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給哥親一個

【04】謝謝你，還肯愛我！

“嗯，我懂！”

以前的莫凡，絕對不會明白丁湛這樣做的心思，因爲那時的他，根本不會費心去了解丁湛這個人。

但現在的莫凡，卻是真懂。

丁湛這人，對無關的人或對商場上對立關係對手，手段鐵腕強悍，做事是十足十地果斷決絕。但對他在乎的人，他的心卻無比柔軟，即使口上不表達出來，做出來的事也是比誰都要體貼和溫柔。

撇開他從前對自己的無下限寵溺和縱容不說。

單說他對呂風揚，表面看來，這些年來丁湛是從不肯承認呂風揚是他親生父親這個事實，但他五年來卻傾盡了心力將開始走下坡的風揚一點點地從谷底推至峰頂，他所花的那些精力和心血，若只以領取豐厚薪酬這一點來解釋，他根本不需要做到這一步。

這次風揚的滅頂之災，爲了救風揚，他毅然將自己一直恥於承認的私生子這個事實公諸於世以拯救風揚已轟然倒塌的信譽，這之中的勇氣非常人能及，而這舉動所包含的強烈父子情誼，並不比他對媽媽的愛意少多少。

十幾歲的卓楚妍曾無怨無悔地代替不在身邊的親人照顧姥姥，對丁湛來說，卓楚妍就像是親生的姐姐甚至比親生姐姐更重要一些。

所以，他纔會這樣不顧世人的眼光，不顧自己的誤會也要執著維護著卓楚妍的名聲和保護著丁宇傑的幼小心靈。

丁湛做這事的良苦用心，現在的莫凡，是真能懂了！

因爲能真正懂了，便愈發地覺得，身邊這個這麼好的男人，在被自己傷得這麼深，彼此經歷了這麼多之後，還能再一次地屬於自己，真好！

莫凡心裡溢滿了難言的情緒，卻又不知該說什麼來表達，只好將頭靠在丁湛肩膀上，像個小狗似的輕輕蹭著他的頸項。

丁湛手摟過莫凡的腰，低頭在莫凡脣上吻了一下。

“小凡，對不起！這事，應該早一點跟你說的。”

丁湛從沒想過要利用楚妍去傷害這個男人，只是，那時的自己，只當這男人是不相干的人了，才執意將事情真相隱瞞。

現在想來，自己那樣隱瞞著真相的做法，大概，潛意識是真的帶了些報復的意圖。

莫凡擡起頭，望著丁湛。

“丁湛，你沒有做錯什麼。對你來說，那樣對卓楚妍母子，是你該負的責任。對我，你沒做錯什麼，你對我已經很好了！那些罪，本來就是我該受的，如果不是有楚妍母子的存在，我大概還不會有什麼危機感，總天真地認爲，你只會愛我一個人。其實，那只是我自大的想法，你這麼優秀，喜歡你愛你的人肯定有很多很多。但即使是這樣，你還肯原諒我！丁湛，謝謝你，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還肯愛我！”

莫凡想起丁湛書架上那兩本翻得極陳舊的書，想像著丁湛是以怎樣的心情翻看著那兩本書。

越想，心裡難受，卻又不願讓丁湛看見自己的表情，便抓起丁湛的雙手，將自己的臉埋進了那雙溫暖的大手中。

開始，丁湛只是微笑看著莫凡黑黑的頭顱窩在自己手心，只覺得莫凡這如孩子般的舉動很可愛。

但漸漸地，丁湛便覺得不對勁了。

“唉，小凡，你這是怎麼了？”

手心突然感覺到有微熱的液體在流溢，並從指間，慢慢地滲了出來。

莫凡搖頭，卻不肯擡頭。

自己這個鬼樣子，他纔不要讓丁湛看見！

丁湛需要的，是可以讓他依靠的強大男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突然控制不了情緒像孩子般的自己！

丁湛細細回味莫凡剛纔那一番話，漸漸收起微笑，弓下身，整個人伏在莫凡的背上，並用臉輕輕摩挲著莫凡的腰身。

“傻瓜！是誰說不會跟我說謝謝的？是誰說要用十五年來還我的？唉，喜歡我的人或許是有很多，愛我的人，或許也不少，但我愛的人，卻只有你一個！”

丁湛安撫著身下的男人，不止是那個坐在風揚辦公室與自己並肩作戰的男人，自己很愛。身下這個會用淚水來表達感情的莫凡，他也很愛很愛！

兩人就這樣弓著身子抱在一起，又過了一會，莫凡大概是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了，動了動，從丁湛身下鑽了出來，霍地站起來，大掌抹了一把臉，沒等丁湛看清楚他的臉面，人已朝廚房邁去。

“哥，你餓了，是吧？我去給你煮個麪條，你快去洗個澡。”

丁湛知道他是不好意思了，也不戳穿他，跟著站了起來。

“好，我去洗個澡。麪條多下一個，我餓壞了?，F在要給我頭牛，我估計也能啃得下。”

兩人吃過麪條，丁湛洗碗，莫凡洗澡。

這麼折騰完，已是大半夜。

因爲早些天兩位媽媽的到來，莫凡的衣物全部順勢侵佔了丁湛的衣櫃，莫凡自然地在主臥室的浴室裡洗澡。

等他洗完澡出來，丁湛正坐在牀上，蓋著薄被子翻著書，通常，丁湛挨在牀背看書，就代表，再過十來分鐘，就要休息了。

莫凡站在浴室門前，躊躇了一下，考慮著，到底今晚，是在丁湛的房裡睡，還是，要回去客房裡睡。

他的心裡，當然是想跟丁湛睡一牀上，即使什麼都不幹，只抱著丁湛，他也會睡得特別香。但現在，丁湛纔剛剛重新接受自己，大概得尊重丁湛的意見才行。

於是，他側著頭擦著頭髮上的水珠，考慮著，是直接厚著臉皮開口詢問丁湛意見，還是裝著大方回客房裡睡？

丁湛擡起頭，視線落在莫凡只穿著短褲的惹眼身材上。

目光在那結實的胸肌和腹肌上轉了一圈，然後停在莫凡的臉上。

大概是看穿了莫凡左右爲難的心思，手掀起被子一角，拍拍牀上，勾脣笑看著莫凡。

“快過來睡吧，還不累嗎？”

莫凡得到邀請，人如脫弦的箭，飛速撲上牀，一下就將丁湛壓在身下。

“累！累死了！”

丁湛笑著吻吻他的額，又拍拍他的臉。

“不過，你得乖乖睡，別亂來！我這些天還有很多事要忙，不能太累！”

丁湛的話，莫凡明白，以前，凡是遇上緊張的拍攝任務，兩人都會盡量避免做過份劇烈的夜間運動。現在的丁湛，工作強度要比起從前要累上一百倍，就算丁湛不提，莫凡也捨不得他受累。

“好，我只抱著你睡。”

莫凡說著，狠狠地在丁湛脣上吻了一下，雖然心有不捨，卻也怕再深吻下去，自己和小莫凡都會剎不住車，於是，趕緊翻了個身鑽進被窩裡，抱著丁湛的腰，身子緊緊貼著丁湛的身體。

“哥，晚安！”

“嗯，晚安！”

……

第二天，丁湛照舊醒得很早，昨晚他忘了問莫凡，今天要坐多少點的飛機回H港，想著他陪著自己累了幾天，就小心地掰開莫凡的手，想悄悄地起牀讓莫凡多睡一會。

莫凡從前的生活習慣，因爲夜深人靜的時候靈感最是多，所以是黑白顛倒的夜貓子，清晨的時候，是他睡得最沉的時間，即使兩人相擁而睡，丁湛起牀，他一般不會醒來。

但今天，丁湛掀開被子兩腳著地，還沒來得及站起來，莫凡的長臂便從身後探了過來，一把摟著丁湛的腰。

“哥，早?！?

隨著沙啞的嗓音，丁湛的後腰被輕輕啃咬了一口。

“小凡，早。你坐幾點班機？”

“我跟你一起出門?！?

莫凡說著，人已坐了起來，頭探過來索了一個早安吻。

這個完全沒有起牀氣的且喜歡跟自己膩歪的莫凡，丁湛一時間還真的不太習慣。

“嗯，那我們到樓下的麪館吃個早餐，我今天回新公司，順路，要我送你去機場嗎？”

莫凡點點頭。

丁湛將莫凡送去機場之後，折返回開拓的路上，電話響起來，因用耳機，設置了自動接聽。

“喂，你好！我是丁湛?！?

這個時間，丁湛只以爲是客戶。

“小湛，是我?！?

話筒傳來男人沙啞的嗓音。

“哥？”

丁湛猜測，會叫自己小湛的男人，只有三個，除了遠在H港公務繁忙的莫遠寧和那個還沒醒過來的呂風揚，另一個，就是丁逸飛。

“嗯，沒錯，是我?！?

男人的嗓音聽著依舊中氣十足，卻比昨天顯得沙啞了些。

“怎麼？被楚妍拒之門外了？”

丁湛昨晚就大概能猜得到丁逸飛會受到這般的待遇。

“嗯！小湛，能麻煩你一下嗎？小杰除了喜歡音樂還喜歡什麼？”

丁湛倒也爽快。

“哥，我遲些發你郵箱?！?

掛了丁逸飛的電話之後，丁湛拔了湯醫生的電話，對方告訴他，呂風揚到現在還沒醒過來，但各方面都很正常，沒發生什麼異常情況。

丁湛叮囑湯醫生除了要密切關注呂風揚的情況，也託他幫忙照看自己媽媽，交待完這些，丁湛才得以安心地投入工作。

下午，開拓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丁湛將手上不太重要事務交給助手處理，自己則趕去風揚。

丁湛迴風揚，雖然沒有經誰重新正式的任命，但上至風揚的董事會成員下至員工，但經前兩天那漂亮的一仗，衆人都當他是神一般看待了，加之他跟總裁的父子關係已得到了確認，於是，全風揚的人，便理所當然地當他是總裁一樣。

他離開風揚不足一個月，期間，各主要部門的管理人員並不曾改變過，還是原來效命於他的那幫部下。因此，他回來風揚，幾乎不需要任何磨合，大家便能默契十足地將工作順利完成。

而陳民安，確實已經成爲了一個十分出色的助理，很多事務，即使丁湛不在，也能獨自十分出色地完成，這也將丁湛肩上的擔子減輕了不少。

黃昏的時候，丁湛終於將手上的事完成，醫院那邊一直很平靜，沒有什麼消息傳來，丁湛知道，在這種時候，沒有消息就代表是好消息了。

姑且不追究他自己對呂風揚那種複雜難言的感情是什麼，單是想著媽媽這麼多年孤單的生活，他也盼呂風揚能快快好起來。

他也衷心希望，錯過彼此半輩子的媽媽和他，可以相攜著共渡餘生。

並不是說他對呂風揚有多大的好感，而是這麼多年來，向媽媽示好的男人不在少數，其中也不乏有權有勢的上流人士，但媽媽，一直沒見對誰鬆過口。

但媽媽對呂風揚，這麼多年卻是一直介懷在意著，可想而知，那兩人從前的感情，是有多深刻。

大概，就跟自己和莫凡一樣，仿是冥冥中註定的伴侶。雙方無論經歷了什麼，到最後，總能克服所有走到一起。

當丁湛趕到醫院，呂風揚還沒醒過來，丁曉蘭一見丁湛，便緊緊握著他的手。

丁湛見媽媽臉容憔悴不堪，心痛地摟著她瘦削的肩膀，輕聲安慰著她。

丁湛陪坐媽媽坐在重癥監護病房外的椅子上，丁曉蘭開始斷斷續續地提起從前，她跟呂風揚的舊事。

“小湛，你爸他的性格跟你差不多，在人前，總是十分的得體完美，但內裡，卻是什麼大事都愛自己死扛著。”

她這話，是在抱怨呂風揚重見之後一直不解釋清楚當年的事，就連患了腦瘤這麼大的事，也不跟兒子和她說。

“媽，他這樣做只是不想你擔心。再說，當年的那些舊事，如果在他嘴裡說出來，我們也不一定會相信他。”

丁湛也不知自己是犯什麼抽，居然會主動爲那個仍舊緊閉著眼的男人說起好話來。但他說的是實話，莫遠寧所說的那番話，如若是由呂風揚親口告訴母子二人，只怕，二人都會認爲他是在爲他自己的過錯找託辭。

“嗯，也許，是我太過固執了，如果我早點聽他解釋，或許……”

丁曉蘭向來堅強，但此時，嗓音卻是帶著哽咽說不下去了，她將頭埋在丁湛的肩膀上，肩膀在丁湛的手臂裡微微抖動著。

“媽，你別難過！醫生都說了，他的情況良好，醒過來只是遲早的事，你別想太多！”

丁湛柔聲哄著媽媽，在這個時候，他便慶幸，自己終是打開心結決定跟莫凡重新來過。不然，若等到像媽媽和呂風揚這樣的情況，後悔，只怕也是無濟於事了。

“媽，你要相信他，你這麼難得才原諒了他，他不會捨得扔下你的?！?

現在，只能默默祈禱病房內那個閉著眼的男人，心裡還牽掛著塵世中還有他愛的女人，並戰勝病魔快快地醒過來。

母子二人相偎著坐在走廊外，間或聊起舊事，不時，隔著玻璃看看裡面那個戴著氧氣罩卻似是睡著了的男人。

晚上十點，離手術結束已過了一整天，醫生進去給呂風揚作了全面的檢查，出來時，對緊張迎上來的母子二人說。

“丁總，你爸爸術後的恢復情況不錯，各項檢查的數據都在安全指標之內。如果你們沒有意見，現在就可以將他轉回特護病房裡，按他現在的情況，應該很快就會醒了。”

這醫生是G市最權威的腦科專家，他的話，頓時讓母子二人臉上的陰霾散去了不少。

得到母子二人的同意之後，呂風揚很快就被推回了特護病房。

丁湛陪著丁曉蘭坐在病牀前，仔細看牀上的男人，他的頭用紗布嚴嚴實實地包著，臉色雖是蒼白，但臉容安詳，看起來，不像是病了，倒像是尋常睡著了一樣。

丁曉蘭抓著呂風揚的手，開始叨叨嘮嘮地提起兩人過往的事，這是醫生特意交待過的，說這樣可以刺激病人醒來的慾望。

丁曉蘭用極溫柔的嗓音說著那些屬於兩人的私密舊事，丁湛雖是兒子，卻也覺得不該介入兩人之間，於是起身走出走廊裡呆著。

因爲有他在，呆了一天湯醫生便回家休息了，丁湛又吩咐特護去買些夜宵回來，等特護走遠，丁湛才掏出手機。

莫凡回到H港之後，給他發過一通平安信息，之後，就一直沒有信息和電話，看來，劇組的事是真的積壓了甚多。

以前，五年不曾見過，那份想念被強行壓抑著，到後來那兩年，丁湛甚至覺得，自己根本不會再想那個男人。

但重見不過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裡，發生了很多事，也讓顛覆了丁湛對莫凡的所有看@?法，現在的莫凡，雖是同一個人，但從本質來說，卻又像是另一個人了。

而對這個改變良多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莫凡，丁湛的想念，卻似是比起從前都要厲害得多。

丁湛看看時間，已近凌晨，知道這個時候的莫凡，肯定還在攝影棚裡，於是猶豫著，要不要任性一回，給那男人打個電話。

拿著電話看了幾次，連丁湛都要鄙視起自己來了。

最後，他還是按下了莫凡的電話。原以爲，電話起碼要響很久纔會接通。

卻是響了一下，就傳來劃莫凡興奮的嗓音。

“哥，你還沒睡嗎？”

丁湛聽到莫凡嗓音裡那份掩飾不住的欣喜，便覺得剛纔那猶豫不決的自己像個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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