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上官紫嫣的驚呼，葉一哲咧嘴一笑，牽動著血跡再次流出了不少，擡手一把抹掉，那些血痕，看的她不禁有點驚慌。

這個時候的葉一哲，很嚇人。

尤其是眼神，赤裸裸的邪惡從眼眸深處透露出來。

她再怎麼沉著，終究是一個女人，還是一個和這樣看上去如同餓狼一般的男人在一間屋子的女人。

“我此生，不能敗。”葉一哲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們，不會懂的?！?

從葉一哲執著的眼神中，上官紫嫣貌似抓住了什麼，但是沒等她仔細看清楚，葉一哲就是悄然起身，一步一步的向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一手扶著門框，用上官紫嫣從未聽到過的平靜的聲音說道：“我此生，不會碰象棋了?！?

然後上官紫嫣只聽到關門的砰的一聲，雖然葉一哲沒有很用力的關門，但是這樣輕輕的聲音依舊打在了她的心頭，自言自語道：“看來我得重新認識下你了?！?

感受著周圍的涼風，葉一哲心中肆虐著的暴意更甚，胸口彷彿有一股釋放不出來的衝動一樣，只想將眼前的一切都毀滅。

他很清楚，這是他此生第一次失敗。

當然和那個無良師父的比試不算，和他的比試，他從來不曾贏過，對那個他尊敬著的無良師父，他沒有贏的渴望。

對勝利，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過。

迫切。

只是，他最終還是輸了。

輸的一敗塗地，他知道他已經盡了全力，並不是上官紫嫣所想的他過於情緒化，他心裡很是清楚，第二盤和第三盤也許有點情緒，但是最後一盤，他是徹底拋棄了所有負面情緒，一路破竹，披荊斬棘的向前走的，雖然輸的比之前都快，但是那是因爲他的下法的原因，作爲一個男人，誰不崇尚進攻？葉一哲喜歡籃球多過於足球，就是因爲他雖然也享受足球那腳下的藝術，享受那組織一次進攻的過程的美好，但是他更欣賞的還是進球的瞬間，總的來說，他還是更看重結果的。

所以最後一局他徹底拋棄了所有的防守，徹底的進攻，與第一盤完全不一樣的風格，同樣一直在進攻的上官紫嫣，兩人徹底成了對轟的對局，最後在十手就落敗，他就知道，他輸了，不只是輸了這一局遊戲，更是輸了他長期以來賴以驕傲的自尊。

那一瞬間，他甚至有了一種不知道路在何方的感覺。

所以纔有了那噴血的一幕，他的信仰彷彿遭到了衝擊一般。

似乎是爲了響應他的心情，原本月明星稀的夜晚，突然颳起了狂風，然後電閃雷鳴，沒有任何徵兆的，暴雨直線落了下來。

葉一哲不閃不避，任由這股突然降臨的寒意衝擊在自己身上。

雨點很大，打在臉上生疼生疼的，葉一哲恍若感覺不到一樣，靜靜的站立著，彷彿在沖刷著他的靈魂一樣，如果有人站在他的身前看到他的樣子，一定會這樣認爲。

只是這樣大的雨，路上又怎會有人出現，在自習室的同學都被困，看著外面的天等待著雨勢小一點的時刻，誰都知道，這樣突如其來的暴雨，是下不長時間的，但是他們都很納悶，在這個季節，怎麼會如同夏季一樣來這樣的雨勢呢？

一切，都宛如爲葉一哲在造勢一般。

此刻，他並沒有離開象棋社很遠，上官紫嫣只是停頓了一會，就是跟了出來，她到樓下的時候，氣象驟變，想要走上前呼喊住前方只有一百米左右處的葉一哲的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暴雨阻擋住了腳步。

背對著葉一哲的她自然也是看不到，這個時候的他，眼神很是虔誠，如同那些信徒在看著自己的神一般，仰著腦袋，手向上伸出，劍指蒼天。

就在上官紫嫣想要喊葉一哲回來的時候，所有的話語都是被眼前發生的一幕給堵了回去。

“撲通”一聲，葉一哲突然跪了下來，從他的身上，竟然隱約的閃現出了一絲紫色的光芒，雖然不深，看不大清楚，尤其此刻葉一哲站著的地方還有路燈，照耀在他的身上，根本不會看到其他的東西，換成其他人的話，一定無法看到這一幕，但是對自小就是受到過夜視訓練並且對顏色額外敏感的上官紫嫣來說，卻是清晰的看到了這個場景。

只是一閃，就是消失，彷彿沒有出現過，然後雨勢驟然小了下來，直到這是她纔是發現，這場暴雨竟然是以葉一哲爲中心蔓延開來的，所有地方的暴雨都是逐漸向葉一哲那裡靠攏，以葉一哲爲圓心，周圍的雨勢降低，直到最後幾滴滴落在他的頭上，然後消失不見，如果不是地面上還殘留著的雨水，就憑藉這個月明星稀的夜空，肯定沒有人相信已經下過了雨。

上官紫嫣驚呆在了原地，葉一哲悄然起身，回頭看著她笑了一眼，然後就是轉身離去，一步一步彷彿很是緩慢，但是卻很快消失在了她的視線。

那個笑容，很詭異。

印在上官紫嫣的心頭，久久都是不能散去。

過了半餉，上官紫嫣纔是緩和了過來，她才發現，在她的身後，悄然出現了一個很是邋遢的老頭，一身破舊不堪的不知道哪個地攤上撿到的衣服，隱約能夠看出是一件道袍，腰間纏繞著一個酒葫蘆，鬍鬚很久沒有清理過，臉上也是夾雜著不少的泥土，看他的樣子是從外面剛剛走過來，但是身上卻一點雨水都沒有。穿的很是單薄，在這個年輕人都要穿著毛衣的季節，看上去已經五六十歲的他，竟然就一件破損的外套，透過那些破損依稀可以看到裡面的肌膚，這樣的單薄，他竟然沒有一絲的顫抖，換做任何人在這裡，都不得不呼一聲奇蹟，如果碰到兩個小混混級別並且想要裝酷的人物在這裡，肯定會大叫一聲偶像，然後也是學著他，當然不會是穿那麼破的衣服，肯定是找一件什麼耐克、阿迪達斯的短袖，直接套身上，然後搖擺著走到街頭，成羣結隊的看著別人露出鄙視的眼神。

因爲雖然邋遢，但是任誰在這裡都不得不承認，這個像是乞丐的男子舉手投足之間，很是自然，你就會感覺他就應該是那個樣子的，和周遭的一切彷彿渾然天成，瀟灑味道十足。雖然滿臉鬍鬚，但是有棱有角的臉頰，依舊可以看出他實際上是帥氣的。

本來應該感到震驚的上官紫嫣看到來人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斜眼感覺到了他的存在，便再也沒有看他，語氣依舊透露著一絲不敢相信的說道：“啞爺爺，這，是真的麼？他還是人麼？”

被稱爲“啞爺爺”的老者自然不啞，他也是看著葉一哲消失的地方，輕微的笑了笑，柔聲道：“這個世界，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夠用科學來解釋的?！?

“他到底是誰？”上官紫嫣聽出了點什麼，徑直的問道，在看到老者的那個剎那，她的心纔是徹底平靜了下來，她知道，無論什麼時候，他都會在身後守護著她，不會離她而去，也只有他，能夠讓自己在累了的時候感覺到心安，雖然她也不知道他的來歷。

啞爺爺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我能猜到，只是現在你還不能知道，這個世界有太多這樣的秘密存在，我和師兄這些年也一直都在尋找他，直到前些年纔是找到他的身影?！?

說著他拿起腰間的葫蘆，擰開葫蘆口，大口吞下了幾口烈酒之後，舒爽的叫了一聲說道：“他剛纔注意到我了?！?

“嗯？這個不可能吧？”如果說之前的一切上官紫嫣能接受的話，那麼這句話她是絕對不能接受的，她清楚的知道，他隱跡在她身邊已經十幾年，但是從來沒有人看到過他的身影，彷彿他就是靈魂一般，隨處都可能出現，又隨時可以消失，她有時候也問過他爲什麼會這樣，他只是用一句模棱兩可的“島國的忍者就是能做到這一點”來搪塞自己，想到這裡，她不禁釋懷，眼前已經有一個不可能用科學來解釋的怪物存在，再出現一個葉一哲，也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了。

“最後那一眼，他看的是我。”啞爺爺微笑的說道，“幸好的是最後那一刻他恢復了平靜，如果依舊是之前那樣的話，我想我只能帶著你逃跑了。”

上官紫嫣不解的看著他，她感覺，自從葉一哲出現之後，她越來越不明白他話裡是什麼意思了，這幾天都是這個樣子。

啞爺爺卻不解釋，此時不遠處也是傳來了幾個腳步聲，兩個人都是聽到了這個腳步，上官紫嫣微微露出一絲憎惡的表情，他卻毫不在乎的笑著，然後整個人竟然慢慢變得模糊了起來，直到徹底消失在了她的面前。

這個時候，在她的腦海裡閃現出了在燕京的時候很久都沒有出現啞爺爺在她面前出現的時候說的話：“去江州吧，那裡有你的歸屬?！?

啞爺爺說的就是你吧，葉一哲。

只聽上官紫嫣冷笑了一聲就是自言自語道：“我相信啞爺爺，但是不代表我相信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能夠讓我心甘情願的做你身後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