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輕狂的灼灼目光下蘇畫橋開始還是無法入眠,一直是假寐,但是,隨著夜幕愈發深沉,睏倦無法阻止地襲來,她漸漸陷入了沉睡。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輕微卻有節奏蟲鳴聲,守在牀邊的顧輕狂擡眼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回過頭看了看已經熟睡的蘇畫橋,垂下頭在她脣角輕輕地印下一吻,然後身形一閃,身影已然從房間中消失。
沒多久,他的身影出現在小院後面的一處不起眼的房間裡。房間的窗戶都被暗色的粗布和竹製想混的簾子遮住,裡面顯得有些幽暗。
“教主!”一個影子似的人突然悄無聲息地從角落裡走了出來,如果不是他開口,幾乎沒有人察覺到這房間裡除了顧輕狂居然還有第二個人。
顧輕狂偏過頭微微擡眼看了那人一眼,手指輕輕地在桌子上敲了兩下:“來了!”
“是!教主!”那人低頭應道。
“說吧!都看到了些什麼?”顧輕狂朝那人招了招手,那人輕微地點頭,無聲無息地走到顧輕狂身邊,低頭附到顧輕狂的耳邊。
也不知他說了些什麼,顧輕狂那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瞇了瞇,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麼其他的表情,可是,那一閃而過的陰沉和手中緊握的茶杯卻表明,他此刻的心情並不好。
“……教主?!蹦侨苏f完之後,低頭退了一步,卻並未離開,似乎正在等待顧輕狂的指示。
顧輕狂閉了閉眼,手指輕輕地在桌上扣了扣,不過,沒多大會兒,他就睜開眼,眼中的色彩淡淡的,幾乎讓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恩,我知道了!”
那如影子一般的男子聽了顧輕狂的話,似乎很驚訝,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始終沒有說出來。
顧輕狂大約知道他再想什麼,脣角突然一勾,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然後再他耳邊如是如是說道:“暗影……這事情,不可讓其他人知曉!”
暗影朝顧輕狂微一頷首:“暗影明白!”
“你退下吧!”顧輕狂朝他輕輕揮了揮手,暗影如他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從房間裡消失了。
暗影離開後,顧輕狂在房間裡呆了沒一會便起身出了門。
而另一邊的木木,爲了躲避黑衣人的追蹤,東躲西藏,雖然他的輕功不錯,但是,怎麼說他也才一個半大的孩子,精力遠不如的大人,而且,那些黑衣人對這城鎮又極爲熟悉,好幾次他都差點被他們逮住。
此時,木木正躲在一個黝黑破爛的小巷子裡,而那些黑衣人已經進了巷子,正一步一步的朝他躲藏的地方靠近,越來越近,近得似乎他都能聽到呼吸聲,心跳聲,而他的身後,已經沒有地方可以退讓。
難道他這次逃不了了?他想見孃親,他想見爹爹,木木一想到自己可能又會被帶回去,不禁鼻子一酸,身子有些微微的顫抖。
“別躲了,小子,我知道你在那裡!”黑衣人一邊朝他走近,一邊低聲說著。
木木縮了縮身子,沒有應聲。
“小子,你以爲你不說話我就不知道你在那裡,哼,要是不把你抓回去,銷魂仙子無法向夜王交差,我的小命也就要搭在上面,所以,今天是死是活,我可都要帶你回去!”
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木木甚至透著眼前堆砌的那些雜物的縫隙可以看到那人的衣角,還有那人伸過來想要扒開遮擋物的手。
要被發現了,真的要被發現了。
木木死死地咬住嘴脣,死心地閉上雙眼。
然而,就在這時,突然一雙手從木木身後伸了出來,將他往後面一帶……
而與此同時,那黑衣人已經將前面的遮擋物扒開,在看到後面的情形後,那人不禁愣在了原地,好半響纔回過神。
“找,趕緊給我找!”黑衣人氣急敗壞地朝身後的那些人揮揮手,眼裡滿是不可思議。
這不可能??!他前一秒還感覺到那小兔崽子就躲在這裡,可就眨眼的功夫,居然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難不成這附近還有什麼機關。
隨後,他立即讓人翻遍了附近的每一個地方,每一個角落,可是,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麼機關。
找了好一會,在看到東邊的天色漸漸泛起魚肚白,黑衣人才不甘心地喚了衆人朝城南奔去。
而在那些黑衣人走後沒一會,另兩個黑影從一處閃了出來,兩人在木木剛纔躲藏的地方查看了片刻後,朝著那些黑衣人相反的方向離去。
“……屬下無能,讓那小子給逃了!”黑衣人跪在銷魂仙子面前,將昨晚的事情詳細說了一邊,又叩首謝罪道。
“哦!你說他突然就消失了?”銷魂仙子在聽了他的話後,端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眉心一蹙,“難不成那娃娃還會遁地不成!”
“仙子,屬下覺無半句虛言!只是此時確實很是蹊蹺,而且那裡也沒有什麼暗室之類的……”
“廢物!”銷魂仙子擡腳朝那人胸口踢了過去,只聽轟隆一聲,一陣煙塵閃去後,只見不遠處的柱子已然出現缺口,而那人坐倒在不遠處的柱子下,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
“仙子饒命,屬下立即派人再去搜尋,一定將那小子找到!”他低垂著頭伏在地上。
銷魂仙子盯著伏在地上的人,眼中閃過陰鷙和恐懼,夜王可是讓她五天後就去見他,在這節骨眼上那小子居然給逃了!她瞇起來,手往桌子上一拍:“我給你兩天的時間,要是再找不到,你就準備提著腦袋來見我?!?
“屬下明白!”那人戰戰兢兢地退了出去。
看著人都退了下去,銷魂仙子深吸了一口氣,跌坐在椅子上,好一會都沒動彈。
木木被那雙不知名的手一拉,感覺整個人眼前一陣昏暗,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身處在一間幽暗的石室內,不遠處的木桌上,一盞油燈一閃一閃,散發著昏黃的光線,而在木桌一側,坐在一個身形蝺僂的老者,正拿著一個葫蘆狀的酒壺喝著酒。
看來是這個人救了他呢!不過,他爲什麼要救他呢?他又是什麼人?
“小子,醒了?”
就在木木還在腦海中思考著這些個彎彎繞繞的時候,一道粗噶、難聽的聲音已經從腦袋上方響起,他擡起頭,只見原本應該在木桌一側的老者竟然悄無聲息的到了他的眼前,那張滿是皺褶的臉上佈滿了橫七豎八的刀痕,在燭火之中青白的臉宛如地獄惡鬼一般。
木木有那麼一刻呆愣,可很快卻回過神來,仰起小腦袋,一臉天真燦爛的笑:“這位爺爺,是你救了我麼?木木在這裡謝過爺爺的救命之恩!”說著,木木從牀上爬起來,有模有樣的行了個禮。
老者看著木木臉上的笑,眼裡閃過詫異,他這張臉如今是什麼樣子他可是比誰還要清楚,沒想到這小子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倒也還有幾分膽識,如此想著,老者扯了扯嘴角,笑了起來,只是,他這一笑,臉上的刀疤卻猙獰的突出,原本就恐怖的那張臉更是再填了三分猙獰。
“小子,你倒是有幾分膽識,不過,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怕!”木木老實得回答,惹得老者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臉上的刀疤隨著他的笑聲像蟲子一樣扭動著。
“小子,有點意思!我喜歡,放心,我這會是不會殺你的,不過……”老者瞥了木木一眼,眼睛微微瞇了瞇,“你跟那銷魂仙子是什麼關係?”
“銷魂仙子?哦,你說的是那個姑姑吧,其實我也不認識她的,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跟她走,等回過神來,就已經到這裡,爹爹和孃親都不見了?!蹦灸净瘟嘶文X袋,似乎還是有些弄不太清楚自己當初爲何會跟銷魂仙子走。
“哦……小子不錯,中了那銷魂仙子的攝魂術居然還能自己清醒過來!不過,銷魂仙子攝你這個小孩兒的魂作何?難道這yin婦的口味變了?連小孩也不放過?”老者有些古怪地扯了扯嘴角。
“我不小心聽到他們說是要拿我來威脅我爹爹他們……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反正我不認識他們?!?
“威脅你爹爹?”老者瞇了瞇眼,似乎在思量什麼,雖然他躲在這裡,可這些日子這西荊城中確實不同往常,而且也來了不少中原武林人士,難道這小子的爹爹是那些武林人士中的一個?那沈復興又是想要耍什麼把戲?
“沈復興……”老者咬了咬牙。
“沈復興?爺爺,沈復興是誰啊?”木木搖搖頭。
“嘁……”像是冷嘲一般老者炸了一下舌,“沈復興就是個該千刀萬剮的老賊!”在說到那人時,老者滿身的殺氣,當年要不是錯信了這小人,他又怎會落到今天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那個將你帶到這裡來的銷魂仙子就是那沈老賊的走狗?。 ?
“原來如此,他們說想用我來要挾我爹爹,然後我趁他們不注意逃出來了想去找爹爹和孃親,沒想到被他們發現了,幸虧爺爺救了我,到時我一定讓爹爹和孃親好好謝謝你!”
“哦!謝謝我?小子,你爹爹是誰?”
“孃親說了,我爹爹叫顧輕狂!”木木歪了歪小腦袋,一雙眼睛黑溜溜的看上去格外天真。
“顧輕狂?原來你就是那顧輕狂的兒子?難怪那銷魂仙子會擄走你,看來我今天倒是撿了個寶了,你說要是我把你帶到那沈老賊面前,他會不會感謝我?。 ?
“爺爺,這樣不好!”木木小大人一般的伸出手指搖了搖,“我孃親說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木木看爺爺也不喜歡那個什麼沈老賊,木木的爹孃也不喜歡他們,那我們不就是朋友了,孃親還說了,朋友之間要相互幫助的,爺爺,你說是不是?”
“哈哈哈哈,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確實如此……沈復興,這次我倒是要看看你又該如何應付……”
第二日,蘇畫橋醒來的時候已經快日上三竿了。
一睜眼就對上了搬著椅子趴在她牀邊的顧輕狂,不禁愣住了。
“喲,娘子,醒了?”顧輕狂見蘇畫橋醒了,朝她露出無比溫柔的一笑。
蘇畫橋被他燦爛的笑容閃得面色一囧。
“你不會整個晚上都在這裡吧?”她試探性地問道。
“差不多吧!”顧輕狂輕描淡寫的揚了揚眉。
他的回答讓蘇畫橋頓時有種風中凌亂、並且無限抓狂的感覺。
呃……不會吧?那她晚上睡覺有沒有打呼嚕、磨牙呀……什麼什麼之類不雅的舉動啊!
“好了!逗你的!起來了,不然一會說不定連午飯都趕不上了?!鳖欇p狂看她呆滯的表情,不禁笑了起來。
一聽他的笑聲,蘇畫橋惱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將裹在身上的被子裹得更緊了。
“怎麼?起不來了?娘子,爲夫不介意抱你起來哦!”說著,顧輕狂就做出要伸手去抱她的樣子,
“不用,我自己起來……”蘇畫橋看著走過來的顧輕狂,連連擺手!
“是嗎?那好吧!哎,真是遺憾?。 鳖欇p狂雖然這般調侃,可眼眸中卻帶著難得的溫柔,看了蘇畫橋一眼後,嘴角微微上揚,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容,然後轉身出了房間。
此時,天空中的太陽漸漸的往高處爬去,四周景物的影子愈發短了,相對於夜晚的寒冷,大漠中臨近正午的天氣有些乾燥和悶熱,庭院裡的沒有風,安靜極了。
顧輕狂看著天空的太陽微微瞇了瞇眼,原本因爲笑意勾起的嘴角漸漸地垂下,平日裡看上去總是清潤的臉上閃過一絲清寒。
其實,昨天晚上是有人回來回報說在那些黑衣人在城中一處巷子裡發現了木木的行蹤,可就在他們要抓住他的時候,他卻神奇的消失了,一聽到這信兒,他是立即趕了過去,卻也未發現什麼其他的異常,不過,從那些蛛絲馬跡來看,木木應該是被人給救走了,只是,到底是誰救了他?那人是敵還是友?
他根本不敢確定木木仙子是不是百分之百的安然無事,所以,他根本就不敢跟蘇畫橋說,萬一到時候有個什麼意外,她會受不了那失望和傷心。
顧輕狂嘆了口氣,突然,他頭微微往左邊側了一下,只聽耳邊嗖的一聲,一個影子飛了過去,再定睛看時,只見後方不遠處走廊的柱子上插著一根黑色的飛鏢,飛鏢上扎著一張小紙條。
顧輕狂眼裡閃過一道冷意,他向前取下紙條,展開,待看清紙條上的內容,他的臉色一變,銳利的目光看著之前飛鏢射過來的方向停了停,好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教主!”
顧輕狂剛想飛身追上去,可這時,後方忽然傳來一個嬌軟的聲音,一道清麗的身影出現在院落的小徑上,正是芹雪。
“段老他們正在前廳商議對付夜王之事?!?
聽到芹雪的聲音,顧輕狂眼中閃過一絲不明的神色,但很快就被他掩去,他飛身一躍從矮牆上下來,隨意拍了拍衣襟,淡淡點了點頭,朝前廳走去。
芹雪低垂著頭,尾隨在顧輕狂身後,在快到前廳的拐角處,她偷偷擡眼看了看顧輕狂修長的背影,咬了咬脣,悄然伸手摸了摸懷中的那個小瓷瓶兒,按照毒閻魔宋成的話,這東西便可以讓她多年的夙願變成現實,她只需要再忍忍,再忍忍,到時候顧輕狂就會愛上自己,而之後她只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那蘇畫橋除掉,這樣就可以永絕後患了。
想到這些,芹雪的臉上露出一抹扭曲的笑,不過,她很快就剋制住這種笑容,深吸了一口氣,如往常一樣,亦步亦趨地跟在顧輕狂身後,等顧輕狂進了前廳,她才又轉身離了前廳。
此時,前廳中不僅僅段老神偷、楚雲天、柳長卿、花陌、風臨鶴在,就連前些日子幾乎不見身影的百里戎居然也在場,但是,此時,這些人臉上的神色都有些沉重,臉上帶著幾分沉思,似乎都在考慮著什麼。
見顧輕狂走了進來,在相視對望了一眼後,目光同時望向顧輕狂。
“教主!”花陌見顧輕狂進來,趕忙起來行禮,而百里戎雖然目光看向顧輕狂,可身子卻依舊懶散地斜靠在椅子上。
“諸位可是有什麼消息了?”顧輕狂環視衆人。
“顧教主可見過這個?”段老神偷手一揚,一張如布帛一般的東西就從他手中飄向顧輕狂。
顧輕狂接過那布帛看了一眼,臉上的神色卻並無太大的變化,只是擡眼看向段老神偷,像是在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段老神偷摸了摸鬍子,輕咳一聲:“這是神機門送過來的,說是夜王五日後會在此出現,但到底什麼是‘江南雨’我們這些人商量了一下,卻是沒有人知道?!?
“江南雨?”顧輕狂低低唸了一句,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只是低垂的眼簾中卻是流光一瞬。
“顧教主,木木可有消息?昨天晚上那些人似乎發現了木木,但之後似乎又出了什麼意外,你可知道?”楚雲天問道。
“木木暫時應該無礙?!?
“這麼說木木並不在那些黑衣人手裡?”楚雲天有些急切的問道,而柳長卿等人也很在意這個事情。
顧輕狂也沒打算瞞住他們,點點頭:“嗯。但是,我也不知道他現在何處,只能說他暫時無礙!”
“只要不在夜王手裡,對我們來說也不算是一件壞事!”段老神偷老神在在地瞥了顧輕狂一眼,雖然顧輕狂沒說,但他卻也知道顧輕狂這話恐怕並未說全,不過,他既然不願意說全,他也不比去捅破。
衆人聽了段老神偷的話,都點了點頭,然後大家在一起商量著之後的對策,既然獲取了這樣的信息,那麼他們也要做好萬全的對策。
而百里戎對這些似乎興致缺缺,顧輕狂瞥了他一眼,只淡淡地跟風臨鶴說了句到時宋成出現的機率可能會有百分之八十,百里戎立即精神抖擻起來。
顧輕狂見狀,嘴角微微一勾,似笑非笑,百里戎瞥見他這帶著嘲諷的笑意,眉一皺,瞪了他一眼,顧輕狂索性撇過頭,不再看他。
這邊這些人在商量著事兒,而另外的芹雪卻已經來到蘇畫橋住的小樓下。
蘇畫橋此時已經起來,洗漱好後正準備下樓,沒想到剛到樓下,就遇上了芹雪,這讓她又想起了大漠裡的事情,她要是再明白這芹雪的心思,那她豈不就是傻子了?
“蘇姑娘身體可好?”
“原來是芹雪姑娘,多謝關心,如你所見,我的身體很好?!碧K畫橋依舊是平平淡淡的應道。
對於蘇畫橋的這個態度,芹雪顯然有些沉不住氣,她向前走了一步,在離蘇畫橋不到一尺的地方停了下來,低聲說道:“蘇畫橋,你得意不了幾天,到時我倒要看看你會是一副什麼模樣?。。 ?
“哦?芹雪姑娘,你說這些話就不怕我跟輕狂說嗎?嗯……你說,要是我跟他說,在沙漠裡你想陷我於死地,他會把你怎樣?說起來,我還真有點期待呢?”蘇畫橋揚了揚眉,也跟著壓低聲音。
芹雪在聽到這話時,臉色一白,咬咬下脣,橫了蘇畫橋一眼,然後突然又輕蔑地哼了一聲,飄然而去。
蘇畫橋看著芹雪離去的方向,眉頭皺了起來。
芹雪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是又想對她使什麼詭計了嗎?但是,顧輕狂還在這裡,按照芹雪對顧輕狂的顧忌來說,她應該不會有什麼出格的舉動纔對,可是,她爲何又會說她得意不了幾天了?
蘇畫橋一臉沉思地站在原地,連顧輕狂什麼時候走到她身邊她都沒有發覺,待他伸手將她攬了過去,她才驚覺回神。
“在想什麼?”顧輕狂伸手在她的臉上捏了捏,低頭看著微張著小嘴,表情萌呆萌呆的蘇畫橋,原本默然的眼裡瞬間柔和下來。
“????沒,沒什麼……”蘇畫橋回過神來,忙不迭地搖頭,她並不想告訴顧輕狂剛纔的那點事兒,並不是她聖母白蓮花,而是覺得此時沒有這個必要,現在她擔心的還是木木的安全,木木一天沒回來,她的心就一天沒法安定下來。
“沒事就好!不要想太多!”顧輕狂攬過她的肩,雖然知道她心裡肯定有什麼事,卻並沒有點破她,有的事情,只要等到結果就好。
“我知道!”蘇畫橋點了點頭。
“知道就好!我一會還有事,你要是呆悶了想出門,就讓楚兄和柳兄他們陪你轉轉!”
“我知道的,這個時候我是不會一人出門的,你就放心好了,再說,我的武力值還不至於成負數?!碧K畫橋笑著揚了揚手中拳頭。
顧輕狂聽了這話,看著她突然笑了,原本週身的清冷氣息因爲這樣的笑容而消散開來,宛如春日化雪,蘇畫橋險些被他笑迷了眼,只在心中嘆了口氣,都說是紅顏禍水,到她這裡恐怕就要變成藍顏禍水了。
這一路的日子相處下來,她似乎一天比一天迷戀他,掛心他,這種感覺似乎來得有些快、卻似乎又有些自然而然,讓她不知不覺居然多了一份得失之心,而且,對於這樣的得失之心,她似乎沒有那種要懸崖勒馬的想法。
蘇畫橋突然覺得她恐怕是有點快要完了。
“好,你的武力值爆滿!連我都要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顧輕狂笑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輕輕在她臉上拍了一下,調笑道。
“……呃,你不是有事兒嗎?還不快去?!碧K畫橋在他的笑容下快有些撐不住了,推了推他,假裝看著院裡的樹枝兒移開視線。
“嗯!那我先走了!”顧輕狂點點頭,也不說破,只輕笑一聲,轉身出了院子,在離開蘇畫橋的視線後,只見他身形一閃,再瞧時,人早已經消失。
兩刻鐘左右後,顧輕狂的身影出現在城東一處喧鬧的地方,他四下瞧了一瞧,只見巷子口的一處有一道徐沿著的門,門側的上方掛著一道破舊的布招牌,上面隱約寫著“小店”兩個字。
是這裡?
顧輕狂謹慎地靠側推了推,一股難聞的氣味從裡面撲面而來,他忍不住皺了皺眉,還是閃身進了門。一進裡面,他立即感覺到眼前一暗,不過,以他的武功修爲,對於這樣的光線差很容易適應。
屋子裡很幽暗,靠左側的地方擺著一張破舊的櫃檯,櫃檯裡擺著一些邊疆的獸角、獸皮、還有些怪模怪樣的石頭,櫃檯後面站著一個樣貌清瘦的中年男人,他眼睛瞇著,瞳孔似乎沒有焦距,明顯是個瞎子,一聽有人進來,擡起頭咧了咧嘴,“哪位客人,有什麼需要?”
顧輕狂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是來找胡三的!”
那瞎子一聽顧輕狂的話,清瘦的面容似乎微微變了顏色,他微微收了收嘴角,道:“胡三?客人是不是來錯地方了,瞎子可不知道什麼胡三胡四的!”
顧輕狂嘴角一勾,朝那瞎子遞過去一塊東西,緩緩道:“真沒有?”
那瞎子摸了摸那塊東西,神色一呆,沒有焦距的瞳仁轉了轉,突然轉身朝另一邊走去,一邊走一變低聲說道:“請隨我來!”
顧輕狂點點頭,隨了這瞎子往屋子更裡面走了去。
進去之後,顧輕狂才發現,雖然從外面看這屋子不過就是一間普普通通的破舊屋子,可裡面卻是彎彎繞繞,就好像地下通道一般,走了好一會,才又重新進了一個房間,這次的房間顯然要比之前的要亮一些,房間中間擺著桌子和椅子,雖然有些破舊卻還算乾淨。
“你先在這裡坐會,主公很快就會過來?!?
顧輕狂點點頭,應了一聲,而瞎子在確定沒有其他的事情後,悄悄滴退出了房間。
顧輕狂站在房間裡,四下隨意看了看,四周悄然一片,等了好一會卻仍然不見有人過來,顧輕狂其實心底還是有些忐忑,但面上卻並未露出半點急躁,又過了大約一刻鐘的時候,他突然勾起嘴角,朝著門外沉聲道:“既然來了,就請露個面吧?!?
只聽門外一個粗噶的聲音響起:“顧教主好厲害的耳力!”不一會,一個老者就出現在房間內。
“過獎了!胡三?不,或許在下該稱呼你爲鷹王胡英才對?!?
老者晃了晃腦袋大笑了兩聲,“看來顧教主不僅耳力好,眼力也是極好!老朽正是胡英,不過……鷹王就算了,你看老朽現在這樣,又豈能被叫做鷹王?!”
顧輕狂當然早就看到了老者現在的模樣,臉上的刀疤雖然猙獰,可是,不僅如此,老者的雙手雙腿都曾被人折斷過,雖然之後勉強接上,但仍然留下不小的後遺癥,由此也可以看出當初下手之人的毒辣。
顧輕狂又瞧了他兩眼,目光一閃,“胡老前輩,我想既然胡老將在下叫到這來,應該也是有些事情要跟在下商量,那既然在下已經到了,那是不是也該讓我見見我兒木木?”
“當然!”胡英也不打那些個沒用的太極,很乾脆的點點頭。
不多會,顧輕狂就聽到從外面傳來小孩子稚嫩的聲音。
“我爹爹真的來了?我真的馬上就可以見到爹爹了?”聲音中充滿著喜悅和興奮。
一聽到這聲音,原本之前還端坐在椅子上的顧輕狂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朝門口走去。
胡英看著顧輕狂的舉動,眼裡閃過一絲滿意的笑,沒想到這被中原人稱爲“鬼公子”的顧輕狂居然如此在意這個小子,這樣也就表示他會與他合作的機率就愈發增大,這對他來說可是一件極好的事。
顧輕狂站在門口,往前方看去,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正一蹦一跳地朝他這邊跑過來。
隨著小身影的不斷放大,他嘴角的笑意愈發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