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爾敦，前面沒有路了，看看你做的好事，前面是一條絕路！”
一個稚嫩的聲音充滿牢騷，奶聲奶氣，聽起來年紀絕對不大。
江牧野聞言，嘆了一口氣，看樣子是在雪山迷路的人，不足爲奇。
正當他打算回去繼續撿乾草的時候，又聽到另外一個人說話了。
“ 世子，我們跟丟了，圖祿埠的人就像是雪山上的狐貍，一眨眼的時間，就統統消失不見。”
這句話是被叫做屠爾敦的人口中說出來的，裡面有圖祿埠三個字，讓江牧野本已經擡起的腳忽的停了下來。
他動了動身子，趴在那塊巖石上繼續聽起來。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你無能，連個人都追不著！”
又是那個奶聲奶氣的聲音，江牧野大概知道了，或許是某個部落的世子，在家臣的陪同下參加此次圍獵。
但對方話語中爲何會提到圖祿埠這三個字？這就比較耐人尋味了。
“世子，是小的無能，但現在四下無人，我們該怎麼辦？原本打算偷偷帶進來的食物也在進來的時候被搜走了。
就在這裡待著的話，用不了多久就會冷死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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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咱們放棄吧？”
屠爾敦繞了好大一個彎子，終於把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他家世子太過年幼，今年年底才十歲而已。屠爾敦身爲伴當，雖然要盡心竭力保護主子的安危。
但奈何有心無力，帶著這樣一個小孩在吃人不吐骨頭的雪山上，只怕三天之後，不……用不了三天，就變成兩具屍體了。
這多不劃算啊！與其如此，倒不如現在就出去，中途退出的人比比皆是，倒也不差他們這兩個。
“出去！？出去？！”
小孩子在聽到他的話之後一下子跳起來，舉著拳頭一下下朝屠爾敦胳膊上錘，“我是偉大的烏拉蓋世子冬卜剌，你竟然要我做一個逃兵！？那我回部落之後，金明珠會怎麼看我？我以後還怎麼擡頭做人？”
“哎呦……世子……別打啊！”
屠爾敦被揍的到處跑，卻不能還手，只能一邊跑一邊叫，“金明珠小姐不也在這山上嗎！？她又不知道您幾時下山的，到時候隨便說個時間，她哪敢嘲笑您呀！”
江牧野聽到這裡只覺得好笑，看樣子確定是沒危險了，對面的兩個人正商量著如何下山且保有面子，這樣看來他們或許不是敵人。
只不過一開始的那句話他依舊不能釋懷，於是耐著性子繼續聽下去。
“我不管！就是不下山……我不能輸給金明珠。
屠爾敦，你的鼻子呢？不是說你的鼻子比獵犬還要靈敏，只要被你聞見過氣味，任何人都逃不脫你的追蹤嗎？
你倒是把圖祿埠的人給我找出來呀！
還是說你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才隨便找個地方騙我？”
………
“比獵犬還要靈敏的鼻子？”江牧野啞然，這麼說，對方是聞著味道追來的？世界上竟然還有這種人！？他不敢相信。
“世子！”屠爾敦站住，一下子跳到小男孩面前，鄭重其事的清了清嗓子，“我們家族是烏拉蓋出了名的獵人家族，每一代獵人王都擁有草原最靈敏的嗅覺。
我保證自己不會聞錯，那個圖祿埠人的味道確實就在這裡，一直徘徊著沒有散去。可是我就是見到人，這……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屠爾敦苦著臉，哄孩子大概是這世界上最困難的事情了，尤其是哄一個聰明的孩子，他簡直招架不住。
“我不管我不管！”
東卜剌一屁股坐在地上，像是沒糖吃的小孩，竟開始哭起來，“金明珠要是得了第一，以後父汗就只喜歡她不喜歡我了！”
“得了吧！就您這樣的還得第一……”屠爾敦在心中腹誹，卻不得不跑過去連哄帶騙將東卜剌扶起來，“金明珠小姐是女孩子，大汗寵愛她多一點很正常啊，不過您放心，無論如何大汗都是愛您的，以後的烏拉蓋只能由您來繼承！這點誰都改變不了！”
屠爾敦在冰天雪地之間抹了一把汗。
說起來，金明洙和東卜剌是雙生子，從一個孃胎裡生出來，從小到大可以說是形影不離，因此兩人性格一模一樣，什麼都要比一比，贏了才肯罷休。
比如說，屠爾敦是家族送到東卜剌身邊的伴當，當金明珠知道之後，哭著吵著非要從屠爾敦的家族裡再挑一個送到她身邊，還特意指明，要一個比屠爾敦更厲害的。
對此，屠爾敦只想保持沉默……無奈這兩個小祖宗就是這樣，一刻也不消停。
“我不要繼承部落，我只要贏金明珠！屠爾敦，你再聞聞！？說不定剛纔是聞錯了，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找到圖祿埠那兩個人的對吧？”
東卜剌眨著眼，本就淚汪汪的眼睛被風吹的泛紅，但依舊要保持住可憐的模樣，東卜剌知道，只有這樣屠爾敦才能答應自己的請求，百試百靈！
“世子……”
屠爾敦欲言又止，最終嘆了一口氣，在東卜剌的目光中退讓，“我們就算不下山，也不一定非要找圖祿埠的人啊，誰能保證他們是好人，肯幫你呢？
要不，我們就在著附近找個地方吧，等時間到就下山，不要旁生枝節了，好嗎？”
江牧野聞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自認爲算不上壞人，但被別人這麼一說，倒真有兩分不好意思。
“我不！”
剛剛纔止住眼淚的東卜剌一下子從地上彈起來，“我要給部落立功，所以一定要找到圖祿埠的人！”
“立什麼功啊？”
屠爾敦一手叉腰仰天長嘆，東卜剌的思維他真的跟不上，太……怎麼說呢？跳脫？總之是天馬行空——不靠譜。
“你懂什麼，我可是看見了，漠圖的人一直跟圖祿埠獻殷勤，那小丫頭片子能，我爲什麼不能？
如果跟圖祿埠搞好關係的話，我們烏拉蓋就有了同盟，那整個北方，我烏拉蓋還怕誰啊！就是漠圖也不用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