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說實話，當時我真沒反應過來。”

方士易想起楚凌雲告知他真實身份時候自己的表現，他以爲自己做的足夠好，沒想到還是那麼沉不住氣。

太不合格了。

“狂飆同志非常優秀，他爲組織做過很多的貢獻，幫助組織避免過多次損失，並且挽救了無數人的生命。”

柯公緩緩說道，這不是誇楚凌雲，而是事實。

南京的時候邱小姐多次示警，並且親自幫他們救人，這裡說的不是鮑勝羣救的那些人，而是當初在上海被抓的特派員。

楚凌雲利用林石，提供給組織的磺胺，救下了很多戰士的性命。

特別是新藥，沒有楚凌雲他們根本拿不到，就算是後來也只能去黑市上高價購買，楚凌雲給他們的新藥更是救下不少重要的人。

“我明白，我會用生命來保護他，掩護他。”

方士易神色嚴肅，他明白柯公這樣說的意思，狂飆同志的安危比他重要的多。

“我相信你，但我們的工作不是讓你去犧牲，而是要更好的保護自己，你保護好了自己，就相當於保護了狂飆同志。”

對楚凌雲，柯公真沒那麼擔心。

楚凌雲太優秀了，根本不用他操心，完全可以保護好自己，別說楚凌雲不會暴露，就算真被發現，果黨對他也不會像其他紅黨那樣。

楚凌雲背後有非常強硬的美國關係，不僅有州長還有麥克，果黨不敢對他太過分。

他唯一不放心的是方士易，這次讓方士易過來，便是想當面和他聊聊，技巧什麼的現在已不是最重要，方士易必須完全相信楚凌雲，這樣才能做好自己。

任何時候他要對楚凌雲有絕對的自信，就算暴露，也當做正常的暴露，他可以承認自己的身份，甚至可以反咬楚凌雲，但這些都是爲了麻痹敵人，並不是真話。

只要楚凌雲沒事，哪怕方士易真的被抓，楚凌雲也有辦法救他。

楚凌雲的人脈非常強大。

這些事無法在電報裡說，只有當面的時候才能提，方士易要對楚凌雲有絕對的信心，知道自己的上線是非常強大的人。

方士易的存在不是爲了犧牲，是爲了更好的幫助楚凌雲來做一些他不方便的工作，楚凌雲身邊必須有一個可靠的自己人。

方士易不是最合適的人，但卻是最佳人選，他有足夠的理由留在楚凌雲身邊。

“師父您放心，我明白該怎麼做。”

柯公說的很多，說的很細，方士易又不傻，這個時代能考上大學的人，基本上都是天之驕子。

“很好，我相信你能做好。”

柯公微笑點頭，方士易的悟性不如林石，不過他也有優點，就是有足夠的耐心，這次石原亨突然離開，讓他等著。

方士易便按照石原亨的要求，耐心等待，不管誰來完全配合，問什麼說什麼，很好的麻痹了果黨的人。

沒人懷疑過他的身份，真的把他當做漢奸來對待。

楚凌雲目前在重慶，上海公司有不少事情，方士易沒辦法在延州久留，第三天便匆匆離開。

他的安全便是楚凌雲的安全，不管是來還是回去，都沒讓人看到他的樣子。

一旦有叛徒出現，發現他在延州出現過，對他和楚凌雲都很不利。

重慶，軍統總部。

楚原來到楚凌雲辦公室：“處長，張阿成來了，他想見您。”

“阿成？”

楚凌雲擡起頭，張阿成同樣是抗戰功臣，爲了國家隱姓埋名，潛入同文書院，這一呆就是八年。

人的一生有幾個八年，更何況是最美好的年華。

勝利後，張阿成論功行賞，順利晉升中校。

後來他想繼續做情報工作，楚凌雲則把他安排進情報處，目前是情報二科的副科長。

他沒有樑宇那麼好的運氣，被王躍民賞識，一路幫著提拔，不過靠著自己他還是升到了中校。

當初他們那一屆畢業的學生，只要活著的，大部分已是校官。

不過能做到上校和中校的不多。

“帶他進來吧。”想了下，楚凌雲點頭。

事實上之前楚凌雲給戰情組所有人下過命令，沒有特殊情況不要私自來找他。

戰情組分散後，他們就不再是單獨的個體，不管到哪，別人都會把他們看做一個整體。

這是沒辦法的事，也是必然。

就算沒有戰情組，不管到哪人家同樣會問問你的來歷，比如哪一個班出來的，同班或者同期總會有種親近感。

更不用說他們一起在戰情組那麼多年。

戰情組說是沒了，可它卻一直存在，而且影響更大。

“處長。”

見到楚凌雲，張阿成站直敬禮，楚凌雲則起身，招呼他在旁邊的沙發那坐下。

相對比其他人，張阿成和陳展禮最艱難，他們要生活在敵人內部，必須時刻注意，緊繃神經。

一個不小心的失誤暴露，便會帶來滅頂之災。

其實對張阿成的安排並不是那麼公平。

若不是後來楚凌雲加速幫張阿成敘功升職，他甚至到不了中校，最多是少校。

和他一起的樑宇已是上校，當了副站長。

比他進來更晚的陳展禮，同樣潛伏在敵人內部，也晉升到了上校，成爲上海站的行動組長，他進來的早，乾的活比任何人都苦，最終卻是個中校。

“坐下，有什麼直接說就行，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你。”

楚凌雲拉著他坐下，張阿成是功臣，可惜他命沒有那麼好，最終沒有比過樑宇和陳展禮的發展。

張阿成怔了怔，急忙問道：“處長，您怎麼知道我來找您是尋求幫忙？”

“你的性子我瞭解，不是逼不得已你不會來見我。”

楚凌雲笑道，張阿成確實是這樣的性子，聽到他的話，張阿成則低頭沉默。

事實上張阿成並不在意自己的級別，中校上校對他來說什麼也不是，他想的是好好工作。

回到總部，進入情報處，張阿成本以爲他以後能在這裡大展身手，畢竟當初畢業的時候他最想去的就是情報科。

現實卻給了他一個狠狠的耳光。

張阿成在杭州警察學校畢業之後便被分到行動四組，在楚凌雲手下，行動四組立功無數，軍統還沒改名之前便一枝獨秀。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以前他們立功太多，戴老闆對他們賞識，誰不敢對他們做什麼，但嫉妒之心肯定會有。

戰情組又是以行動四組爲根基組建，行動四組當初的元老，現在基本上都到了校官。

這麼多軍官，加上他們身上帶著那麼多功勞，更讓人嫉恨。

有楚凌雲在，戰情組又沒和他們在一起，這些人最多嘴裡發發牢騷，戰情組被打散，裡面的人分散出去，可算是讓他們抓到了機會。 明著肯定不敢，畢竟楚凌雲是督察處處長，惹火了他誰也擔不起。

可暗中的一些使壞，或者陽奉陰違還是在所難免。

張阿成便遇到了。

他是副科長，科長不待見他，手下不怎麼聽話，動不動就說向科長彙報，他想做點什麼事非常的難，甚至會遇到阻礙。

到了情報處張阿成才明白，那裡不屬於他。

時間一長，張阿成有點心灰意冷，上次給樑宇發了電報，樑宇則建議他找處長說說，能不能把他調走。

若是張阿成願意，去上海做情報組副組長，樑宇現在是副站長，情報組長的職務不會兼任太久，以後順理成章交給張阿成。

張阿成拒絕了樑宇的建議。

他不想去上海，他在上海多年，有些人是認識他的，那些人全把他當做漢奸。

雖說他能解釋，但沒這個必要。

潛伏的人，除了必要，比如陳展禮那種，必須讓人明白他的身份，其餘的人儘可能的還是保留神秘。

陳展禮的身份公佈，那是軍統的驕傲。

張阿成，石原亨，江騰空這些身份，都因爲各種原因沒有公佈出去。

“處長，我想出外勤，您和許處長關係好，能不能把我派出去，去紅黨那邊也行。”

張阿成說明來意，他潛伏了八年，早已習慣，明面上的生活反而不太習慣。

他想繼續潛伏，不想留在總部或者去上海。

去上海是好，但他以後要永遠在樑宇之下，誰沒有點爭強好勝的心，特別是他們兩個當初便是同學，樑宇一直比他強。

張阿成想走一條不同的路來證明自己。

“出外勤？”

楚凌雲沒有想到，張阿成竟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去紅黨那出外勤可不是好主意，就算張阿成是抗日功臣，到那也會被抓，他沒對付過紅黨，不會被處死，但至少會教育一段時間。

至於未來怎樣，非常難說。

“我找過許處長，他沒同意。”

張阿成老實點頭，他確實主動找過許義，訴說過他的想法，許義考慮之後拒絕了他。

張阿成是合適的人選，他有豐富的潛伏經驗，但他出自戰情組。

許義和楚凌雲關係不差，他不能讓楚凌雲認爲自己在欺負他的人。

不僅沒答應，還把張阿成的科長罵了一頓。

另外便是許義已經派人過去潛伏，暫時不需要他。

“在情報處很不適應？”

楚凌雲沒有回答，發問道，張阿成默然，過了會點了下頭。

“你想出外勤，我可以幫你，正好有個地方我想派人過去，你願不願意去？”

“我願意。”

張阿成立刻點頭，出外勤也比留在總部強，反正他是不想繼續在情報處。

“很好，你先休息下，做好準備，年後我會送你去東京。”

楚凌雲輕輕點頭，張阿成是不錯的苗子，讓他去紅黨潛伏有點委屈他，而且他有過很多戰功。

避開這個，送他去日本也行。

楚凌雲在日本有佈局，只靠江騰空肯定不夠，張阿成去正好彌補了這點，說到底，江騰空是被策反的人，不是真正的自己人。

他遠沒有張阿成可靠。

張阿成的身份沒有暴露，他去日本可以繼續用章永劍的身份生活，他是漢奸，鐵桿漢奸，去到日本後不會受到歧視和欺負。

他不是日本人，在日本暴露的風險很小。

日本已經戰敗，沒有自己的軍隊和情報部門，他更不會留在軍中或者政界，一般的人不會懷疑到他。

現在的日本，可比同文書院那時候安全的多。

“東京？”

張阿成露出驚色，他以爲會把自己送往延州，或者其他的紅黨地盤，沒想到組長送他去的地方是日本。

這些人叫楚凌雲組長習慣了，哪怕明面叫著處長，心裡依然稱呼爲組長。

“沒錯，日本雖然戰敗，但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想要投降，日本人是什麼樣子你最清楚，天皇不死，日本隨時可能捲土重來，我們必須時刻監控日本的動向。”

楚凌雲緩緩說道，這個理由足夠張阿成答應。

事實上日本這些年是蹦躂不起來，未來能夠蹦躂的時候，中國已經自身強大，完全不怕他們，擔驚受怕的反而是他們。

張阿成不知道這些，他了解日本人，明白他們的性子。

德國戰敗，沒多少年便重新起來，日本爲什麼做不到？

他們的天皇可沒有被罷黜。

日本的武士道精神確實可怕，對日本進行監視很有必要。

“好，我願意去東京。”

張阿成答應了，去東京也好，至少他日語說的好，對日本更熟悉。

到了紅黨那邊，他還擔心自己表現不好，被紅黨的人發現，到了日本他有信心讓人看不出破綻。

“你去之後，我會給你安排兩名下線，他們是日本人，到時候可以好好的配合你。”

楚凌雲再次說道，給他的下線則是江騰空和石田。

石田別以爲在日本，就能擺脫他們的控制。

沒有那個可能。

“是。”

張阿成沒想那麼多，日本戰敗投降，他們抓了很多日本戰俘，給他兩個下線太容易了。

有下線，不是他一個人，以後做事會更方便。

“情報處那邊你不用再去了，我會和許處長打招呼，接下來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隨時準備出發。”

楚凌雲會向許義要人，這點小事許義肯定會答應。

說起來是許義理虧，他戰情組的人到了情報處，竟然委屈到主動出外勤，也不想留在那裡。

楚凌雲要是發火的話，完全可以把許義痛罵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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