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子羽不死心，說道：“整個河西，你當然吃不下，但先拿下涼州城，憑你的實力，應該沒問題。”

黃順斥道：“拿下了，憑什麼守住？守不住的城，跟沒拿下有什麼區別？”

劉子羽微笑了，過一會，方說話道：“你難道不知，墨氏，最擅長的就是守城嗎？”

黃順一下想起，是有這麼一說，“墨守成規”這個成語，好像也是因此而來。

黃順興奮了，說道：“你有什麼好辦法，能幫我守住涼州城嗎？”

劉子羽搖頭說道：“墨氏的守城器械，都是不外傳的，恕我不能幫你。”

黃順泄氣道：“那你還提這茬作甚？”

劉子羽笑道：“墨氏的東西，我不能給你，但我自己的東西，卻可以考慮。”

黃順眼睛悄悄亮了：他知道，這個老傢伙，能主動找上自己，拿出來的東西，肯定不簡單。

“你能拿出什麼好東西？我不太相信。”黃順故意這麼說道。

劉子羽笑了笑，從懷裡取出一個油紙包，小心的打開，裡面是一方疊的整整齊齊的圖紙。劉子云一層層打開，圖紙鋪滿了整張桌面，四面猶垂下半截。

劉子云指著圖紙上覆雜的設計，說道：“這是我設計的‘牀弩’。操作時，一人瞄準，兩人搖動把手上弦，一人負責照看箭矢，一人指揮。

滿弦的牀弩，可發射重達五六斤的超級箭矢，有效殺傷距離七百步。至於威力，呵呵，不是我吹牛，二百步內，滿弦擊發的箭矢，你那重騎兵的胸甲，抵擋不住。”

黃順只掃了圖紙一眼，密密麻麻的構件和說明看的眼暈。黃順知道，構造越複雜，威力越厲害。正在咋舌呢，劉子羽再這麼一說，黃順猛然意識到，這個牀弩要是問世，絕對是戰場之上的“大殺器”。

牀弩太過巨大，移動不方便，但用來守城，卻非常合適。這個劉子羽，果然有料！

程瑤湊過來看了半天，猛的跳起來，拍手叫道：“這是守城戰時，出其不意，射殺對方領兵大將的利器呀！有這個牀弩輔助守城，沒誰敢率兵攻城。”

呼延康卻關注牀弩的技術問題，問道：“這個牀弩，兩次發射的間隙時間，有多長？”

此問一出口，黃順和程瑤也注意的看著劉子羽，這個問題很關鍵。

劉子羽傲然道：“你們沒看到這裡的齒輪嗎？這個齒輪轉一圈，夠上滿弦兩次。齒輪轉動一圈，把手需要轉動三十轉，兩人合力，眨幾下眼的功夫，就能完成。”

黃順大喜：如此高的設射擊頻率，等若是冷兵器時代的狙擊步槍！瞄誰誰死。

劉子羽看著他們的反應，滿意道：“有這個牀弩輔助守城，你還怕涼州城守不住嗎？”

黃順一疊聲的點頭回答：“守得住，守得住。”

然後，黃順趁劉子羽不注意，連忙把圖紙收了，塞到程瑤手裡，然後說道：“劉居士能把牀弩相贈，小子卻是受之有愧。我願出重金，買下這份圖紙、居士若願意追隨我，我可以爲居士收聚大批心靈手巧的工匠，幫助居士設計更多更好的用具，不限於軍事，用在什麼地方都成。出了成品，我願意一概重金買下。”

劉子羽點頭讚許道：“老夫果然沒看錯，你很識貨。不是那些酸腐秀才，只知讀無用的孔孟之書，瞧不起我們這些手藝匠人。

至於重金，就免了，真要付報酬，只怕你付不起。老夫閒雲野鶴，雲遊天下，受不慣拘束，更當不起人家的擡愛。咱們這就辭別，後會有期吧。”

說完，劉子羽已然站起，準備離開。

黃順不捨，追著問了一句：“當真後會有期嗎？”

劉子羽回頭笑道：“等你坐穩涼州城，我們還有有緣相見的。”

說完，劉子羽頭也不回，匆匆離去。黃順看著劉子羽的漸行漸遠的身影，直至從視野裡消失，這才收回目光，嘆道：“高人風範，令人景仰呀。”

程瑤卻問黃順道：“難道，咱們真的要打這個涼州城嗎？”

黃順一愣，猛的跳腳道：“快，把祖老和褚老請過來，我們要商議軍機大事。”

雖然劉子羽的出現，解決了守城的問題，但黃順真要下決心遠征涼州城，還需要解決很多其他問題。

行軍、打仗這些技術活，黃順不考慮，需要黃順費心思解決的，都是關係到遠征能否成行，能否成功的戰略事件。

首先是時間問題，黃順要做好充分準備，才能遠行。但曹操不會給他這個時間。之前正是因爲時間不允許，黃順才否決了褚仁的河西攻略。現在，黃順又把河西提起來，這個時間的難題，還是繞不過去，必須要解決。

然後就是援兵的問題，牀弩只能用來守城，卻不能用來進攻。黃順雖有一萬多兵馬，用來攻城是夠了，但之後的用兵，無論是據險扼守，還是出擊掃蕩，這點兵力都是遠遠不夠。需要從呼延布和俟奴部借兵。怎麼借，借多少，多長時間，酬勞怎麼算，都需要費時費力的談判。

再然後就是治理問題。雖然黃順提出漢胡平等，但怎麼推行，還是需要蔡琰這樣的理政高手。蔡琰只有迅速的上手，安撫住周圍諸部，才能減少衝突，從而減輕軍事上的壓力。這需要蔡琰提前熟悉那裡的人情風俗。好在褚仁之前做了大量工作，蔡琰不至兩眼一抹黑。

最後，與墨氏的關係，需要界定。黃順不傻，這個劉子羽出現的太過詭異，巧合。若說這是他的個人行動，打死黃順也不信。劉子羽的背後，肯定有墨氏的支持。

看來，正如祖淵所說，墨氏果然注意到黃順，並且已經開始實質性的在黃順身上下注了，牀弩就是他們的注。

那麼，與墨氏的關係，是什麼性質，是平等的盟友，還是我主他臣的主從，抑或是他主我臣的關係。不管怎樣，總是要拿出個章程。

這些林林總總的問題，哪一個不解決，黃順都不敢輕易下這個決心。而這些問題的解決，更不是黃順的腦袋能夠想出來的。必須聚集他的智囊團，羣策羣力的出謀劃策。

等到人到齊，黃順剛提出涼州城的問題，王珣就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反對的理由非常充分：榆林城剛剛到手，急需鞏固，還要隨時警惕羌人的反撲。現在更應該做的，是如何在榆林城站穩。飯要一口一口吃，不能想著一口吃成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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