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在下,虛空在上,浩蕩之門,整個世界充塞一門。
魂遊浩渺,飄蕩虛無,淚灑廣闊天地間。
蜉蝣飄蕩千萬裡,看盡生靈與自然!
天空之門前,唐玄細(xì)如微塵的身軀猛然一震。
就在剛剛,他那雙時刻遊移的雙目,彷彿於無盡的紋理中,看到了數(shù)不盡,歷不完的世界,撲面而來,歷歷在目,更有刻骨銘心的感覺。
似是天長地久有時盡,卻又覺得只是恍惚間的一個瞬間。
此時唐玄身體的狀態(tài)愈發(fā)奇怪,身子小小的卻又滿是晶黃色的細(xì)細(xì)紋路,沒有五官卻有四肢,一雙晶瑩漆黑的眸子在身體上游走,不斷涌出大顆大顆的淚珠。
這淚珠更奇怪,乍一看,散發(fā)著濃郁至極的情感萌動,淚方落,光影瀰漫,滴落青天之上,逐漸遮蓋了碧藍(lán)。可仔細(xì)看,極致純淨(jìng),纖塵不染更不用說那深情。
什麼是至情至性?
大談特談的時候,那所謂的“至”真的就是“至”麼?
若口中說出來的分量,還要看背後的名氣,名望乃至地位,那就可笑的令人髮指了。更無論侈談文明。
若有若無,恍惚之間,經(jīng)歷那一切,淚灑青天,爲(wèi)那一切朦朦朧朧的記憶,以及無數(shù)掙扎在永恆之路上的生靈。
情到至境始化無!
不須說,不須笑,不須高談闊論,不須激情昂藏,只是流淚。
淚落無盡,灑遍青天,而天空之門卻開了。
沒有人給唐玄一個科學(xué)的解釋,可他心裡明白,只要進(jìn)入這門,他便成了天上的存在,可以俯視無數(shù)個大宇世界,所經(jīng)歷的一切世界那般時空,成了至聖,至上,至無界的存在。
可以任憑自己的意願,撥弄過往,降劫蒼生,亦或是什麼都不做。
反正青天之下浩瀚無際的空間,數(shù)之不盡的生靈對那樣存在的自己再也毫無意義。
它們所謂的虔誠感動或望天怒嘯更是毫無存在感的舉動,自己不會因此而恩賜或懲罰……一切的一切之創(chuàng)造者,掌控者,無上至上者對那些下界的幻想,連一點點關(guān)注的念頭都不會有。
可以說是任由之下自得其樂的醉生夢死的幻想,也可以看成螻蟻不如的習(xí)慣性忽略,難以盡述。
所有世界都有盡頭,而全部世界加起來似乎都在一個箱子裡,而唐玄此時此刻正準(zhǔn)備跳出幻想,成爲(wèi)箱子外面的存在……
願與世界同住,與心愛永恆,最後走出去的,還是自己麼?
……
……
迷茫無路,信奉弱肉強(qiáng)食,物競天擇,卻總是捧著文明的大旗;高談闊論著道德,卻又孜孜不倦的苦苦學(xué)習(xí)的獸性;年復(fù)一年的創(chuàng)造著、美化著、層層累積起來的經(jīng)典,追逐著舊夢,視爲(wèi)鏡子與法寶,逐漸的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好在,還有一點點殘存的愛,流淌著,沖淡著,留下生命存在的最後一點點意義。
擺在唐玄面前的路只有一條,就是敞開的天空之門內(nèi)的路,一條充滿著金色與光明的小路,極致清新,極致燦爛,極致讓任何生命嚮往,真實的可怕;而身後不光沒有路,更沒有出口,被淚水鋪滿變得蒼茫,翻滾著白色的天,漩渦滾動,浩蕩無極的虛空。
門已成了虛影,彷彿在此時的唐玄面前,他已無需在那樣深沉、神秘、威壓般的存在,深刻的只有路,那條充滿誘惑力的路。
經(jīng)歷了那麼多,腦子中甚至關(guān)於自身緣起的那一點點牽掛都已經(jīng)模糊不清,只有看慣一切後的淡然,甚至連淡然都不是,也不是漠視,可以勉強(qiáng)形容爲(wèi)高,無盡高處,不屑俯視更無需俯視。
他的存在,早已不需要任何所謂生命、時空來承認(rèn)、敬仰、羨慕、嫉妒······那些毫無意義,只是俗不可耐的粗糙幻想。同樣,它來到這裡的只是一縷意識,一縷承載著唐玄最後痕跡的意識,藉著一縷不羈的風(fēng),來到這天空之門之前,即使沒有經(jīng)歷那些,也是淺淺的存在,關(guān)於從前的記憶也許只是下意識。
可他近乎沒有猶豫的並未舉步向前,也未躊躇,只是望著那條漂浮向上的金色之路,眸光卻似乎穿破了那真實,望向過往的歲月。
門悠悠,唐玄思考著,心中、腦中的一切都在濃郁的翻滾著變得暗淡了下來,融匯成一股淡淡的情緒,緩緩沉寂了下來,而這絲淡淡,便是萬萬過往的精煉,起於複雜反覆,終於平淡,純粹。
而這個時候的唐玄感覺不一樣了,雙眸中閃爍著晶亮的光,明悟而洞徹。
然後他回頭掃了掃這天地,嘴角不由露出苦笑之色,有些東西是天生的,迷路了就是迷路了。
想了半晌,唐玄還是嘆了口氣,向前走去。
既然前方是天空之上,手握蒼生的手,那麼自己走過去,即使不手握什麼,找到回去的路應(yīng)該不是問題麼?
帶著淡淡的疑惑,他向前。
唐玄還是唐玄,世界無我、世界有我、世界是我---我已非我、我仍是我······我即使世界,世界即是我,於平淡中超越一切,於生靈矇昧中,超越自我。
這不是無界之上,而是永恆之上!
只是他此刻的心中再也沒有什麼世界,沒有什麼我,更對無意中明悟的第三種我淡然置之,只想,回家!
他可以無中生有的創(chuàng)造,更可以超越時空的攝取,可那都不是家,不是她還有他和它,他要的是一直在那裡,在那片熟悉的星空領(lǐng)域,盪漾著幸福的地方。
想的心頭火熱,唐玄不由自主的握緊了雙拳!
第一步,風(fēng)雲(yún)突起,金光萬丈,小路上盪滌著純真浩蕩的顏色,瀰漫著好聞的氣息。
第二步,天地之冠、星光長袍、步雲(yún)之履連同全套的內(nèi)衣內(nèi)褲加身。
第三步,唐玄那小而古怪的身軀於朦朧光影中又恢復(fù)到了人族之身,高大而英俊,眉舒展,嘴帶笑,星眸淡然,血脈經(jīng)絡(luò),丹田中那朵光彩迷離的花······
只是此時的唐花,光化的同時充滿著情緒,唐玄的情緒,與他之血脈共同律動著。
第四步,唐玄來到一處繁花處處的花園,雲(yún)煙、黑土、爭奇鬥豔的花,三五個正交頭接耳的生命,有的人形,有的怪模怪樣的恍如獸,還有一塊山石長滿了眼睛,更有一朵發(fā)著微光的白光,正在張嘴開合著說著什麼。
唐玄心中一動,笑著走了過去,而這些存在也沒有起身相迎的意思,只是對唐玄笑了笑,笑容中充滿熟悉與平等的味道,沒有謙卑也不倨傲,雍和從容,友善和諧。
唐玄終於明白了,爲(wèi)什麼所有的膚色都會哭,爲(wèi)什麼所有的語言都有笑!
這是生命與生俱來的和諧,即使永恆,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