最大的嫌疑就是溫繼濤，只有他了解所有人的情況。

真要是他紅黨沒那麼蠢，把所有人全部抓走，那樣他會立刻暴露。

加上賀年爲溫繼濤做擔保，他算是逃過一劫。

不過這件事沒查清，溫繼濤身上的嫌疑便洗不清，如今別說副處長，連科長的職務都暫時被免，等待最終的調查結果。

“有懷疑的目標嗎？”

戴老闆冷冷問道，許義則再次低頭。

知情人就四個，溫繼濤，賀年，楚凌雲，還有戴老闆。

剩下的沒人知道，一切都是溫繼濤在操作。

要說有嫌疑只有溫繼濤，不過他很早便加入軍統，賀年相信他不會是內奸，爲他做了擔保，戴老闆也只是將他暫時免職，沒有真正的審訊。

剩下的三個，全是不可能的人。

他們三個要是有內奸，軍統就成了天大的笑話。

四個人中，楚凌雲僅僅知道一半，也就是他派出去的人，如此來算是三個半，溫繼濤若不是，剩下的人更不可能是，內奸很有可能是通過別的渠道獲得的情報。

這樣的話更難查，因爲你根本不知道他是從哪個方面得到的情報。

“老闆，我暫時沒有目標，凌雲如果有空的話，能不能讓我們聯合調查？”

許義硬著頭皮說道，他沒敢說請楚凌雲過來幫忙。

現在楚凌雲已不是副處長，而是和他一樣正兒八經的處長。

“是不是隻有凌雲才能查出內奸，你們就不行？”

戴老闆呵斥道，許義急忙低頭，不敢再提剛纔的話。

“給你十天時間，必須給我找出內奸，否則我拿你是問，我還有事，你先出去吧。”

戴老闆沒時間在這件事上浪費時間，最近除了紅黨，還有不少其他黨派胡亂蹦躂，著實可惡。

特別是一些知名文人，說什麼要像美國那樣，皿豬，自由。

要求果黨放權，給他們執政的機會。

這怎麼可能，老頭子對權力看的那麼重，任何人別想從他手裡分權，這些人更不會有一點的機會。

但他們胡亂發聲也很煩人，老頭子要他勸說這些人，結果他派過去的人被人趕了出來，一點面子沒給他留。

戴老闆正爲這事心煩，許義派出去的人又出了事，他能給許義好臉色纔怪。

限期破案，許義的壓力頓時增大，目前還不知道完不成任務對他的處罰，不過許義有預感，這次十有八九找不到人，接下來肯定要被罰。

一點頭緒都沒有的案子，十天時間查明真相，除非走了狗屎運，否則沒有任何的可能。

城內一家小酒館，溫繼濤悶悶不樂的喝著酒。

他身邊只有一直跟著他的心腹手下小楊。

“科長，您少喝點，別喝多了。”

小楊一邊給他倒酒，一邊低聲勸道，他們喝的是高度白酒，就這會溫繼濤喝了半斤多，溫繼濤的酒量一般，估計再喝幾杯就要喝多。

“沒事，給我倒。”

溫繼濤搖頭，讓小楊繼續給他滿上，他心中是真的鬱悶，爲什麼他那麼倒黴，每次有好事就輪不到他？

朱青跟著楚凌雲去了戰情組，後來成了長沙站站長，這次更是晉升將軍，把他遠遠的甩在了後面。

本來他也不是特別差，之前有楚凌雲推薦，賀年把派遣內應的重任交給了他。

他手上掌握兩股內應，一共二十來人，只要他用好這些人，未來升職晉級是板上釘釘的事。

就算晉升不了將軍，副處長完全沒問題。

結果就在抗戰勝利的時候，紅黨突然發現了他的人，並且把人全部抓走。

他還沒反應過來，戰情組的人同樣被抓。

知道這兩夥人的只有他一個，若不是賀年相信他，拼命保他，恐怕他已經被許義帶進大牢嚴刑拷打。

本來的大功變成了大過，不僅即將到手的副處長變成了沈漢文，他連科長的位置都沒保住。

雖說僅僅是暫時撤職，軍銜沒變，可就算他恢復了科長又能如何？

沈漢文那麼年輕，又是楚凌雲的鐵桿心腹，哪怕以後賀年從處長位置上退下來，也是沈漢文來接任，他沒有任何的希望。

一步錯過，步步錯，他這輩子基本上和處長無緣。

心情不佳的溫繼濤，最終喝的不省人事，被小楊費力的送回了家，他進入家門後，暗中出現了一雙眼睛，仔細看了會之後，快速消失。

“梁書記，確定了，溫繼濤身邊沒人監視，他每天都會喝醉，由下屬送回家。”

安全屋內，鋤奸組的同志過來彙報，梁書記則點了下頭，溫繼濤天天喝醉，對他下手非常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