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平城內(nèi),守備軍府。
天空之上碧藍(lán)烏雲(yún),明媚的陽光在天地之間閃耀著,這道路兩旁有著不少的大燕女真百姓,他們都是提前得到了大燕國丈前來和談的消息,特意過來看的。
衆(zhòng)人的臉上,都是泛著淡淡的期望,還有幾分緊張。
這些日子,南平城在遼東軍的控制之下,對所有大燕女真的百姓們,都是進(jìn)行了劇烈的壓制,逼迫著他們放棄了信仰,放棄了鹿神,而且,時時刻刻都處在遼東軍的壓迫之中,他們已經(jīng)幾乎要崩潰了。
他們期盼著,大燕的和談隊(duì)伍,能夠?qū)⑦@次談判給談攏,然後將遼東軍也送出南平城,如此一來,他們也算是能夠解脫了。
“大燕國丈,呼託大人到。”
一片凝重和期待中,遠(yuǎn)處的街道上傳來了低沉而中氣十足的聲音,無數(shù)百姓的目光都是朝著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過去。
然後,人們看到了那緩緩地沿著街道行走而來的大燕皇朝的使臣們。
走在最前面的,就是那位身材肥碩臃腫的呼託國丈,他這身體實(shí)在是太肥胖了,一路從南平城的西城門走過來,這身上出了不少汗,衣衫都被浸溼了。
而那面龐上也是有些慘白,走路虛浮,走兩步都是要大口大口的喘息一陣。
即便如此,他也是不敢停下來休息,緊張的,甚至還有些瑟瑟發(fā)抖的跟在了那一衆(zhòng)的遼東軍將領(lǐng)身後,亦步亦趨。
而在他身後,則是那些北院的將士們,還有被用來和親的皇室和大燕貴族的女子,她們的臉色也是有些難堪,一個個低著頭,不敢出聲。
“你們,都看看?!?
這和親的隊(duì)伍緩緩前行,那名遼東軍的將領(lǐng),策馬在前,冷峻的面龐上充滿了不屑,還有森冷,大聲喊道,
“這就是你們大燕的談判使團(tuán),一羣孬種?!?
“不敢和我遼東軍正面一戰(zhàn),竟然把這些女子送過來,打算和親,這樣沒有尊嚴(yán)的大燕皇朝,對你們來說,還有什麼期待的必要嗎?”
“哎……”
“他們竟然這麼沒用!”
“這是咱們早就應(yīng)該想到的啊,那些新燕城的傢伙們,除了混吃等死,又還有什麼其他的本事,指不上他們啊!”
“一羣沒用的東西……”
街道上圍觀的百姓們,聽著那名遼東軍將領(lǐng)的話,這面龐上也是露出了濃濃的憤怒,還有淒涼,一片議論聲紛紛。
突然,不知道是誰率先拿出了一片爛掉的菜葉,直接朝著那呼託的臉上給扔了過去,啪的一聲,菜葉便是貼在了呼託的肥臉上。
“誰?”
呼託臉色尷尬到了極點(diǎn),那面龐上的神色也是變的格外的陰沉,他憤怒的擡起頭,朝著那些大燕女真的百姓們看了過去。
“沒用的東西!”
“廢物!”
南平城的百姓們被呼託的這聲音給震懾了一瞬,不過,很快人們又是反應(yīng)過來,一個個憤怒無比的,將手中的東西扔了過去。
有菜葉,有石頭,還有無數(shù)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們倒是沒有扔那些被和親的女子,全部都扔在了呼託等人的身上,他們也都明白,這些女子也都是苦命的人,她們的命運(yùn)也是被這些沒用的傢伙給毀掉了。
嘩啦!
嘩啦!
一瞬間的功夫,呼託等人這身上已經(jīng)是被砸的污穢不堪,尤其是呼託最爲(wèi)狼狽,額頭上不知道被哪塊兒石頭給砸了一下,鼓起一個大包。
鮮血順著肥膩的臉頰流淌了下來,狼狽不堪。
“別砸了!”
“快走……快走……”
呼託也知道自己這時候犯了衆(zhòng)怒,不敢再耍什麼官威,這面龐上的神色也是變的格外的卑微,惶恐,然後朝著那前面的不遠(yuǎn)處的守備軍府慌忙跑去。
“真是一羣廢物!”
遼東軍那名帶路的將領(lǐng),這面龐上也是露出了濃濃的不屑,他輕輕的勒緊了戰(zhàn)馬繮繩,跟了上去。
“呼……呼……”
“呼……”
衆(zhòng)人進(jìn)入了守備軍府的範(fàn)圍,這周圍的百姓纔是減弱了,也不再有爛菜葉扔過來,呼託臉上的神色格外蒼白惶恐,蹲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他身後的那些北院的將領(lǐng)們,也都是紛紛的收拾著自己的衣衫鎧甲,那面龐上的神色更是悲涼到了極點(diǎn)。
作爲(wèi)軍人,本應(yīng)該是保家衛(wèi)國的軍人,卻來這裡和談,還用女人來和談。
這本就是恥辱,奇恥大辱。
他們受到這些百姓的羣起而攻之,也是情理之中,他們只有悲憤,還有屈辱。
根本不敢有任何怨言。
“收拾好了嗎?袁將軍還在裡面等著!”
呼託等人忙著整理的時候,那名遼東軍的將領(lǐng),來到了他們面前,目光帶著不屑,在衆(zhòng)人身上掃了一眼冷聲哼道,
“袁將軍可沒有多少時間,和你們浪費(fèi)。”
“是,是!”
呼託臉上的尷尬和卑微之色更濃,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又是隨意的整理了一番頭上凌亂的髮絲,然後帶著人們走進(jìn)了這守備軍府。
“呼託國丈到?!?
一衆(zhòng)遼東軍並沒有對他們有任何的在意,倒是那名守在呼託身旁的中年使者,見實(shí)在沒人招呼自己這些人,皺了皺眉,大喊出聲。
算是給自己這些人長點(diǎn)兒氣勢。
遼東軍依舊沒什麼反應(yīng),看著他們的目光,就像是看著一些沒用的廢物。
一片尷尬中,呼託等人來到了那守備軍府的前廳,擡頭看過去,大廳周圍有著無數(shù)裝備精良的遼東軍戰(zhàn)士駐守,煞氣森然。
而在那大廳裡面,有些昏暗的光線之下,一名身材瘦削,黑甲披身的將領(lǐng),虎踞龍盤而坐,那一雙眸子裡,也是閃爍著懾人的寒光。
正是遼東守將,讓整個大燕女真都聞風(fēng)喪膽的袁天志。
而在袁天志的左右,則是那一衆(zhòng)的遼東軍將領(lǐng),他們各自分列成兩排,左右而立,一身亮銀色的鎧甲,也是閃爍著寒芒。
讓人不敢小覷。
“咳……”
呼託國丈看著這般場景,那面龐上的神色也是更加的緊張,惶恐,他艱難的嚥了口吐沫,有些瑟瑟發(fā)抖的朝著前面走了兩步,來到了那大廳門前。
他學(xué)著中原的習(xí)俗,拱手,躬身道,
“呼託,大燕女真國丈,代表燕皇,見過袁將軍?!?
“讓他進(jìn)來?!?
袁天志這面龐上的神色依舊清冷,不屑,他隨意的揮了揮手,便是有兩名身材瘦削的將領(lǐng)往前走過去,將這呼託連拖帶拽的送進(jìn)了前廳之內(nèi)。
喝!
一陣低沉的冷喝聲,突然從兩側(cè)洶涌而出,那巍然如山的氣勢,一瞬間,將這呼託給嚇的打了個哆嗦,竟然直接跪在了地上。
“廢物!”
袁天志看著這傢伙這般沒用的樣子,這面龐上的不屑之色更濃,他冷冷的揮了揮手,對著一名將領(lǐng)吩咐道,
“讓人給他個椅子,別弄髒了地?!?
“是!”
一名將領(lǐng)出去,片刻的功夫,有士兵將椅子搬進(jìn)來,放在了呼託的身後,呼託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坐在了椅子上,然後訕笑著對袁天志拱了拱手,道,
“多謝袁將軍,多謝。”
“廢話少說?!?
袁天志看著這傢伙這般模樣兒,就覺的心裡不爽,他冷冷的哼了一聲,不耐煩的道,
“燕皇讓你來和談,都帶的什麼誠意過來的?”
“直接給本將軍把你們的底線講清楚,看本將軍有沒有意向!”
“你好好講,若是本將軍不滿意,現(xiàn)在就下令,直接兵發(fā)北蘆城,順便,也將你這位國丈大人腦袋給砍了?!?
“是是是……”
呼託國丈聽著袁天志的話,這面龐上的驚恐和蒼白之色更濃,他瑟瑟發(fā)抖,緊張的嚥了口吐沫,然後又是有些結(jié)巴的說道,
“燕皇陛下,有專門的和談清單,我這就念給袁將軍聽?!?
說話間,呼託從懷中掏出了一份大燕女真所用的奏摺,然後有些顫抖著雙手,打開來,他看了袁天志一眼,又清了清嗓子,低聲道,
“吾皇有令,若大魏朝接受和談,我大燕女真,將有如下好處奉上?!?
“一,大燕女真皇族,新燕城貴族,每年,將會送上五十名公主,小姐,給大魏朝,還有遼東軍,分別用於和親,以促進(jìn)兩國之關(guān)係?!?
“二,大燕女真皇族,將於每年的年關(guān),給大魏朝還有遼東軍,送來黃金三十萬兩,白銀五十萬兩,還有女真所特產(chǎn)的百年山參等等,珍稀藥草,用於作爲(wèi)大燕女真的歲貢。”
“三,大燕女真皇族,爲(wèi)表示對遼東軍,還有大魏朝的感謝,待戰(zhàn)事平息,會將南平城拱手送給遼東,以……”
“夠了夠了,這麼麻煩,本將軍聽的不耐煩了!”
呼託這莊重低沉的聲音還沒有說完,袁天志突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身上散發(fā)著濃濃的冷冽和不耐煩意味,怒聲揮手道。
“袁將軍饒命!”
“饒命?。 ?
呼託見狀,那肥膩的面龐上頓時涌動起了無法形容的驚恐之意,他也顧不得那手中還未唸完的和談條件,嘩啦一下子,便是跪在了地上。
肥碩的腦袋,也是不斷的磕起頭來,他可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用力的磕頭,一瞬間,這額頭都已經(jīng)青腫一片。
甚至有鮮血逸散了出來。
“真是廢物!”
袁天志看著這傢伙如此卑微的模樣兒,更加的不懈,他輕輕的哼了一聲,冷笑道,
“本將軍只是懶得聽而已,並不是要?dú)⒛??!?
“陳元,你和這傢伙談?wù)?,把我的意思轉(zhuǎn)達(dá)到了,再看看他們的條件,有什麼不滿意的,本將軍去後面休息。”
冷冷的哼了一聲,袁天志竟然也不再理會這有些懵比的呼託,直接便是朝著門外走去,很快,那瘦削的身影,已經(jīng)是消失在了呼託的視線中。
“這……”
呼託一臉無語,不過,更多的還是有些慶幸的,幸虧剛剛袁天志不想殺自己,不然的話,自己這顆腦袋可就是保不住了。
他心有餘悸的揉了揉脖子,然後擡頭看向了這廳中剩下的將領(lǐng),訕訕的問道,
“請問哪位是陳元將軍?”
“我是……”
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走上前來,很是不屑的瞥了一眼呼託,冷聲道,
“跟我談!”
“是是是!”
呼託腦袋點(diǎn)的如同搗蒜,帶著那奏摺走向了陳元。
同一時刻,袁天志離開了這前面的府廳,來到了後宅之處的住處,而不過片刻的功夫,幾位軍中得力的手下,便是一身鎧甲戎裝,來到了他左右。
嘩啦!
衆(zhòng)人躬身跪倒,面上神色格外低沉凌厲,
“見過袁將軍!”
“讓你們準(zhǔn)備的東西,都準(zhǔn)備好了嗎?”
袁天志大馬金刀坐在了位置上,目光裡閃爍著淡淡的凌厲,聲音低沉的問道。
“回稟將軍?!?
最左面的一名將領(lǐng)站出來,拱了拱手,道,
“先鋒斥候部隊(duì)已經(jīng)派遣到了北蘆城三裡地之內(nèi),剛剛傳來消息,整個北蘆城,除了城內(nèi)有三千常規(guī)的守備軍,竟然沒有任何南北院的人來支援!”
“???”
袁天志聽聞此言,這面龐上不可遏制的露出了一絲無語,甚至還有幾分鬱悶。
他實(shí)在是太高看如今的大燕女真了。
遼東和大燕女真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爆發(fā),甚至,馬上就要馬踏北蘆城了,這大燕女真,竟然只派來了一些和親談判的隊(duì)伍,根本沒有派兵支援北蘆城?
這真是有些荒唐了!
“呵……看來,這燕皇是真的完全把希望寄託在這一波和親談判上了!”
思量了一瞬,袁天志這面龐上的神色更加的不屑,冷笑出聲。
他對這大燕女真,實(shí)在是失望到極限了。
“回稟將軍,左右各兩路騎兵,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繞過了南平城,朝北蘆城方向進(jìn)發(fā),按照現(xiàn)在的進(jìn)城,明天一早,就能出現(xiàn)在指定之處?!?
“回稟將軍,火炮營,火槍營,還有步卒軍隊(duì),總共三萬,也已經(jīng)暗中調(diào)動,緊跟騎兵之後,明日午時,就能到達(dá)指定之處?!?
“回稟將軍,北蘆城內(nèi)的探子,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得到信號以後,就能幫助咱們,將北蘆城的大門打開。”
“不過……”
最後這名彙報的將領(lǐng)遲疑了一瞬,又是有些無語的笑了笑,然後輕聲哼道,
“將軍,根據(jù)城內(nèi)探子送來的消息,這北蘆城內(nèi)三千守備軍,其實(shí)只是幌子,他們真正的守備軍,只有不到兩千,而這兩千人,也逃走了大半!”
“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也就是說,只有北蘆城的南門,有人鎮(zhèn)守,其餘的地方,一個人也沒有。”
“還有,北蘆城裡面的那些官員們,還有將領(lǐng)們,有些傢伙,也已經(jīng)逃跑了,現(xiàn)在的北蘆城,其實(shí)……就是廢城一個?!?
“我……”
這下,袁天志更加鬱悶了。
這大燕女真,當(dāng)年的老對手,實(shí)在是太讓他失望了啊!
他只想好好的打一仗,爲(wèi)什麼,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