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在聽到陸然聲音之時,就覺得要遭。
自己在南原,見過仙人,所以根本就不會擔心。
可是尉遲恭,卻沒有見過啊。
像他這種沒有經過系統訓練學習,一身本事,全是靠戰場之上,廝殺出來的人,最是敏感。
一有風吹草動,立刻就會觸發身體的本能反應。
同僚多年,李靖對尉遲恭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早有了解。
連忙轉身,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同時,高聲喊道。
“住手!”
“是仙長……”
話還沒有說完,鐵鞭已經砸了下去。
“砰!”
一聲巨響,在仗院中掀起了一陣大風。
“……降臨!”
直到這時,李靖才把一句話說完。
已經晚了。
李靖收回了抓這尉遲恭胳膊的手,再回頭一看,立刻讓他啞口無言。
雖說明知道仙長,不可能受傷,但眼前的一幕,還是給了他極大的衝擊。
只見仙長伸出了兩根手指頭,死死的夾住了尉遲恭手中的鐵鞭,幾乎將鐵鞭夾斷。
而尉遲恭卻握著手中的鐵鞭,想把它拽出來,掙的滿臉通紅,鐵鞭卻紋絲不動。
見兩人還在較勁,李靖連忙開口高聲說道。
“還請仙長恕罪!”
“吳國公並不是有意冒犯,他只是在戰場上廝殺久了,身體本能反應。”
“求仙長原諒他這一回。”
說罷,趕緊上前,掰開了尉遲恭,攥著鐵鞭的手,大聲的呵斥道。
“吳國公!還不向仙人請罪!”
說著,擡腳一踢,就要讓他下跪賠禮。
直到這個時候,尉遲恭才反應過來,眼前之人,竟是自己憧憬的仙長。
從太極殿的大缸中,扒拉出了八個土豆之後,他就發誓,這前半生既然許了唐皇,後半生,一定要侍奉仙長。
當時回家之後,直接給兒子,尉遲寶琳的名字,改成了尉遲土豆。
因爲兒子不同意,還被他狠狠的揍了一頓。
這短短幾天,他無時不刻,都想著,見到了仙長,應該怎麼辦?應該如何感謝,仙長讓世人不再捱餓。
卻不想,兩人第一次見面,竟然是這種場景。
自己,居然對著仙長出手。
這還怎麼有臉活在世上?
他看著陸然,嘴脣喏喏了幾下,艱難的說道。
“恭原本想要,拋卻這富貴權勢,虔心侍奉仙長。”
“卻不料竟然對仙長出手。”
“這還有什麼臉面,見死去的老孃?”
“此生無望,下輩子在侍奉仙長。”
說罷,舉起手中的另外一條鐵鞭,就向著自己的額頭砸去。
“當!”
一聲輕響。
不過是反應過度罷了,怎麼還尋上死了?
陸然連忙掰下了一個桌角,隨手一彈,撞向了尉遲恭手中的鐵鞭。
激盪之下,直接將鐵鞭撞飛,釘在了仗院的廊柱上。這才沉聲說道。
“莫要魯莽!”
“不過是身體本能反應罷了,何苦要尋死?”
“如今,人皇有大計劃,大野心。不如留著有用之身,繼續爲他效力!”
李靖看著插在廊柱上的鐵鞭,眼角開始不斷的抽搐。
雖然說是出手的是仙長,對於他的能力,李靖的心中,早就有預料。
可這種非人一般武勇,還是讓人忍不住心驚。
尉遲恭的身手,在大唐,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第一人。而在仙人面前,卻如同小兒玩鬧一般。真是太讓人驚恐了。
這樣的話,世界上,還有會敢站在他的對面?
幸好,仙長對我大唐抱有善意。否則,這一人,將能滅一國。
真是天佑大唐。
嚥了口唾沫,壓下心中的的震驚,連聲再勸了尉遲恭幾句,等他冷靜了下來之後。這才轉移話題,接著陸然之前的話題,輕聲問道。
“仙長之前說是,有一個能讓絲綢,變得便宜的方法,不知道是什麼方法?”
“靖,可有幸聽到?”
李靖這話一出,讓陷入自己我責備的尉遲恭,瞬間清醒了過來。
絲綢,在大唐,可是能直接當錢用的。
男跟女織,在這個農業時代,黔首的家中,想要過的稍微寬裕一點,全靠女人的一張織機。
這絲綢,不管是變貴,還是變便宜。都和天下的百姓都息息相關。
這怎麼能不讓他關心?
紡織業的發展,一直都是工業革命中,最重要的一環。
推動蒸汽機不斷髮展的兩個行業,就是採礦業和紡織業。
煤礦大規模的開採,人工根本就來不及排水,因此,需要蒸汽機來抽水。
而水力分佈的侷限性,會讓資本選擇對環境要求不高的蒸汽機。
這纔是陸然的目的。
不斷的擴大需求,刺激社會進步。
他早就將工業革命前期的紡織技術,溫習了一遍。
聽到李靖的提問,陸然這才施施然說道。
“兩位國公是富貴人,應該見過不少的絲綢。”
“可兩位知不知道,這市面上的絲綢,爲什麼大多都是一尺八寸的寬度?”
陸然這話一出,兩人直接一愣。
有這事兒嗎?
這誰知道?
織布裁衣,都是女人家的事兒。男人只知道穿就行了,誰會去研究這個?
可即便是不研究,這兩人也知道,市面的麻布,絲綢,和這大唐帝國的生活,息息相關。
君不見西市上那麼多的胡人,不遠萬里迢迢,來到中國。
不就是來採買絲綢的嗎?
可以說女人,支撐起了現在,半個大唐的商業。
李靖正在不斷的尋思,而尉遲恭直接撩了衣袍,放在仗院的桌子上,張開虎口,開始丈量。
捏過幾拃之後,立刻愕然的說道。
“果然是一尺八寸。”
“這到底是爲什麼?”
見到終於挑起兩人的興致,陸然這才笑著,繼續說道。
“因爲女人的兩個前臂,再加上織布的梭子的長度,大約只有一尺八寸。”
“如果再寬的話,織女的左手,就夠不到右手遞過來的梭子。”
“根本沒有辦法織布。”
“什麼?”
“竟然如此!”
兩人不由的大爲詫異。
李靖這幾天,在南原的營地中,已經見識過好幾種“科學”。
對不起眼的地方,蘊含著無數的道理,心裡已經有了準備。
可尉遲恭,確實第一次,感受到了科學。
他有些興奮莫名,連忙高聲喊道。
“來人!”
“給我去匠作監,請一個織女過來。”
“記得,將織機一起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