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一晚上都沒睡踏實,耳邊總聽到一個聲音在輕輕地喚他:“河……河……”那分明是草兒嬌弱的聲音。他瞪著眼睛在黑暗裡找,他朦朦朧朧地覺得草兒就在他的身邊,忽左忽右,草兒那柔情似水的眼睛正望著他,他捕捉著那眼神,但除了黑暗就是黑暗。
他不敢驚動身旁的妻子,悄悄地坐起來,身子靠在牀頭,雙臂交握著肩膀,他的思想又飛到了與草兒共度的那些時光。
從給草兒換完腎後,他就把草兒藏到了心靈深處,雖然不會忘記,但也不去觸動,平平靜靜地過自己的日子;可驚聞草兒離開的噩耗後,思念時時會跳出來,撩撥著他脆弱的神經(jīng),他不能放下,無法忘記,回憶、憂傷成了他生活的主旋律。
他輕輕地下了牀,順手帶上了臥室的門。拉亮客廳的壁燈,他坐到了客廳的沙發(fā)上,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點上,眼睛盯著客廳的某個角落就沒了神采,香菸一寸一寸地燃下去,眼看就剩菸蒂了,他猛猛地吸了一口,然後將它摁滅在菸灰缸裡。
還是沒有睡意,月光透過暗紫色的窗簾映射在他的臉上,窗外依稀可以聽到狗叫的聲音。他又進(jìn)了書房,打開了電腦,進(jìn)入到自己的網(wǎng)頁,目光首先在評論欄裡停留、尋找,他又像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看到了無望的海的一段新的留言:都說草兒依傍河而葳蕤,河圍繞草兒而多姿,但消失的河流還能帶給草兒多少生機呢?無望地活著罷了……
這是誰說的話?無望的海嗎?怎麼這麼熟悉?記得以前在Q上草兒說過這話的,怎麼這個無望的海?……
河不由自主地把臉貼近了屏幕,他一字一頓地默唸了一遍,那種熟悉的感覺瞬間圍繞了他,他感覺周身一陣躁熱,彷彿血液加快了流動,他亢奮起來。
“噢,草兒!會是我的草兒嗎?……”他在心裡激動地喊著,這聲音在胸腔裡打著轉(zhuǎn),隨時都會迸發(fā)出來。他擔(dān)心自己不經(jīng)意間喊出聲吵醒妻子,站起身來把門關(guān)了個嚴(yán)實。
他再坐回去的時候,頭腦開始冷靜下來,這怎會是自己的草兒呢?草兒已經(jīng)去了遙遠(yuǎn)而孤寂的天國,徒留傷心的自己在人世間掙扎。
他又想抽菸了,一到心空得沒著沒落的時候,他就想點一支菸釋放自己,但他不敢去客廳取煙,怕吵了妻子,只好忍了忍,強迫自己穩(wěn)定下來。
但這會是誰呢?怎麼說的話一下就說到他的心坎裡了呢?怎麼字字句句都像是從草兒的嘴裡吐露出來的呢?而且這些日子總是出現(xiàn)在他的網(wǎng)頁上,好象是約好了似的,那種感覺就像是老朋友之間的交流一般……總之,一切的一切咋都給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望著無望的海留下的那些話,他起了一陣想和此人交流的衝動,他想弄個明白。
那怎麼和這個人聯(lián)繫呢?茫茫網(wǎng)海,怎樣才能從陌生到相識呢?他想到了Q,想當(dāng)年自己像一條河流一樣流淌在Q上,流著流著,就遇到了草兒,就發(fā)生了一段悽美的故事。河笑了一下,不過這笑容裡有著無奈的苦澀。
自己有好久不掛Q了,Q號早都想不起來了,只好重新申請一個。這樣一想,他就開始行動,畢竟是電腦高手,他輕車熟路地就把這一切搞定,沒一會他就有了一個新Q號和一個新網(wǎng)名:穿越2048之河。
他在無望的海的留言下面寫下了自己的回覆:你走進(jìn)了我的網(wǎng)頁,讀了我的故事,留下了你真誠的話語,我們能像朋友一樣的談?wù)剢幔空埣游襋:123456789。
掉了線,關(guān)了機。他沒再回臥室去,合衣躺在書房的牀上,漸漸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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