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陽城。
寒風(fēng)冷冽如刀,晴朗了數(shù)日的天空,又是開始變的陰沉,似乎醞釀著一場更大的風(fēng)雪,街道之上的人們被這風(fēng)雪壓迫的有些急促,形色匆匆,有些人連頭都不肯擡,急急忙忙地朝著家中的方向跑去。
榮陽城的驛站之內(nèi),同樣是有些寒風(fēng)淒涼,不過,那些番役以及六扇門的高手們卻並不在意,他們本身都有內(nèi)力護體,而再加上東廠以及六扇門的規(guī)矩嚴厲,都表現(xiàn)不出絲毫的懶散忌寒的意味!
遠遠的看過去,這一片天地,都比別的地方更加顯得冷冽肅然!
嗡!
突然,在那閣樓的三樓之處,又是傳來了一道奇異的波動,天地之間的風(fēng)颳到了這裡,都好像是受到了什麼阻礙,微微的變的扭曲,然後又是消失在了虛無之中,甚至連那屋頂之上的積雪,都沒有被颳起。
好像風(fēng)真的消失了!
順著那波動傳來的方向看去,屋內(nèi),小玉兒盤膝閉目而坐,那臉龐上飛快的閃爍出各種悲傷的表情,或者哭泣,或者悲痛,或者淒涼,總之不一而足,若是仔細的數(shù)過去,足足有三十六個表情!
那表情不斷的變換著,竟然給人一種悲傷到極點的感覺,就彷彿這整間屋子都變成了悲傷之地,而剛剛那股波動之中,也是散發(fā)著悲傷,讓人無法自抑的想要哭泣!
呼!呼!呼!
隨著這些個悲傷表情的不斷呼嘯,小玉兒的周身又是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虛幻影子,這些虛影隨著真氣的匯聚,開始不斷的變的凝實,然後凝聚成了小玉兒的臉龐,足足有上百個!
這些表情,或者喜笑顏開,或者怒氣沖天,或者悲傷痛哭,都是飛快的環(huán)繞著小玉兒的身體飛舞著,並且發(fā)出了一陣有些刺耳的聲音。
“哈哈……”
“嗚嗚……”
“嗷嗷……”
或者是大笑聲,或者是哭泣聲,或者是憤怒的咆哮聲,也是隨著這些臉龐的飛舞而傳出,小玉兒身上的氣息,也開始逐漸的攀升,大概是片刻的功夫,這所有的臉龐虛影都是猛地朝著一處匯聚,然後盡數(shù)落在了小玉兒的面龐之上!
轟!
這一瞬間,小玉兒身上的氣息發(fā)生了無法形容的變化,好像周圍的光線都變的扭曲了起來,而同時她那張臉蛋兒也是變的有些詭異,看不出是什麼表情,有喜,也有怒,也有悲,給人一種心悸的陰森之感!
啪!
這樣的小玉兒遲疑了一會兒,然後猛地睜開了眼睛,她漠然的看著前方,那右手猛地朝著虛空之中拍了出去,這一瞬間,這空氣中似乎是傳來了一陣低沉的悶響!
砰!
緊接著,那對面的窗戶便是被震出了一個手掌大小的窟窿,一道虛幻的掌印直接從那窟窿之處射了出去,然後出現(xiàn)在了那驛站之外。
呼!
這一瞬間,那掌印突然是毫無預(yù)兆的擴大了起來,幾乎是瞬間的功夫便已經(jīng)大概有整個閣樓那麼大,然後天地之間的氣息也變的壓迫無比,甚至有種山嶽降臨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突然……”
驛站周圍守護的那些番役們,六扇門的高手們,看著這一幕臉色都是變的有些緊張了起來,那氣息實在是太強大了,讓他們都是呼吸困難,有些人幾乎都站立不穩(wěn)了!
這掌印若是落下來,恐怕當(dāng)場就得有人氣絕身亡!
嘩啦!
不過,這掌印最終是沒有落下來,只見一道乳白色的虛影從那三樓之處掠出,然後瞬間的功夫出現(xiàn)在了那道由無數(shù)的臉孔凝聚的虛幻掌印之下!
轟!
虛影雙手伸出,調(diào)動起了天地只見的能量,直接朝著那掌印碰撞了過去,一道低沉的雷鳴之聲傳出,天地之間爆發(fā)出了一陣浩瀚的氣浪,氣浪在半空之中翻滾,擴散到了四周,觸目驚心,而那驛站的下方,則是颳起了一陣狂風(fēng)!
飛沙走石,積雪飛揚,甚至有些桌椅窗戶都是被撞擊的嘩啦啦作響!
那些番役,那些六扇門的高手們,也都是被吹的站立不穩(wěn),紛紛地朝著四周搖晃開來,有些人幾乎是被壓迫的癱在了地上。
呼!呼!
索性一片風(fēng)波盪漾之後,這天地之間便是恢復(fù)了平靜,那掌印那虛影都是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人們這才都是平靜了下來,不過那臉上的震駭之色,卻依舊是掩飾不住!
剛剛那一幕,實在是太不可想象了!
“喜怒哀三相,你已經(jīng)都領(lǐng)悟到了,還能以三相幻影凝聚掌印,這青冥萬相功,已經(jīng)距離真正的大成不遠了,不錯!”
而此時此刻,在那屋內(nèi),蘇善緩緩的從牀榻之上走下,來到了小玉兒的面前,盯著後者,那臉龐上充滿了讚歎和滿意。
剛剛小玉兒的表現(xiàn),有些出乎她的意料,這才三天時間,就能夠把青冥萬相功的哀相領(lǐng)悟,這速度實在是不慢!
“多謝督主誇獎!”
小玉兒將身上的氣息緩緩的平復(fù),也是站了起來,她恭敬的給蘇善拱了拱手,道,
“跟督主相比,奴婢這纔是班門弄斧了,您如今已經(jīng)凝聚五道身外化身,而其中四道化身都有無爲(wèi)境界實力,第五道化身,突破無爲(wèi)也指日可待!”
“這纔是真正的進步神速!”
“呵……”
蘇善聽著小玉兒這般恭維,有些輕鬆的笑了笑,揉了揉後者的頭髮,笑著道,
“學(xué)會起恭維我了?”
“奴婢不敢!”
小玉兒微微的笑了笑,陪同著蘇善來到了那窗戶之前,兩人並排著,推開了窗戶,看向了那有些陰沉的天地,還有那逐漸朝著地坪下之下落下去的夕陽!
火紅的光線從那天際之上蔓延,讓這片天地更多了幾分壓抑,那火燒雲(yún)如同河流流淌,好像看不到邊際,而甚至還有種風(fēng)雲(yún)變幻的感覺!
“時間差不多了啊!”
“有些事情,就要開始了!”
兩人看著這般場景片刻,蘇善那嘴角兒微微的挑了起來,那眼瞳之中,也是閃爍過了一絲冰冷和陰狠之色。
小玉兒聽到了蘇善的話,那眉頭也是微微的皺了一下,嬌媚的臉蛋兒上也是閃過了一絲森然,然後低聲笑著道,
“這等小事,有何擔(dān)心?督主的安排,早就天衣無縫!”
蘇善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逐漸沒落的火燒雲(yún),眼瞳之中的神色,更加的顯得有些低沉。
……
長安城,相國府!
同樣是日暮時分,這連續(xù)晴朗了數(shù)日的長安城,已經(jīng)是陰沉了一整天,而這時候,隨著那夜幕的逐漸降臨,這天地也是再也壓抑不住,一場鵝毛大雪緩緩的飄落了下來。
寒風(fēng)呼嘯,大雪紛飛,幾乎是瞬間的功夫,這整個長安城便是變成了雪白的一片,街道,房屋,磚瓦,酒樓等等,都是被雪花覆蓋,好像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白色,只有一些燈火閃爍著通紅或者昏暗的光芒!
嘩啦啦!
相國府的門口之處,一輛黑色的馬車緩緩地從街道的遠處行駛過來,然後停在了這門口之處,秦定安披著黑色的裘皮在兩名隨從的陪同之下走了出來,然後又是在守門人的帶領(lǐng)下,走進了府內(nèi)。
他剛剛將宮內(nèi)的事情處理完,這纔是趁著風(fēng)雪回到了相國府,這些日子,爲(wèi)了處理那些和尚和道士的事情,他已經(jīng)是忙的不可開交,而同時,還有一些推行新政新策的事情,也是紛亂如麻,他已經(jīng)好幾日都沒有吃過一頓舒服的飯!
“相國大人,飯菜已經(jīng)熱好,您先去吃點東西吧!”
家中的管家阿福迎接上來,一邊接過了那守門人手中的燈籠,一邊帶著秦定安朝著院內(nèi)走去,秦定安扭頭看了這阿福一眼,那充滿疲憊的面龐上露出了一絲笑意,道,
“也好,今日許多事情都告一段落,也該休息休息了!”
“對了阿福,你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一起安靜的坐下來談過,今日我也沒什麼事情,你就留下來,陪我一起喝一點,如何?”
“老爺……”
阿福看著秦定安的這般認真邀請,那臉上閃過了一絲恍惚,猶豫了一瞬,急忙是點頭道,
“沒問題,我這就安排人去溫酒!”
“去吧!”
秦定安微微地笑了笑,看著阿福的身影逐漸的消失在了有些昏暗的庭院裡,那眼瞳之中閃過了一絲無法描述的莫名意味,他微微的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看向了身旁的那名東廠之人,聲音有些低沉的道,
“你下去吧,做你該做的事情!”
“相國大人……”
那名百戶皺了皺眉,有些遲疑,不過他擔(dān)心的話還沒說出來,就見秦定安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低聲道,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是!”
這名百戶恭敬拱了拱手,也是沒有再多說,而是飛快退了下去,不久之後,便是消失在了這一片昏暗之中。
秦定安只剩一人,他站在這庭院裡,擡頭看向逐漸深沉的夜空,還有那越來越大的風(fēng)雪,臉上的神色也是變的有些凝重,甚至還有幾分悲痛!
“今夜的雪,好大啊!”
“但是,再大的雪,也掩蓋不住鮮血和殺戮吧?”
“真希望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
自言自語的聲音落下,秦定安那緊皺著的眉頭緩緩的舒緩開來,那眼瞳之中又是閃過了幾分難以掩飾的凌厲,然後他猛地揮動袖袍,轉(zhuǎn)身朝著那前廳之處走去。
“老爺!酒來了!您最喜歡的竹葉青!”
不久後,阿福拎著酒罈子走進了那大廳之內(nèi),此時此刻,熱氣騰騰的飯菜早就已經(jīng)準備好,而在那飯桌的中央,也是有下人專門擺放好了煮酒的炭火爐,而秦定安則是有些凝重的坐在那對面,等待著!
“老爺您得稍微等等!”
阿福小心翼翼的將酒罈子放在了炭火爐上,又是給自己和秦定安分別擺放好了酒杯,然後有些侷促的站在了秦定安的對面。
“坐吧,你從我進入翰林院開始便陪在我身邊,咱們一起從南疆到遼東,又到西域,經(jīng)歷了無數(shù)的事情,你我之間,早就不是普通的主僕,這時候,更不用拘謹!”
秦定安擡頭看了一眼阿福,笑著說道。
“謝老爺!”
阿福覺的今日的秦定安有些奇怪,他眉頭皺了一下,不過還是規(guī)矩的坐在了秦定安的對面,這時候,那酒水已經(jīng)煮好,他又給自己和秦定安分別倒了一碗。
“阿福啊,有件事情我想問你!”
秦定安輕輕的端起了酒碗,沉吟了片刻,目光有些凝重的看向了對面的阿福。
“老爺儘管問!”
阿福笑著點了點頭,道,
“小的學(xué)問肯定不如老爺,但是有些事情,老爺您還是不如小的,就比如說那……”
“我問的不是那些!”
秦定安搖了搖頭,然後仔細的打量起來了阿福,他糾結(jié)了一瞬,笑著道,
“我剛剛發(fā)現(xiàn),原來咱們都老了啊,我已經(jīng)不像幾年前那般健朗,也多了幾分白髮,而你,這額頭上竟然也多了一些皺紋,我做這相國,才幾年啊……”
“咱們竟然都成了這樣子,你說,若是能夠回到多年以前,遊歷大魏朝大江南北,那時候,真是無拘無束,痛快淋漓啊!”
“自從回到了這長安城,一切就都不一樣了啊!”
“是啊……”
阿福聽著秦定安這滿懷追憶的話,那臉龐上也是露出了一絲懷念之色,他微微的嘆了口氣,道,
“這一切,都是由那位東廠督主引起的,現(xiàn)在的大魏朝,也和以前不一樣了呢!完全不一樣了……哦對了,老爺剛剛想問什麼來著?怎麼一下子把話題岔開了?”
阿福擡起頭,盯著秦定安,目光裡有些好奇。
“哦。”
秦定安恍惚了一瞬,也是從那往昔的追憶之中回過了神兒來,他笑了笑,一口將那海碗之中的酒水給喝乾了下去,然後那眼瞳微微的變的凌厲了起來,低聲問道,
“我想問,你和那龍庭,到底發(fā)展到哪一步了?還有沒有可以轉(zhuǎn)還的餘地?!”
嘩啦!
秦定安的這句話音落下,那阿福的臉龐頓時變的蒼白,那手也是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到嘴邊的海碗直接便是掉在了地上,摔成了好幾瓣,而他的身上,也是被那酒水給打溼了一大片,他的目光,更是驚恐無比!
“老……老爺……您說的這……”
恍惚了一瞬,阿福勉強鎮(zhèn)定下來,有些結(jié)巴的說道,
“這什麼意思……我根本……”
不等阿福的話說完,秦定安便是微微的擺了擺手,然後又是聲音格外低沉的道,
“阿福,你跟在我身邊十幾年了,你我之間,都瞭解彼此頗深,我今日既然開誠佈公的問你,那就是我已經(jīng)知道很多事情!”
“現(xiàn)在,我只想讓你來回答,你明白嗎?”
“你……”
阿福聽著秦定安那低沉的語氣,感受著後者身上散發(fā)出來的一種無形威壓,那臉上的神色也是變的更加的緊張,慌亂,他猶豫了一瞬,嚥了口吐沫,緩緩地從那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又是朝著門口的方向退了兩步,緊張道,
“你都……都知道了?”
嘎吱!
阿福這句話說完,那屋門微微的搖晃了一下,然後被人從外面關(guān)閉了,他扭頭看了一眼,那臉上的驚恐之色更濃,甚至有些絕望了,他知道,自己怕是逃不掉了!
“我想知道,你到底爲(wèi)什麼,要背叛我?”
秦定安看著呆滯的站在那裡的阿福,那面龐上閃爍著濃濃的悲涼,還有幾分痛苦之色,沉聲問道,
“你我從翰林院一起出來,十?dāng)?shù)年的交情,你難道不知道我的理想?不知道我要做什麼?爲(wèi)什麼要與我背道而馳?”
“爲(wèi)什麼還要……聯(lián)絡(luò)外人來殺我?阿福,你能不能給我一個解釋?”
“我秦定安,有做錯了什麼嗎?”
“做錯了什麼?你難道到現(xiàn)在都覺的自己做的是對的?沒錯的?你覺的自己還是當(dāng)初那個一心爲(wèi)民,一心爲(wèi)百姓的秦定安嗎?”
阿福已經(jīng)徹底絕望,索性也便不再隱瞞,他往前了兩步,目光灼灼的盯著秦定安,那面龐上閃爍著難掩的憤怒和悲涼,怒聲質(zhì)問道,
“你不是了!”
“秦定安,自從你坐上這相國的位置之後,你就不是那個秦定安了,你開始熱衷於權(quán)力,你開始學(xué)著那個蘇善的樣子,大開殺戒,心狠手辣,你這些年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情,你難道自己都不清楚嗎?”
“樑帝元老,數(shù)百朝臣,被你不動聲色清理掉,如今都是悽惶晚年,還有他們的子孫,也基本上被斷絕了仕途,你毀掉了多少人?”
“明帝,說是被你推上的這皇位,但是呢,他在你面前,其實跟狗一樣,連大氣都不敢出,甚至連……子嗣都被你暗中阻斷……”
“大魏朝無後!”
“還有最近,皇陵被燒燬,你嫁禍那般若寺的和尚,並藉此對長安以及周圍六城的僧侶大開殺戒,你知道死了多少人嗎?”
“還有那些道士……他們又有什麼錯,你爲(wèi)什麼……非得趕盡殺絕?”
“這樣的秦定安,雙手沾滿鮮血的秦定安,你告訴我,他還是當(dāng)年那個敢於爲(wèi)名請命,一心懷著天下百姓的秦定安嗎?”
“你告訴我啊?我的相國大人!”
阿福越說越憤怒,越說越猙獰,這最後一句話落下的瞬間,他猛地拍在了桌子上,那眼瞳裡更是閃爍著熊熊的烈火,死死的盯著秦定安,怒氣沖天!
還有難掩的悲涼!
“呵……”
秦定安聽著阿福的這諸多數(shù)落,還有那最後一聲咆哮的質(zhì)問,臉上的神色也是變的有些悲痛,他深深的嘆了口氣,然後微微的低下了頭,他沉默著,片刻後,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水,又是一口飲盡,然後苦笑著道,
“你說得對,我確實不是以前那個秦定安了!”
“這些年,我清理樑帝以及不服督主的那些元老,朝臣,又斷絕明帝的子嗣,而最近,更是殺了無數(shù)的僧侶道人,我早已經(jīng)雙手沾滿鮮血!”
“我早已經(jīng),罪孽加身,該入十八層地獄,承受那十八層烈火之苦了!”
“你既然知道,爲(wèi)什麼還要問我,爲(wèi)什麼殺你?爲(wèi)民,爲(wèi)公,爲(wèi)天下道義,這些,都是你當(dāng)年帶著我遊歷整個大魏朝甚至遠走西域的時候,你教給我的!”
阿福眼瞳發(fā)紅,目光裡閃爍著悲痛,還有猙獰,咬著牙道,
“我今日所作,都是按照你所說的而爲(wèi)!”
“不是嗎?”
“哎……”
秦定安聽著阿福這般話,那臉龐上的悲痛之色更加的濃郁,他遲疑了一會兒,將那海碗緩緩的放在了桌子上,然後有些無奈的坐了下來,他擡著頭,盯著怒目而視的阿福,沉聲道,
“爲(wèi)民,爲(wèi)公,爲(wèi)道義?”
“你說的沒錯,這些確實都是我教你的!”
“但是你想過沒有,我現(xiàn)在做的這些事情,雙手沾染的這些鮮血,又是爲(wèi)的什麼?我秦定安,難道真的是那種貪戀權(quán)勢富貴之人嗎?”
“你當(dāng)真覺的,我已經(jīng)忘了自己的本心,迷失在這權(quán)力富貴之中了嗎?”
“事到如今,你是何人,還有辯解的必要嗎?你秦定安,不會已經(jīng)卑劣到如此程度,做了婊子,還想給自己立塊牌坊吧?”
阿福聽著秦定安的問話,那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甚至是鄙夷,他輕輕的哼道,
“天下皆知,你已經(jīng)是蘇善的一條狗,你怎麼解釋,都沒有用的!天下人就算不敢說,那眼睛也是雪亮的,也能看得明白!”
“阿福,你還是不懂我!”
秦定安聽著阿福這些話,那眉頭皺的更加的厲害,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有些苦笑的搖了搖頭,道,
“事到如今,我也沒必要和你隱瞞什麼,不管你懂或者不懂,我都要和你說清楚!”
“你,是我秦定安此生唯一的朋友,你應(yīng)該知道真相!”
“哼……”
阿福鄙夷的瞥了秦定安一眼,沒有說話,只不過那眼神兒之中的輕蔑,已經(jīng)說明了一切!
秦定安卻並沒有在乎,他嘆了口氣,眼瞳裡閃爍出了幾分傲然,還有幾分凌厲,聲音格外驕傲的道,
“阿福,你聽好了,我秦定安所做的一切,就是爲(wèi)了大魏朝,爲(wèi)了百姓,爲(wèi)了天下道義,更是爲(wèi)了中原的千秋萬載!”
“我清洗朝臣,我斷絕明帝子嗣,讓大魏朝無後,讓整個大魏朝都控制在我們的手中,全都是爲(wèi)了推行一種新的制度,督主提出來的制度,不再讓這中原天下,歸於一人之手!”
“而是讓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我們建立公塾,推行新學(xué),讓天下百姓都能夠讀書識字,讓他們不再愚昧,讓他們有自己的思想,讓他們明辨是非,知曉黑白,也是爲(wèi)了這個目的!”
“而我們殺佛門,殺道士,更是爲(wèi)了這個目的!”
“你不知道,這世間之上,還有蓬萊,還有天宮的存在吧?他們纔是這世間的主宰,他們掌控著你們所有人的生死,他們高高在上,是天下人爲(wèi)奴隸……信仰的奴隸!”
“他們阻斷了中原的進步發(fā)展……”
“我們,要徹底打破這規(guī)矩,我們,要讓這舊天地,換新顏!”
“更遠的將來,我們,要將大魏朝,建立成一個真正的帝國,凌駕於四方率土,八方海岸之上,我們要讓天下一統(tǒng)!”
“我們要萬世永昌!”
“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