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冷笑,眸光灼灼的盯著她。手掌握上劍刃,讓劍尖不偏不倚對準(zhǔn)心口?!昂?,那你就對著這裡用力刺下去,殺了本王,你就自由了?!?
天瑤瞪大了明眸,一顆冰冷晶瑩的淚從眼眸中滑落?!皠e逼我?!?
“沈天瑤,你動手啊!”楚琰怒吼,“殺了我,你就可以離開,殺了我,就可以爲(wèi)你的孩子報仇……”話音戛然而止,胸口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楚琰低頭,只見劍刃已沒入胸口寸許,鮮紅的血液順著銀白劍身滴答滑落。
他脣角挑起一抹邪美的冷笑,劍刃刺入處早已偏離了原來的位置,避開了心臟要害。她終究是不忍的。楚琰一隻手掌握住劍身,將寶劍緩緩抽出身體,劍刃脫離身體的那刻,鮮血迸濺,場面只能用觸目驚心四字來形容。他另一隻手緊攥住天瑤手腕,手臂一攬,竟將她擁入懷中,她似雪的裙衫染了大片的鮮紅,很刺眼,讓天瑤突然有想哭的衝動,淚水就再也控制不住的無聲滑落。
“爲(wèi)什麼,爲(wèi)什麼不肯放我離開?”
楚琰輕笑,染血的指尖輕撫過她絕美的臉頰。“不管你相不相信,即便沒有這張貌美如花的嬌顏,本王依舊不會放你離開?!?
他雖然身負(fù)重傷,一雙眸子依舊是犀利的,他看著雪姬,冰冷而銳利?!敖袢漳銕Р蛔咚?,本王給你兩個選擇,你是要自己離開?還是本王命御林軍趕你走?”
雪姬傲慢的冷哼,並不理會他,反而看向天瑤?!澳阏娴牟慌c本座離開?”
天瑤梨花帶雨,無助的搖頭?!皩Σ黄?,師傅。”她不忍將重傷的他丟下。
雪姬苦笑,“阿瑤,總有一天你被傷的體無完膚時,纔會明白男人都是冰冷無情的動物,那時,只會追悔莫及。”雪姬宮主雲(yún)袖一拂,冷汗咋然而起,逼得人睜不開眼,等一切恢復(fù)平靜,屋內(nèi)已沒有了她的身影。
“殿下爲(wèi)何不躲?”天瑤雙眸翦水,迅速封住他胸口幾處大穴。
楚琰含笑,握著她手腕的手,卻沒有半分鬆開的意思。他若不傷,又如何能留得下她。他一向自命不凡,認(rèn)爲(wèi)苦肉計是最愚蠢的計策,如今才明白,愚蠢的反而纔是最真實,最讓人相信的。
楚琰傷的不輕,整整昏睡了兩日,文帝知曉此事,龍顏大怒,將天瑤禁足在漪瀾殿中,不許任何人探視。以文帝的脾氣,早已將沈天瑤碎屍萬段。而偏偏楚琰昏厥前留下一句:除了本王,誰也不許動她,即便是父皇也不行。
雲(yún)霄殿中,楚琰安靜的躺在寬大的杏黃牀榻上,臉色蒼白。玲瓏一直守在他身邊,雙手緊握著他的手掌。御醫(yī)說,楚琰不過是皮肉傷,並無生命之憂,只是失血過多,需要好生調(diào)理一陣子。
第三日清晨,楚琰終於清醒過來,玲瓏喜極而泣,聲音都在止不住的顫抖。記憶中,楚琰很少傷的如此重。而這一切,都是拜沈天瑤所賜。
“殿下嚇壞玲瓏了?!?
楚琰輕笑,撐著牀榻起身,手掌撫摸了下她梨花帶雨的臉?!胺判?,本王並無大礙?!彼眢w靠在牀壁,深吸了口氣,再次開口問道?!疤飕幠兀俊?
到了這般地步,他心心念唸的,還是沈天瑤。玲瓏心口不是滋味,卻還是淡聲回道,“她被皇上禁足在漪瀾殿中?!?
“嗯?!背瓚?yīng)了聲,又道,“命人將她叫來?!?
玲瓏微惱,這一次並沒有順從他的意思。“難道殿下也爲(wèi)美色所惑?她將殿下傷成這樣,殿下還要將她留在身邊,就不怕她在殿下心口再補(bǔ)上一刀嗎!”
楚琰擡眸,幽暗的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不羈一笑?!傲岘嚦源椎臉幼由鯛?wèi)可愛?!彼p咳了聲,又繼續(xù)道。“本王心中有數(shù),她若真想要本王的命,那一劍就不會刺偏了。命人將她帶過來,既然是她傷了本王,本王要她來照顧也不爲(wèi)過?!?
玲瓏淡然點頭,起身向殿外走去。
不久後,殿門一開一合,一人大步邁入殿中。只是,來人並非天瑤,而是文帝。楚琰面色平靜,起身下榻,單膝及地,“兒臣參見父皇。”
文帝冷撇了他一眼,一挑衣襬坐在榻邊,卻沒有絲毫讓楚琰起身的意思。他既然想逞英雄,就應(yīng)該有本事承擔(dān)後果,否則,也沒有資格做大翰皇朝的儲君。“朕今日方知,你倒還是個多情種子?!?
楚琰沉默,他的確無從辯駁,又何必越描越黑。而他不開口,文帝也不語,一派泰然自若,只一雙犀利的眸盯在楚琰身上。他傷口未愈,跪了一盞茶的功夫,傷口便崩裂開,刺目的鮮紅染透了胸口的衣衫,楚琰端跪在原地,紋絲不動,而額上卻布了一層冷汗。
“起來吧?!蔽牡鄢谅曢_口,終究是心軟了幾分。
“謝父皇。”楚琰單手撫上傷口處,有些吃力的撐起身體坐到榻邊。
“傷勢如何?”文帝復(fù)又開口,語氣中難掩著幾絲關(guān)切。
楚琰有些蒼白的牽動脣角,“並無大礙,父皇不必憂心?!?
“嗯。”文帝點頭,又重嘆了聲?!罢娴哪屈N喜歡那丫頭?”
“她不是父皇爲(wèi)兒臣選的妃子嗎?父皇的眼光,自然是好的。”楚琰一笑,巧妙的避開了話題。
“你少與朕繞
彎子,即便是朕選上的人,也決不許你對她動心。身爲(wèi)帝王,永遠(yuǎn)不能讓女人成爲(wèi)你的弱點。這一次朕暫且不追究,若再有下次,朕絕不留情?!?
“是。”楚琰淡聲應(yīng)了句。
“傷成這樣,出使蒙古一事,朕另派他人吧。”
“蒙古阿郎王子是兒臣的師弟,此行唯有兒臣去最爲(wèi)合適?!背暯忉?。
“嗯,那朕讓楚煜與你隨行?!蔽牡塾值馈?
“啓稟父皇,兒臣希望,帶上沈天瑤……”楚琰試探的開口。
文帝微瞇了眸子,沉思半響,才緩緩回道,“也罷,隨你吧?!?
文帝並未在楚琰殿內(nèi)逗留太久,殿門緩緩開啓,文帝邁出正殿,只見天瑤早已候在殿外,她依舊是一身素色白服,安靜立於一側(cè),不卑不亢,淡漠的容顏,無悲無喜。
“天瑤參見皇上。”她微俯身子,施了一禮。
文帝淡哼了聲,“傷了朕的琰兒卻還活著的人,你是第一個?!?
天瑤恭敬的站在原地,淡漠不語,頭壓得極低,以至於沒有人看得清她面上的表情。
“你進(jìn)去吧,好好服侍太子,若再有差池,朕定不饒你。”
“天瑤遵命?!彼瓚?yīng)了聲,轉(zhuǎn)身向殿內(nèi)而去。
天瑤進(jìn)入內(nèi)殿時,楚琰已躺會牀榻,雙目緊閉,面上沒有一絲血色。天瑤無聲的坐在他榻邊,白皙的指尖按在他手腕內(nèi)側(cè)。片刻後,才鬆了口氣。她剛預(yù)收回指,手腕卻被他反握住,楚琰緩緩睜開鳳眸,含笑凝望著她。
“殿下,放手?!碧飕帉擂蔚泥止玖司?。
“不放,本王只要鬆開手,你就又要逃走了?!彼行o力的笑,出口的話帶了幾分孩子氣。
天瑤默然,“殿下放心,在你傷好之前,天瑤不會離開。”換句話說,只要他傷勢痊癒,她還是會離開他的。
楚琰鳳眸微瞇,深諳的墨眸,波瀾涌動。
“娘娘,藥熬好了。”婢女憐星推門而入,手中端著一碗剛熬好的湯藥,還不斷冒著白霧。楚煜的那顆千年人蔘也一併加入藥中,對楚琰的傷勢有極好的效果。
“嗯,給我吧?!碧飕幗舆^藥碗,一勺勺將藥吹涼了餵給他。楚琰倒也十分配合,將藥喝了個乾淨(jìng)。
“蒙古一行,本王已向父皇請旨,讓你隨行?!?
“嗯?!彼瓚?yīng)了聲,情緒沒有絲毫波動,絲毫對此並不熱衷?!昂螘r啓程?”
“下月初?!?
“好。”她回了句,爲(wèi)他拉好被角便準(zhǔn)備離開,卻被楚琰握住了手臂。
“不能留下來陪本王嗎?”
天瑤沉默,卻保持著最初的姿態(tài),透著生人勿近的冷寒。僵持許久後,楚琰輕嘆了聲,無奈放開了她?!澳慊厝バ菹?,五更天的時候來叫本王起牀?!?
天瑤微微施禮,然後,轉(zhuǎn)身離開,冷漠的就像沒有感情的冰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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