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這話題一下子引起了李世民的興趣。
一雙虎目緩緩在程處默他們幾個五大三粗的身上掃過，心頭樂呵呵一笑！
最後目光又回到楊帆身上，有些鄙視地問道:“哦！你們幾個臭小子居然還會談論如此高雅的問題，那汝說說，什麼是氣節(jié)？”
顯然，李世民根本不相信這幾個憨貨能說出什麼有高度的見解。
楊帆緩緩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腦中組織了一下思緒，不急不緩的說道:“說到氣節(jié)，這就包括到方方面面，但大致可以分爲大小兩種，不知陛下想聽哪一種？”
“汝說呢？”
李世民的好心情頓時被楊帆這廝給破壞了，有些咬牙切齒的蹦出了幾個字。
他發(fā)現(xiàn)只要跟楊帆聊天真的很難心平氣和。
因爲這小子從來不按照常理去說話。
如果是一般人，皇帝問話，你只要面面俱到、仔細徐徐道來便行，哪還要讓皇帝做選擇的？
作爲皇帝，一切要盡在掌握之中，滿朝文武只有這混不吝的小子纔敢讓朕做選擇。
見李世民神色有些變化，楊帆暗暗鄙視。
這人的脾氣也太古怪、太讓人難以琢磨了，動不動就發(fā)脾氣，也是讓人給慣出來的。
李二陛下又沒有來大姨媽，幹嘛非得跟中年婦女一樣的臭脾氣。
想來不管男女都是有更年期的說法。
楊帆心中雖然吐槽不已，口中卻是不慢:“以微臣之見，氣節(jié)大致可以分爲個人氣節(jié)與國之氣節(jié)。”
“哦，那汝具體說說，朕倒想聽聽汝有什麼高見，說得好，重重有賞，說得不好，趕緊滾犢子去多讀一點書，不要丟人現(xiàn)眼。”看楊帆很上道，李世民龍顏稍緩，反而配合起來。
雖然清楚楊帆很有才華，但李世民根本不相信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子能懂氣節(jié)這種高大上的東西。
說到氣節(jié)，都是那種七老八十、垂垂老矣亦或者有過某種經(jīng)歷的人才有資格說出來的話。
楊帆不慌不忙，
緩緩說道:“陛下可知道漢朝張騫出使西域的典故。”
李世民點了點頭，雖然沒有學富五車的學識，但張騫通西域的典故還是知道的。
只聽楊帆徐徐說道:
“建元元年，漢武帝劉徹即位，張騫任皇宮中的郎官。
建元三年，漢武帝招募使者出使大月氏，欲聯(lián)合大月氏共擊匈奴，張騫應募任使者。
張騫於長安出發(fā)，經(jīng)匈奴，被俘，被困十年，後逃脫，西行至大宛，經(jīng)康居，抵達大月氏，再至大夏，停留了一年多才返回。
在歸途中，張騫改從南道，依傍南山，企圖避免被匈奴發(fā)現(xiàn)，但仍爲匈奴所得，又被拘留一年多。元朔三年（公元前126），匈奴內(nèi)亂，張騫乘機逃回漢朝，向漢武帝詳細報告了西域情況，武帝授以太中大夫。
因張騫在西域有威信，後來漢所遣使者多稱博望侯以取信於諸國。
張騫出使西域本爲貫徹漢武帝聯(lián)合大月氏抗擊匈奴之戰(zhàn)略意圖。
但出使西域後漢夷文化交往頻繁，中原文明通過“絲綢之路”迅速向四周傳播。
因而，張騫出使西域這一歷史事件便具有特殊的歷史意義。
張騫對開闢從中原通往西域的絲綢之路有卓越貢獻，舉世稱道。
不過依微臣看來，張騫更讓人敬佩的卻是個人氣節(jié)。
張騫兩次被匈奴俘虜，隨行的人員死的死降的降，但他堅持本心，拒絕了匈奴高官俸祿的誘惑。
這寧死不屈的精神，就是個人的高風氣節(jié)。
這也是世人由衷佩服的原因，所以其典故廣爲流傳，可以稱之爲個人氣節(jié)之典範，陛下以爲然否？
李世民深以爲然，點頭贊同。
隨即楊帆繼續(xù)說道:“如今大唐比漢朝更興盛、更繁榮，但卻甚少有這樣的高風亮節(jié)之輩，甚至很多人卑躬屈膝，腰桿子直不起來，例如上次遇見的歐陽率更。”
李世民見楊帆又扯到了歐陽詢的身上，皺著眉頭問道:“爲何汝對歐陽率更如此不喜？上次他都被汝氣得在牀上躺了半月有餘。”
楊帆憋了憋嘴，說道:“微臣的話不是針對某一個人，而是根本就看不起這一類人，仁者愛人，人恆愛之，頂天立地者，人恆敬之！”
李世民對楊帆的話顯然有些不贊同，幫襯道:“怎麼說歐陽率更也是名滿天下的大儒，作爲後輩，豈能隨意說他的不是？”
楊帆有些無語，心說，自己哪是單獨對歐陽詢不滿，而是對提出和親的所有人都不滿，只是不能明著說出來。
既然李世民要攤到個人頭上，楊帆當然也不虛，開口反駁道:“名氣高、歲數(shù)大就能胡言亂語麼，一個人如果做人毫無氣節(jié)，如何讓人尊敬，即使才華再高，也是如浮雲(yún)一般漂浮。”
李世民倒也沒有生氣:“今時不同往日，如今大唐也算國安民定，張騫之類的事很難出現(xiàn)，而歐陽率更教書育人，一門心思撲在學問上，對大唐也是諾大的貢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微臣沒有否認這些老前輩的學問和貢獻， 但是這種人毫無氣節(jié)，自己又是個軟骨頭，教書育人想來也培養(yǎng)不出有氣節(jié)的學生，恐有誤人子弟之嫌！”楊帆不以爲然，鄙視地說道。
顯然，楊帆話裡有話，若有所指，作爲人精的李世民當然能聽出來。
只是沒想到楊帆會有如此大的怨氣，於是喝斥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如此陰陽怪氣繞來繞去，汝以爲朕是昏聵無能的君王？”
“微臣想說的是，極個別人無氣節(jié)是小，但如果影響到他人或者對朝廷大事指手畫腳就讓人看不起了，人一旦無氣節(jié)，會讓國也無氣節(jié)？”楊帆渾然不懼。
李世民詫異地道:“國家也有氣節(jié)麼？那一個國家怎麼纔算有氣節(jié)？”
繞了一大圈，終於問到了點子上，楊帆暗暗鬆了一口氣。
楊帆緩緩站起身來，雙手背於身後，裝逼地踱步走來走去，說道:“國之氣節(jié)就是氣節(jié)最淋漓盡致的體現(xiàn)，也是個人氣節(jié)的昇華，微臣歸納爲:不和親、不賠款、不割地、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