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wèi)了殺蕭金衍,宇文天祿派去了孫無蹤。
趙無極也有這個實力,可是他早已看出趙無極有貳心。八大邪王之中,趙無極最會辦事,心機也最深,吳法天武功雖高,然而戾氣殺心太重,其他幾個邪王本領(lǐng)各有千秋,卻無統(tǒng)御之能。
正因如此,宇文天祿纔將一笑堂交給趙無極打理,這些年來,一笑堂爲(wèi)宇文天祿立下了汗馬功勞,這點不能否定趙無極能力。可是,人一旦膨脹,心思也變得多了起來。這兩年來,對宇文天祿的命令,趙無極也逐漸變得漫不經(jīng)心。
真正讓宇文天祿生氣的是,趙無極竟對吳法天出手,雖說魔門內(nèi)部爭鬥,自相殘殺的事常有之,但卻也有分寸,至少吳法天是在完成宇文天祿的命令,趙無極則是爲(wèi)了一己之私。
如今吳法天身受重傷,前往杭州養(yǎng)傷。能否恢復(fù)如初,尚且不知。
在宇文天祿眼中,趙無極已是一個死人。
蕭金衍也是。
孫無蹤沒有別的特長,唯有殺人。他派孫無蹤前往蘇州,只爲(wèi)一件事,殺人。
殺了蕭金衍。
……
逍遙客棧。
四人的僵持已持續(xù)了一段時間,小紅魚從二樓的門縫中,偷偷向外觀望。
作爲(wèi)宇文天祿的義女,從小在安國公府長大的劍婢,她自然認(rèn)識這位與宇文天祿形影不離的孫先生。
這位孫先生,是安國公府中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兩人之一。小紅魚自幼訓(xùn)練,武功、交際、刺探、下毒,無一不精通,與孫無蹤並無交集,可耳濡目染,卻也聽說過不少這位狼養(yǎng)子的傳奇故事。
另一個是位麻衣枯瘦中年人,負(fù)責(zé)打理安國公府上的花圃。花農(nóng)一年四季麻衣跣足,腰間掛著半個葫蘆切成的瓢,他不知酷暑、不知疲倦,從未開口說過話,也從未出過手,但每次見到他,小紅魚心中莫名的不寒而慄。
……
孫無蹤冷冷的望著蕭金衍,“你還在等什麼?”
“破綻。”
孫無蹤笑了,“若我面對的是賈夫子,或許有幾分破綻。若面對宇文大人,我渾身處處是破綻,但是對付你們?nèi)齻€,讓我露出破綻,呵呵……”
趙攔江冷然道,“那也未必。”
說罷,刷刷三刀,從右側(cè)後方劈向?qū)O無蹤。
孫無蹤霍然而動,整個人如一團紅霧,瞬間移到趙攔江身後,一拳轟在他後胸上,趙攔江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向前方撲倒在地。
蕭金衍、李傾城大吃一驚,趙攔江武功他們清楚,絲毫不遜於二人,竟連孫無蹤一拳都接不住。
李傾城去扶趙攔江,趙攔江卻不領(lǐng)情,一把推開他,拄刀站起身,連血帶痰吐了一口,擦了擦嘴角,“痛快,這些年沒見過像樣的對手了。”話雖如此說,握著刀的手,卻在微微顫抖。
蕭金衍道,“孫先生,你是通象上品高手,我們不過知玄境,你贏了我們,也沒什麼可以自豪的。”
孫無蹤咧嘴笑道,“我要的是你的命,其他根本沒考慮到。”
“以你修爲(wèi),也勉強修成法則空間,我想你清楚我的手段,前不久剛幫楚狂刀圓了個夢,所以奉勸你不要妄動空間。”
孫無蹤道,“不妨試試。”
說罷,一團紅霧從他周身籠罩四周,將三人包裹在其中。
蕭金衍心中凜然,只覺得眼前三丈之內(nèi),一片通紅,到處都是屍山血海,幻像叢生。
血魔影孫無蹤一雙巨手從天而降,去鎖住蕭金衍咽喉,蕭金衍連忙躲避,一拳迎了上去。
與此同時,李傾城提聚全身內(nèi)力,灌注劍身之上,瞬間劍芒大漲,揮舞之處,三尺血霧盡退去,長劍疾抖,使出的正是金陵李家劍法中最爲(wèi)凌厲的一記殺招浣花洗劍。
孫無蹤絲毫沒有躲避,全心對付蕭金衍。
拳掌相交。
轟!
蕭金衍只覺胸口一悶,向後退去。
李傾城的劍從孫無蹤透體而過,孫無蹤身體化作了一團血霧。
血影大法。
方纔攻擊蕭金衍的並不是孫無蹤本人,而是在他空間之內(nèi),以血霧凝成一團影子。李傾城的劍,穿過的只是孫無蹤的幻影。
饒是如此,蕭金衍那一拳被打中,心中也是不好受。
蕭金衍厲聲道,“小心。”
不知何時,孫無蹤已然來到李傾城身後。
砰!
李傾城也被震出三丈之外。
蕭金衍見眼前到處是影子,也無法分辨出哪個是他本尊,原本三人圍攻一人,如今三人互爲(wèi)依背,面對孫無蹤的影子攻擊。頃刻間,那數(shù)十道血影已向三人攻出十幾招,三人被迫抵抗,狼狽不堪。
蕭金衍連釋放弦力,去感應(yīng)空間內(nèi)的影子。
既然是影子,必然與本尊有區(qū)別,只要找到本尊,三人集全部之力,或許能有一搏的機會。然而,絃動掃過,卻發(fā)現(xiàn)數(shù)十道影子一模一樣,讓他心中大驚。
砰砰幾聲。
三人又捱了拳招,心中真氣亂竄,被血腥之氣嗆得無法順利提氣。
如此下去,恐怕支撐不了多久。蕭金衍低聲道,“孫無蹤並不在其中。”
孫無蹤狂笑道:“今日,我便將你們?nèi)耍瑹挔?wèi)我的三隻影子。”
說罷,三人覺得壓力陡增。
趙攔江面無表情,一刀一刀的砍著。
蕭金衍則在伺機尋找破綻。
只有李傾城,面對險境,毫無表情。
忽然,李傾城大喝一聲,凌空躍起,喊道,“蕭兄助我。”話音之間,一團白色粉末從天而降,瀰漫在三丈空間之內(nèi),蕭金衍早已見過在亂葬崗他的本領(lǐng),心說妙極,來到趙攔江身前,將趙攔江長刀搶過,縱身躍起。
當(dāng)!
刀劍相交。
一道火星引燃了白色粉末。
轟!
剎那間,火焰四起。
將孫無蹤空間中的血霧,燃燒殆盡。
三人連連後退。
紅霧盡褪,孫無蹤站在不遠處,神情漠然的望著三人。他方纔牛刀小試,並未使出全力,只是要試探一下蕭金衍的真實實力。
以蕭金衍的表現(xiàn),勉強在江湖上算是一個二流高手。但宇文天祿說他是隱劍傳人,孫無蹤心中也吃驚,這隱劍傳人的武功,也太弱了一些。
方纔的戰(zhàn)鬥,都發(fā)生在三丈空間之內(nèi),整個逍遙客棧,別說是門窗,就連椅子也沒打壞一把。
範(fàn)無常喊道,“接著打啊,怎麼不打了?”
衆(zhòng)人齊齊向他看來。
範(fàn)無常訕然道,“咱們事先聲明哈,錢我已經(jīng)收了,這一屋子?xùn)|西呢,你們毀了也罷,不毀也罷,退錢是決計不可能滴。”
蕭金衍知今夜是不死無休之局,剛纔交手他就知道,縱是三人聯(lián)手,也決計不是孫無蹤的對手。不過,他依然抱著試試看的心態(tài),試探道:“孫先生,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孫無蹤漠然道:“既然是不情之請,不說也罷。”
蕭金衍心說這位兄臺不按套路出牌啊,嘿嘿一笑,依然道,“你要殺我不打緊,這兩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今夜之事與他們無關(guān),不如你放他們離去,今夜我捨命陪君子,與你大戰(zhàn)三百回合。”
孫無蹤道,“殺你,十招足矣。”
李傾城道,“蕭金衍,我們拿你當(dāng)兄弟,兄弟有難,你卻將我們拋棄?”
趙攔江也道,“蕭金衍,我們那你當(dāng)朋友,朋友遭劫,你卻將我們甩開?”
孫無蹤說看到?jīng)],不是我不想放他們走,是他們不願意走,這就怪不得我了。
蕭金衍說,“你等下哈。我這兩個朋友,一個剛被我家驢踢了,一個得了不治之癥,活不過百日了,我好好勸下他們。”旋即將兩人拉到一旁,竊竊私語起來。
孫無蹤在一旁冷眼觀瞧,他不怕蕭金衍逃跑,只要他有此念頭,他能用雷霆一擊,將之擊斃。聽到蕭金衍十分認(rèn)真勸李、趙二人離去時,他心中也生出了一絲暖意。
他知道這種感覺。
當(dāng)年他被全村人拋棄,整日裡與狼共舞,唯有宇文天祿肯接納他,幫助他,這些年來,他也把宇文天祿當(dāng)做了唯一的親人。所以,無論宇文天祿提出任何要求,他都不會拒絕。
約莫盞茶光景,蕭金衍放棄了遊說,道:“孫先生久等了,我無法阻止我的朋友,只好留下來與君死戰(zhàn)。我還是那句話,我的性命儘管來取,但我朋友還請手下留情。”
孫無蹤忽然道,“九月初九,太湖北岸,生死之局,不死不休。我等你!”
蕭金衍道,“不成!”
“爲(wèi)何?”
“那天我要觀戰(zhàn)楚狂刀、李秋衣之戰(zhàn),我把全身血本壓在了這場決戰(zhàn)上,下半輩子吃肉還是喝湯,就看這一戰(zhàn)了。”
“多少錢?”
蕭金衍傲然道,“八百文。”
孫無蹤笑了,“就算勝了,下半輩子還是喝湯的命。當(dāng)然,前提是你還有下半輩子。”
“記住這個死約會,你若不來,我會殺光金陵李家所有人,還有趙攔江所有親人。”
趙攔江道,“老子孤家寡人一個,還怕你不成?”
孫無蹤淡淡道,“據(jù)我所知,你還有個弟弟趙逸,在白鹿書院進學(xué),如果沒猜錯,明年便是大比之年了。”
趙攔江怒目圓瞪,“你若敢動他一根寒毛,就算天涯海角,我也要追殺到底。”
孫無蹤笑道,“若要殺他,二十年前,你們躲在枯井之中時,他便已經(jīng)死了。”
這句話聽得趙攔江渾身發(fā)冷。
定州屠城之夜,三萬人被屠殺殆盡,整座城池只有趙攔江、趙逸兄弟倖存下來,他以爲(wèi)是僥倖,卻不知原來宇文天祿早已知道他們藏身之處。
蕭金衍望著孫無蹤,一字一句道,“我會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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